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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尖锐地响起,伴随着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外面走廊的光线和隐约的人声透了进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像一盆冷水,骤然泼醒了沉溺在强制亲密中的许眠,也让谢程掠夺的动作微微一顿。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许眠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偏头躲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吻,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稀缺的空气。他的嘴唇被吻得红肿不堪,甚至微微破了一点皮,泛着湿润糜丽的光泽。眼角通红,那颗痣被泪水浸得愈发鲜艳,整个人狼狈又脆弱,却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惊怒。

      “谢程你……混蛋!”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和极大的愤怒,猛地抬起还能活动的那只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谢程的肩膀砸去。

      这一下对于职业选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其中的抗拒和愤怒却清晰无比。

      谢程握着他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松了一瞬。

      几乎是同时,电梯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正朝着电梯这边走来。

      “刚才好像看到Riven神和一个人进这边电梯了?” “是吗?去看看……”

      外人的靠近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打破了电梯内这方寸之间旖旎又暴戾的气场。

      谢程眼底翻涌的浓黑欲望和强势稍微褪去些许,理智回笼。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眠——那副被欺负狠了、浑身带刺却又可怜得要命的模样,最终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许眠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电梯壁上,也顾不上疼,只是急促地喘息着,用那双氤氲着水汽和怒意的眼睛死死瞪着谢程,仿佛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

      谢程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默不作声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画框,动作依旧沉稳。然后,他率先一步迈出了电梯,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

      许眠僵在原地,手指颤抖地整理着自己被揉皱的衬衫领口,试图抹去唇上残留的触感和湿意,却发现只是徒劳。那上面仿佛还烙印着谢程的气息,霸道地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Yuumi老师?”电梯外,之前联系的工作人员终于赶到了,看到谢程和电梯里明显情绪不对、嘴唇红肿的许眠,愣了一下,眼神有些疑惑和探究,“呃……您没事吧?画是Riven神帮您拿上来的吗?真是太感谢了!”

      工作人员的话打破了僵局。

      许眠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颤抖,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拿出最后那点傲娇和疏离撑住场面。他低着头,快速走出电梯,刻意避开谢程的方向,声音尽量平稳地对工作人员说:“没事。画在这里,交接给你。”

      他从谢程手里几乎是抢过那个画框,塞进工作人员怀里,整个过程没有看谢程一眼。

      “哦哦,好的好的,麻烦您跑一趟了。”工作人员连忙接过,虽然觉得气氛古怪,但也不好多问。

      “我先走了。”许眠扔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朝着楼梯间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一刻也不想再和谢程待在同一空间,更不想去坐那部该死的电梯。

      谢程站在原地,没有阻止,也没有回头。他只是听着那仓促逃离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到消失。

      工作人员抱着画框,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队长冷峻的侧脸和没什么表情的神色,试探性地问:“Riven神……?”

      谢程缓缓抬手,指腹极其轻微地擦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属于另一个人的温热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目光幽深,望着许眠消失的方向,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半晌,他才低沉地应了一声:

      “嗯。”

      听不出任何情绪。

      —》》》—

      许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进楼梯间。

      厚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基地里隐约的嘈杂声,也仿佛暂时隔绝了那个让他窒息的男人和刚才那场荒唐的、强制性的亲密。

      冰冷的、带着些许灰尘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却没能缓解胸腔里那股灼烧般的疼痛和翻江倒海的酸涩。

      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墙壁,他双腿发软,缓缓滑坐到冰冷的台阶上。一直强撑着的镇定和傲娇彻底崩碎,所有的委屈、后怕、羞耻以及被强行勾起的、关于过去那些甜蜜又痛苦回忆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再也忍不住,把脸深深埋进蜷起的膝盖里,单薄瘦削的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空荡安静的楼梯间里低低回荡,像受伤的小兽,无助又可怜。

      他哭得专注又伤心,甚至没有听到身后防火门被极其轻微地推开一道缝隙的声响。

      谢程站在门缝投下的阴影里,沉默地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哭得浑身发抖的纤细身影。

      那双在赛场上锐利如鹰隼、总是冷静分析战局的眼睛,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眸色沉得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懊恼,有后悔,还有更多无法言说的心疼和烦躁。

      他刚才……确实失控了。

      被那句毫不犹豫的“不行”和那双红着眼睛瞪着他的样子激得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只想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堵住他那张只会说出拒绝话语的嘴,证明些什么,夺回些什么。

      可现在,看着许眠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样子,那些强硬的、霸道的念头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下去,只剩下满心的不是滋味。

      他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

      许眠的哭声低低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人心里发紧。他哭得那么专心,以至于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直到一双熟悉的、他曾经无比迷恋也无比畏惧的、属于职业选手的、骨节分明且充满力量的手,拿着一条干净柔软的灰色手帕,沉默地递到了他低垂的视线下方。

      许眠的哭声猛地一滞。

      他僵硬地、缓慢地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谢程。男人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正蹲在他面前,平时在镜头前总是冷峻疏离的脸上,此刻没什么过多的表情,但眉头微蹙着,眼神是他看不懂的深沉和……一种近乎笨拙的无措。

      那条递过来的手帕,带着极淡的、属于谢程身上的干净气息。

      许眠愣愣地看着那条手帕,又看看谢程,哭得通红的眼睛里还含着大颗的泪珠,要掉不掉地悬在睫毛上,配合着他那头凌乱的彩色头发和红肿的嘴唇,看起来狼狈又可怜,还有几分懵然的呆滞。

      他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刚刚才在电梯里强吻了他、把他逼到崩溃逃跑的男人,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还……递给他手帕?

      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还是又想到了新的捉弄他的方式?

      巨大的难堪和羞愤再次涌上心头,他猛地抬手,想要狠狠打开谢程的手。

      “滚开!不用你假好心!”

      然而,他哭得浑身发软,这点反抗的力道对于谢程来说微不足道。

      谢程没有收回手,也没有生气,只是依旧固执地将手帕举在他面前,声音比刚才在电梯里低沉沙哑了许多,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涩然:

      “擦擦。”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许眠湿漉漉的脸颊和那颗被泪水彻底浸透的、艳红得惊人的小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补充了一句,带着点认命般的无奈和纵容:“别哭了。”

      “……我的错。”

      许眠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眼前那条质地精良的灰色手帕,又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眉头微蹙、眼神复杂地说着“我的错”的谢程。

      这一幕太过诡异,与他几秒钟前还沉浸在的愤怒和委屈形成了荒诞的对比。

      这个男人,刚刚还在电梯里像头失控的野兽般强吻他,把他逼到崩溃逃跑,现在却又蹲在这里,用这种近乎笨拙的方式递来手帕,甚至……道了歉?

      那句低沉的“我的错”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他混乱的心湖,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但随即就被更大的浪潮淹没——那是被戏弄、被轻视的羞愤。

      假惺惺!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他许眠又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悬在睫毛上的泪珠终于承受不住重量,滚落下来,划过他湿漉漉的脸颊。他没有去接那条手帕,反而猛地挥开了谢程的手,声音因为哭泣而嘶哑,却带着十足的倔强和排斥:

      “谁要你假好心!滚开!”

      他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逃离这里,但因为哭得太厉害加上姿势蜷缩太久,腿脚发麻,刚起到一半就身子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谢程眼疾手快地起身,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别碰我!”许眠像是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烈地挣扎起来,试图甩开他的手,眼眶红得厉害,里面满是抗拒和受伤的神色,“谢程!你够了没有!耍我很好玩吗?!”

      他的挣扎在谢程的力量面前显得徒劳而无力。

      谢程没有松手,只是握着他纤细胳膊的手微微收紧了些,防止他伤到自己。他看着许眠激动而抗拒的模样,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因为愤怒而急促起伏的胸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沉沉的、不容置疑的专注。

      “耍你?”谢程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嘈杂的力度,“许眠,我要是想耍你,有的是无数种方法,绝不会用这种。”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许眠,不容他闪避。

      “我道歉,是因为刚才在电梯里吓到你了,是我不对。”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剖析自己的艰难,“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分手,我没同意。”

      “你,我也从来没打算放手。”

      他顿了顿,看着许眠骤然睁大的、还带着水汽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所以,别再说‘滚开’。”

      “也别想再躲。”

      “我们之间,没完。”

      说完,他松开了握着许眠胳膊的手,仿佛刚才那强硬的姿态只是一个错觉。

      他将那条被拒绝的灰色手帕,不由分说地、轻轻地塞进了许眠因为震惊而微微松开的手心里。

      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推开通往走廊的防火门,离开了。

      留下许眠一个人,僵立在空荡安静的楼梯间里,手里攥着那条仿佛还带着对方体温和气息的手帕,耳边反复回荡着那句——

      “我们之间,没完。”

      像一句判决,又像一道枷锁。

      彻底将他钉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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