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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栽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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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刚踏入钰莲殿,便将碧云剑重重拍在桌案上,剑鞘与木面碰撞的声响在空殿里格外刺耳。他烦躁地踱步,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议事堂的画面:四仙师的嘴脸、沈肆白那句带着责备的“收剑”,还有最后那道禁足令,每一幕都让他心头的火气越烧越旺。
“宿主,禁足并非惩罚,而是转机。”301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沈肆白没直接追究你,还下令彻查毒茶真相,说明他对你仍有信任。这半月正好避开查案的风口,避免被四仙师抓住把柄。”
周珩冷哼一声:“所以呢?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庆祝不成?毒是我下的,迟早会查到。”
“宿主,牵机散的来源尚未暴露。”301的机械音依旧平稳,“齐飞昨日将药粉交给你时,无第三人在场,只要他不反水,便无人能将毒药与你关联。且原著中,四仙师虽想栽赃你,却因找不到毒药来源而失败——你如今只需稳住齐飞,再借‘茶饼受潮’的说法坐实意外,便能彻底洗清嫌疑。”
周珩脚步一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每选择一次不遵从你的决定,你便总说我会死?还有理有据……”
“宿主,系统的核心逻辑基于原著剧情线。”301的机械音没有半分起伏,“您口中的‘不遵从’,本质是偏离能规避死亡的安全路径,重回原著中导致您覆灭的关键节点。比如今日议事堂,若您真伤了四仙师,便会触发‘因暴戾坐实嫌疑’的剧情,三日后沈肆白查不到真凶时,只会优先认定您是下毒者——这便是原著中您被废修为的直接诱因。”
周珩停住踱步,指尖猛地攥紧桌沿,指节泛白:“所以你所谓的‘自救’,不过是让我跟着你画的线走?”
“是跟着‘存活线’走。”301纠正道,“系统的每一条建议,都对应原著中已验证的‘非死亡分支’。您若选择偏离,便等于主动踏入已知的危险陷阱。”
周珩冷笑一声,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目光扫过桌案上的碧云剑,剑穗上的玉珠还在轻轻晃动,映得他眼底满是不耐:“可这‘存活线’,走得比死还憋屈。要我对着挑衅我的人装隐忍,对着不信任我的师兄扮傻,这不是自救,是束手束脚。”
“宿主,生存本就需要妥协。”301的机械音依旧毫无波澜,“原著中您正是因不愿妥协,才在议事堂动剑、在宗主殿逼宫,最终落得身死道消的结局。当前的‘憋屈’,是为了避开已知的死亡节点。”
周珩猛地抬手,将桌上的瓷瓶扫落在地,碎裂声在空殿里格外刺耳。他盯着地上的瓷片,呼吸微微急促:“我周珩什么时候需要靠‘妥协’活下来?我会让四仙师血债血偿,让沈肆白……”
话到嘴边,他忽然顿住……让沈肆白怎样?杀了他?可他舍不得,毕竟昨日系统说沈肆白没喝那杯毒茶时,他心底竟掠过一丝莫名的庆幸。这念头让他烦躁更甚,他抬脚碾过地上的瓷片,碎屑嵌进鞋底,带来尖锐的痛感。
“宿主,您的情绪波动已偏离理性。”301的声音适时响起,“请别忘了,您当前的核心目标是改变死亡结局。”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了对话,周珩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警惕,猛地抬头看向殿门,指尖下意识摸向桌上的碧云剑:“谁?”
“仙师,是属下齐飞。”门外传来熟悉的恭敬声音,还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急切,“属下有要事禀报,关于茶饼和四仙师的动静,耽误不得!”
周珩眉头一皱,终是松开碧云剑,淡淡开口:“进。”
殿门被轻轻推开,齐飞快步走入,怀里紧紧揣着一个油纸包,脸色带着几分焦灼,额角还沾着细密的汗珠。他没顾上擦汗,快步走到周珩面前,将油纸包小心打开——里面是半块泛着霉斑的茶饼,还有一张墨迹未干的纸条。
“仙师,您看!”齐飞声音发紧,指着茶饼上的霉斑,“属下刚从库房后院的废柴堆里找到这个!四仙师的弟子方才鬼鬼祟祟地往柴堆里藏东西,被属下撞见,他慌不择路跑了,属下就把这个捡了回来。这茶饼的霉斑,跟您殿里茶罐里的一模一样!”
周珩目光落在茶饼上,指尖轻轻碰了碰霉斑,心头一沉——这茶饼的纹路和受潮程度,确实与他用的那批如出一辙。他再拿起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按四仙师吩咐,将有毒茶饼换去六仙师殿中,事后赏银五十两”,落款是库房弟子的名字。
“你冒险去库房了?”周珩抬眼看向齐飞,注意到他袖口有一道新鲜的划痕,还沾着些泥土。
齐飞下意识拢了拢袖口,却还是被周珩看见,他索性不再遮掩,语气带着几分坚定:“仙师如今八方为敌,属下哪能坐视不管?方才去库房时,被四仙师的人发现,追着跑了半条山路才甩开,这点伤不算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属下还问出,上月采买茶饼时,四仙师特意让库房挑了掺有毒丝的批次,单独存着,就是为了今日栽赃您!”
周珩捏着那张纸条,指节微微用力,良久,他轻笑出声:“呵,可笑,毒本就是我下的,还费尽心思栽赃。”
齐飞恭敬低头,语气不卑不亢,却透露着一股子的阴狠,“仙师,既然四仙师诚心实意与您作对……要不要属下……?”
“不用。”周珩撇了一眼齐飞后淡淡开口:“如今我正在风口浪尖上,你擅自行动,是活得久了?”
齐飞闻言,头埋得更低,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再多言,只是眼底那抹阴狠悄然敛去,换上了一副全然顺从的模样。周珩将那张纸条捏在掌心,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目光落在半块发霉的茶饼上,嘴角勾起一抹笑。
四仙师这步棋,倒是帮了他大忙。
“把茶饼和纸条收好,”周珩抬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方才你说的话,烂在肚子里,胆敢透出一个字……”
周珩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可碧云剑却自己出鞘半寸,似乎随时都要刺入齐飞胸口。
齐飞眼神暗了暗后应声,刚要伸手去拿,周珩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腕。他抬眸,撞上周珩深不见底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信任,只有审视,像一把锋利的刀,要剖开他心底的念头。
“你今日冒险,不是单为了帮我吧?”周珩的声音很轻,却让齐飞脊背一僵,“四仙师的人追你时,你若真想脱身,不必硬扛着挨那道划伤。你故意留着伤,是想让我看见你的‘忠心’?”
齐飞脸色微变,连忙垂眸:“仙师明鉴,属下绝无此意,只是当时情况紧急……”
“不必解释。”周珩松开手,将碧云剑推入剑鞘,指尖划过桌案上的碧云剑穗,玉珠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你想要什么,我清楚。只要你安分守己,要什么当然能得到。但你若敢耍小聪明……”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碧云剑的滋味,你该不想尝尝。”
齐飞身子一颤,连忙磕头:“属下不敢!属下对仙师绝无二心!”
周珩没再看他,目光投向殿外,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最好是。”
周珩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轻缓却清晰的敲门声,不同于齐飞方才的急促,那节奏沉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周珩眸色微变,指尖下意识按住桌案,对齐飞低声道:“把东西收好,从侧门退下,没我的命令不许露面。”
齐飞心头一紧,立刻将油纸包攥紧揣回怀里,躬身贴着殿墙快步走向侧门,推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只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转瞬便消失在廊下阴影里。
“进来。”周珩重新坐回案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碧云剑穗,玉珠碰撞的轻响里,藏着几分刻意放缓的慵懒。
殿门被推开,沈肆白正立于门口,日光落在他肩头,勾勒出清隽却疏离的轮廓。他目光扫过地上未清理的瓷片,又落在周珩的脸上,语气平淡:“禁足期间,阿珩倒是清闲。”
周珩抬眼,眼底瞬间褪去了方才对於齐飞的冷厉,添了几分似有若无的委屈,像极了从前被他责备时的模样:
“师兄亲自过来,就是为了看阿珩清不清闲?”
他起身走近,故意放慢脚步,袖角擦过沈肆白的手臂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蹭,修长的手攥住了沈肆白的衣袖,“师兄许久不来看我,我还以为师兄真的生气了。你不知,我被四师兄陷害的好生委屈。”
沈肆白侧身避开那抹触碰,目光落在他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叹了口气:“那你也不该在议事堂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