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医修炼日常》傅堪宴

7、第 7 章

　　十天没吃肉，褚天青苦的能挤出汁；两次面对爆炸，事后躺地，褚天青身上肮脏破烂。
　　所以她现在是一个很苦很苦的小乞丐。
　　此时的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在全城人面前丢脸的绝望。
　　无尽的绝望。

　　叔婶体贴地带她们让人少的路上走，可城就这么大，多少都会撞到人，不过在叔婶的挤眉弄眼下安静地离开，仅给予目光注视。
　　褚天青的姿势从一开始低头往前蹭，到中间死死拽住婉湘半个身子藏在后面，再到最后半程路无所畏惧大踏步往前，深刻揭示要脸是一个过程。

　　洗漱完毕，吃上婶子们送来的爱心饭菜，褚天青感动地直流泪，终于吃上正常的饭菜了。
　　真好吃。

　　深夜。
　　婉湘最先发现异常。
　　精纯的灵气凝结成雾飘荡在空气中，越往褚天青处雾越厚重，靠过去便蒙上一层水汽。
　　她平躺在床，呼吸平稳，和平时并无两样。
　　且随着她的呼吸，更多的灵气从她身体溢出化为雾，逐步向房间外扩散。

　　“别碰，她的灵神正在外显。”
　　冰冷的声音直接在识海响起，打断婉湘试图触碰褚天青的动作，她听出来是沐时鹤的声音。
　　从发现到上前短短几息，这人便知道，难不成一直在监视。
　　沐时鹤似乎猜到她的想法，“你出来看看，动静有多大。”

　　房间外仍是灵气，但褚天青特有的属性使得灵气所经之处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值三月，春寒料峭。
　　褚宅的小院里枯木逢春，新芽吐绿，并且绿意以肉眼可察的速度蔓延开，木抽新枝，芽抽长条，然后繁茂。
　　冬至永夏，须臾之间。

　　婉湘哑然：“生的气息。”

　　沐时鹤也未曾料到褚天青一回来就送他如此大的冲击。泗水现今不比当日，各势力暗中潜藏，若非他及时察觉封锁褚宅，那群忠心耿耿鬣狗怕是要闻风而动将人抓回去。
　　生，足以令人疯狂。

　　褚天青醒的时候，沐时鹤已经离开。
　　藤蔓覆墙，院中小树已经长大，突破墙壁界限，撑起一片天。地上草被沐时鹤一层层收割，只要超过一尺长，无情的灵刃刷刷经过，碎屑铺地，空气中弥漫青草气息。
　　她有些头痛，这个家…
　　婉湘默默启动阵盘，透明波纹荡开，凡波纹经过的地方草屑尽数被吸入，湮灭。
　　“防护、打扫多重效用。”
　　褚天青决定出门时往旁边送一篮灵果，感谢一下。

　　左边，青色小剑灵光湛湛，上下盘旋。
　　右边，雕刻繁复金纹的玄针一化多，多归一，有九九之数。
　　褚天青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灵神，剑名见春，针乃褚家传承灵神万星鎏金针。身为主人她能感受到灵神的玄妙，见春内蕴生之力，院里草长树茂便是见春的结果。褚家始祖凭借万星鎏金针上阵杀敌、治病救人威名赫赫，她们拥有同一灵神，下限不会低。
　　她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一边欣赏灵神，一边夸耀自己，她真厉害！

　　高兴过后回归现实，既然能修炼，她该考虑拜入宗门的事。
　　沐时鹤的话不可全信，他说她天赋罕见那便算不一般，或许她可以尝试大宗门。但她今年十四才准备开始修炼，错过十岁前的黄金时期，不知大宗门能否看在她天赋上接受她。小宗门的话应该更容易进去，
　　“烦啊。”她捂住眼睛往后一倒。
　　不能修炼时想着能修炼就好，能修炼后又想着宗门不能太差。口中说达到目标就满足，然后渴望追求更好的，在目标和追求之间折磨焦虑。
　　郁闷半天她爬起来准备登门礼物，她无法抉择那就向专业人员请教。

　　林龛开门，褚天青露出乖巧的笑容。
　　林龛：……
　　去年一个下午，褚天青拎着水果上门请他帮忙，今天又是如此。
　　“进来吧。”
　　褚天青乖巧：“林师兄请问里面有客人吗？有的话我后面再来不打扰了。”
　　林龛：“你找夫子，夫子有客；你找我的话没有。”
　　褚天青笑：“我找林师兄。”

　　林龛：“你想让我替你推荐宗门？”
　　褚天青：“没有关系，不劳烦师兄推荐，只是想请师兄看我适合什么宗门给我一点提示。”
　　林龛：“告诉我你的灵神。”
　　褚天青：“万星鎏金针和剑。”
　　林龛微不可查一颤，果然。
　　沐时鹤只说人跑了没说具体是谁，但根据泗水发生的事能够很快注意到褚天青，并且她刚于几天前离开泗水。得知她回来林龛计划这几天登门拜访，怎奈她先一步上门。

　　“其他势力对万星鎏金针的研究远不如褚家，如果打算修习其绝学你得回褚家。如果想学剑可以考虑剑道宗门。”
　　褚天青：“学剑吧。”不回褚家。加上火羽石矿脉爆炸惊天动地，不知会不会查到她，如果查到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以防万一她需尽快确定好宗门离开这里。
　　泗水在褚家地界。

　　林龛提出要求：“我想看看你的剑。剑道天赋重要，年纪反而其次，若是你天赋越好能去的宗门越好。”
　　褚天青思索片刻，放出见春。多年教导，她对于夫子林龛比较信赖。他们教授的知识让泗水越来越好，面对学生不论聪颖还是愚笨一视同仁。
　　然后褚天青就见有客的李拂之笑着过来，“夫子好。”

　　林龛让出主位，看见褚天青不自知的模样，暗忖缘分的奇妙。

　　李拂之关切地问她离开泗水的情况，“我回来后没见到你，他们说你离开泗水去外面，感觉如何？”
　　褚天青：“繁华，危险。”外面世界很大，收获和危险分不开，弱者无力。挖矿看似没事她也逃出来了，但那只是因为褚女关系、安玥没打算动她以及大量传送符，如果换成暴徒，她现在已经死了。
　　所以她想拜师，让自己强大，摆脱弱者身份。
　　李拂之点头：“宝楼灵舟、灵草珍禽，不繁华如何吸引修士前来。修士修炼本就机缘与危险并存。今天来所为何事？”
　　褚天青重复一遍跟林龛说的。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褚天青诧异看他，思考没说话。
　　李拂之加码：“你知道我修剑，我们灵神同类，适宜教导你。此前我们保持师生关系多年，你也知我的教导方式，可以不用磨合。并且我乃天玄门长老，门下未有弟子，你拜入我门下不吃亏。”
　　褚天青难掩震惊。
　　李拂之给的师生理由确实有点打动她，师父的人选很重要，选对人，前路不说高枕无忧起码明朗开阔。但师门才是令她震动的，其他的她没听过，天玄门可是风湖第一大宗，如雷贯耳。
　　她忍不住发问：“夫子，你没开玩笑吧？既然你是天玄宗长老，为何来这偏僻之地？而且天玄宗人才众多，你选我当弟子？”确定吗？实在难以置信。
　　李拂之振振有词：“修炼并非有所成后就得高居宗门，到处历练实乃常事。至于为何选你，我觉得我们两有师徒缘分，你看几年师生光景，恰好这时发现你我灵神同类，不正说明我们有缘分吗？”
　　褚天青定定看他，无言。
　　良久，“我回去考虑下。”

　　半天才等人回来的楼琊：“匆匆忙忙去哪，把我扔在这半天。”
　　找到徒弟的李拂之心情尚佳，云淡风轻地喝茶，“得到个好消息。”
　　楼琊见李拂之高兴得很不得昭告天下又假装很一般的模样无语，假意恭维道：“难不成是找到心心念念的徒弟？”他知道李拂之为卦象里的弟子遍寻百年不得，最新的一挂指向泗水后又来这多年，可惜没找到。
　　“哒。”
　　两个新月形的珓掷于桌面，一平一凸。
　　李拂之惊喜道，“你怎么知道我找到我徒弟。”
　　见楼琊笑容僵硬，他追着补刀，“你怎么不笑。不为我高兴吗？其实我算的挺准的不是。”这家伙经常嘲笑他算卦不准，可是找到机会反击。

　　回去的路上褚天青纠结要不要去问沐时鹤。
　　李拂之说的她心动又存疑，需要人替她解惑、验证李拂之所言非虚。林龛不行，他们一边的，认识人里知道修真界相关剩下褚女和沐时鹤。褚女无法联系，就只有沐时鹤了。但是想到她去年借机坑沐时鹤不少掉头就跑，现在又过去问他实在有点尴尬。
　　褚天青：“不然别问，真的迈不动脚。”
　　褚天青：“应该没事吧，昨晚还帮我，应该不计较。”
　　褚天青：“也可能在等着。”
　　褚天青：“他要收拾我挺简单的，没必要。”
　　婉湘听她嘟嘟囔囔，灵识探进储物镯配起果篮，方才出门担心时间不够，只配好一个，谢礼的没做。

　　即将到家时，褚天青脚步放缓，脑海里天人交战，眼看家门越来越近，咬牙迈大步越过家门，敲隔壁。
　　前途重要，其他放放回家再懊恼。

　　茶香袅袅，热气上扬。沐时鹤一如既往的温和。
　　褚天青轻触茶杯，盯着杯周围一亩三分地，时不时抬头跟他对视。
　　沐时鹤：“剑主说的不错。”
　　无绝剑主李拂之，天玄宗太上长老，风湖剑道第一人，门下至今未有弟子。

　　褚天青咂舌：“既然如此，他怎么没有弟子，应该很多人愿意当。”
　　沐时鹤：“剑主所为自有他用意。”
　　褚天青不解：“虽然是我得利，还是有点不能理解他跑这山旮旯收徒。”
　　沐时鹤无奈：“回去你好好看你院子，若非我出手遮掩，你灵神外现的异象城里城外能尽知。你太小看你的天赋，千年来出生灵神自然显露的不过两人，其中一个是你。”
　　沐时鹤：“你觉得是你幸运让剑主收你为徒？错了。剑主不多，二十个也是有的，但打算修剑的出生灵神显露就你一个。消息放出，其他剑主定会赶来争着抢着要当你师父。你下次把这事告诉他，他下一刻能大发请柬宴请宾客昭告天下。”
　　沐时鹤：“褚天青，你要相信自己值得。”
　　前一句千年唯二，后一句大能争抢，闻言褚天青露出快活的笑容，“感谢你的夸赞，我也觉得自己很不错。”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很不错，不是很好。
　　沐时鹤没说错，她对自己不自信，不信自己真有那么好。
　　对她来说自信需要底气，无人给她，现在的自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