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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饕餮 ...

  •   翌日。

      玉蘅楼第七层。

      “右边。”

      殷念之右臂抬起,挡下一击。

      “后面。”

      殷念之神色一凝,脚尖蹬地来了个后空翻,躲过了另一个攻击。

      慕凌在场地外面拍拍手,夸奖道:“身手不错,自己再来一遍试试。”

      殷念之拭掉额头上的汗水,练了一上午,背后都已经湿答答黏着皮肤。

      没等他有喘息的时间,场上的几个老虎虚影又再次攻上。

      这一次,殷念之的速度竟然比上次在慕凌的指导下制服虚影更快,进步堪称神速。

      “呼——”
      殷念之瘫倒在地上,一只手举起摆了摆:“不来了不来了,我饿死了,浑身没力气。”

      慕凌简直魔鬼吧,这么不间断地一直训练,是头牛也得累趴下。

      他的初心只是想学会用血系而已啊。

      慕凌双眼弯弯,一身白衣不染凡尘,语气懊恼:“可是还没到饭点啊,不是说练到饭点我下午才会教你血系吗?”

      一口老血咽进了喉咙里,殷念之甚至想,要不不学血系了也可以。

      不不不,殷念之,慕凌坏心眼地逗你一下你就屈服了吗。

      不行。

      殷念之双手撑地爬了起来,看向慕凌,佻达地挑起眉:“我刚才开玩笑,继续。”

      慕凌淡淡看他一滴汗水从下颌划过,笑:“好啊。”

      等真正到了饭点,殷念之已经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慕凌叫他去洗个澡再去吃饭。

      殷念之没有异议,毕竟这个样子他自己都嫌弃。

      玉衡楼九楼。

      殷念之摸着满足的肚子,舒坦地靠着椅背,对慕凌道:“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慕凌坐在他对面,道:“我要先睡个午觉。”

      殷念之:“……你就是不想教我对吧。”

      “那倒不是。”

      慕凌恶趣味地想。

      就是想欣赏一下你着急又无奈的样子而已。

      殷念之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但能猜出他憋着坏,不禁扶头无奈道:“那你什么时候能醒?”

      慕凌笑眯眯撑着脸看他:“不知道。”

      殷念之叹气:“那你什么时候去睡?”

      慕凌:“现在,不过我怕你无聊,为你准备了个惊喜。”

      殷念之狐疑:“什么惊喜?”

      慕凌从背后掏出一本厚重的书,重重砸到他面前,只见上面金光闪闪四个大字——

      咒法大全。

      殷念之:“……”

      慕凌:“怎么了,不高兴吗?原本打算让苏游给你补课的,但我想起了这本书,天命者入门必考的。”

      殷念之:“……天命者还有考试啊?”

      “对的。”慕凌指了指自己,道,“我颁布的规定呢,天命者每年都有一次考核,从笔试、实战技巧,到业绩,综合考量安排职位。”

      殷念之看着这一本堪比医学教科书厚重的书,心中唱起了凉凉。

      谁能想到,到了古代还是逃不开学习、卷绩点、考试三件套。

      而发明这些的人毫不知觉这些措施的万恶,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睡了啊,你慢慢记。”

      殷念之:……救命,我对学习过敏。

      虽然心里这么想,他还是乖乖记了,动作比想法诚实,手上翻页的速度一下比一下快。

      日影西斜,暮色将垂。

      慕凌醒来时殷念之已经将那本书翻到了一半,很是认真。

      光影深深给殷念之深邃的骨相描了一层边,他敛眸沉思,气质清寂。

      慕凌目不转睛地盯着,移不开眼。

      先前没有说谎,他是真的很喜欢殷念之这张脸,第一面的时候注意力就被吸走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时兴起,打翻原先的计划,任性地把殷念之圈成他的人。

      这个人他见的第一眼就心绪不宁了。

      殷念之不能忽视这灼灼的目光,合上了书,扭头看向慕凌:“主上醒了?”

      慕凌嗯了一声。

      殷念之道:“那是不是可以教我了?再不教,等下晚膳时间都到了。”

      慕凌眉眼动了动,一点也不心虚道:“教不了。”

      殷念之:“????”

      “我也没专门学过。”慕凌无辜道,“就是想用就用出来了。”

      殷念之:“……你真不是在耍我?”

      慕凌举起双手:“这次真没有,你想想你对桃妖用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没有吧,想让对方臣服,就自然而然用出来了。”

      殷念之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慕凌下地轻轻走到殷念之旁边,坐了下来,倒了杯水喝。

      “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练——”

      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在殷念之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慕凌张口遽然喷出一口血,淅淅沥沥洒在白衣上,如开了满地的梅花。

      这太突然了。

      殷念之表情一片空白,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慕凌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还在源源不断溢着血,却止不住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幅度太大,动作间扯到了胸口,慕凌闷哼一声,感受着那里的钝疼,终于停下。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林昼眠还有这样的后手啊,怪不得桃妖这么确信李旭存会死。”慕凌脸色透明,指尖温度一点点流失,依旧在笑。

      “可是李旭存还不能死。”

      “殷念之。”慕凌突然喊他。

      殷念之站起来,看他身体支撑不住地摇晃,连忙扶住:“我在,要我做什么?”

      “皇宫那边一定出事了,我们要赶去皇宫保住李旭存的命。”慕凌撑着他的手臂想站起来。

      殷念之咬咬牙,把他横抱起来。

      慕凌气短胸闷,说话也是虚虚的了:“……你干什么?”

      殷念之把他抱到床上,闷声道:“你说干什么?你都这样半死不活的了,还去关心那狗皇帝的命?”

      慕凌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拽住他:“关你什么事!”

      殷念之动了动唇,心里莫名弥漫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苦感,然后用力压下,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说:“你的命连着我的命,你说关我什么事。”

      “你!”慕凌气得头脑发昏,眼前视线开始模糊不清,不得不妥协,“那你快点去叫苏游,叫他给我带药。”

      正好殷念之刚学了传音的咒法,他闻言应了声,替他褪去染血的外衣,掖好被子,才去给苏游传话。

      不多时,苏游匆匆赶来,手里提着熬好的药,给已经昏迷过去的慕凌硬灌了下去。

      几乎全程都是手忙脚乱,望着脸色终于好了一些的慕凌,殷念之才得空问苏游:“你知道皇宫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游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然后顿了顿道:“熹华宫着火了,陛下差点死在里面,不过被六殿下救了出来。”

      “现在熹华宫的火还在烧,陛下也昏迷不醒。”

      苏游犹豫道:“那火……好像是朱雀神火。”

      但不应该啊,主上只借了林昼眠一把火啊。

      殷念之把刚刚慕凌忽然吐血时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苏游,然后说:“不是好像,这应该就是朱雀神火,要不然慕凌为什么会突然受伤。”

      苏游也同意:“应该是力量被使用,主上身体承受不住。”

      “用也承受不住,一直不用身体也受不了,所以……”殷念之垂下眉,“所以只能借我的饕餮血脉来吞噬是吗?”

      苏游以为他知道了:“是啊。”

      一直以来的猜想被印证,殷念之说不清什么感受,心里平平淡淡。

      “要是主上有真正的朱雀神骨就好了。”苏游叹气,“主上明明可以马上得到,但是他不肯。”

      殷念之没有问为什么不肯,他望着慕凌沉睡的脸,心里有了一定的答案。

      苏游纳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多出来的这把火怎么弄的?”

      殷念之看着他,说出了他的猜测:“你说,这世间有没有第二个觉醒朱雀血脉的人?”

      苏游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殷念之说:“当初慕凌没出现在大众视野时,谁会相信这世间还有觉醒朱雀血脉的人呢?”

      苏游沉默了。

      这个猜测的确不无可能。

      若是真的存在一个藏在暗处、立场不明的朱雀血脉,这可是一个随时能搅乱局势的大麻烦。

      殷念之说:“若第一把火是那个人给林昼眠的,第二把火才是慕凌的,那这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
      李玉临跌坐在地上,周遭乱哄哄的场面似乎与他隔成了两个世界,他双目无神,呆傻似的盯着自己沾灰的双手。

      怪不得从今天早上仿佛就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进宫去看看母亲,原来是天意。

      是天意让他好好见母亲最后一面。

      自从搬离皇宫有了自己的居所后,李玉临活的自由自在,虽然顶着其他皇子幸灾乐祸的目光,但他不在意。

      搬出皇宫就意味着基本与皇位无缘,换作是其他皇子,早就气馁抑郁了,但李玉临对权利没兴趣,自然也就不肖想那个位置。

      更何况身侧还有笙姐姐陪伴,李玉临活得那叫一个自在。

      直到今天。

      忧虑了半天的李玉临终于还是向宫内递了帖子,临近徬晚来探望林贵妃。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李玉临眼眶红红,想到母亲临终前对自己说的话、让他把李旭存救出来别管她的举措,像一个孩子一样呜咽了起来。

      “殿下,殿下。”于公公刚出来,就看见李玉临在殿前哭的样子,叹了口气,“殿下满身沉灰,快去洗漱一番吧。”

      李玉临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哑声道:“父皇怎么样了?”

      于公公安慰道:“没有性命之忧。”

      怎么就没有性命之忧呢?凭什么就没有性命之忧呢!

      李玉临低头眼中闪过一抹恨,手指控制不住地痉挛,不敢抬头让别人瞧见自己的表情。

      他起身摇摇晃晃,对于公公拱手道:“那我就先去洗漱了。”

      于公公看他离开的背影,在暮色中孤寂又苍凉,像是变了一个人。

      也对,母亲都死在了大火里,能不变吗。

      这世事啊,无常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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