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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

  •   寒疏棂的微信头像是一片蓝天,微信名叫“L”。
      [L]:凭阑哥哥明天还是老地方见吧,看电影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八点到了之后把自行车锁好我们徒步去,怎么样?。
      寒疏棂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对方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已经一分钟过去了…
      一分零一秒……他怎么还不回我。
      一分零二秒……他怎么还在输入中。
      一分零三秒……我要闹了。
      “叮!”
      [?]:都行,看你。
      楼凭阑的头像是纯黑,微信名称是个简单的问号,就像寒疏棂看不懂楼凭阑这个人一样,对他的了解微乎其微。
      楼凭阑不爱言语表达,说出来的话也是知之甚少,但他每次撩拨楼凭阑的时候他都是耳尖烫的发红,他看出来楼凭阑是想要表达出来的,但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让他憋在心里。
      他想要更加了解他。
      对一个人一见钟情,是基于他的外表,美或帅或好看,但和他这大半个月的相处下来,楼凭阑令他心动的点不再只是外貌,更是他的无言,虽无言,但有声。他看着虽然冷漠,但其实寒疏棂的每一次请求都不会拒绝,说的话也句句有回应。
      让对象坐的自行车后座也让坐……
      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喜欢一个人的心是藏不住的,像夏天的风,热烈而又张扬,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楼凭阑。
      [L]:好的,明天我等你。
      [L]:可爱猫猫.jpg
      楼凭阑看到表情包的那一刻唰的笑出了声,没想到寒疏棂看着挺正经,居然收藏这么可爱的表情包。
      [?]:握手.jpg
      楼凭阑回复后便关掉手机,心想自己可真是个疯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过,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个笑,是寒疏棂带给他的。
      一想到寒疏棂,他又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第二天清晨,楼凭阑起了个大早,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跟打了激素一样兴奋到大半夜才睡着,结果睡了没几个小时又醒了,打开手机一看凌晨五点,他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突然浑身都有精力,翻下身起床洗漱后站在衣柜前,纠结着穿哪一件比较好。
      犹豫了半个小时,他最终穿上了一见浅蓝色短衬衫外套,里面搭着一件白色短袖,下身则是牛仔裤和运动鞋。
      在镜子面前。倒饬了下他快遮住眼睛的头发,他留了个小心机,特地将眉下的痣给漏了出来了。
      出门前,他忽然想到了寒疏棂身上的雪松香味,于是他也抓起一瓶叫不上来名字但就是很香的香水,噗呲噗呲的往身上喷,直到整个人都被香水腌入味了才停。
      刚下楼给自行车开锁,楼凭阑突然想到,骑自行车的风会把他身上的香水味冲散,那寒疏棂就闻不到了。
      不骑了。
      反正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走路过去。
      寒疏棂提前十分钟到西街的路口等着楼凭阑,这些天楼凭阑一直骑着自行车在这里带着他上学放学,可以说是个值得纪念的地方了。
      寒疏棂关掉手机,直挺挺的站在路口,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短袖,上面印着一条小小的鱼,下身则是直筒牛仔裤和板鞋,整个人又高又帅,引的不少大妈大爷还有小姑娘频频回头。
      楼凭阑隔着两条马路就看到寒疏棂了,他心里嗤笑,跟站桩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指挥交通。
      他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
      下一秒,他愣住了。
      一个穿着短裙的可爱女生,害羞的跑过去找寒疏棂要微信,寒疏棂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生的笑容更甚,走开了。
      什么意思?手机没电了?口头把微信号告诉人家了?
      不是喜欢我吗?这混蛋是男女通吃?
      楼凭阑面容瞬间冷了下来,将手机放入兜里,快步走近。
      可怜的小寒还不知道大发雷霆的小楼,还在高兴的打招呼:“凭阑哥哥。”
      生气归生气,礼貌不能丢,这是教养。
      楼凭阑对他点了点头。
      寒疏棂眼睛眨了眨,笑着道:“电影还有二十分钟开场,我们走吧,到了就差不多开场了。”
      楼凭阑冷冷的嗯了一声。
      他走的很快,寒疏棂的大长腿都有点赶不上。
      到了电影院,因为是第一批次,所以二人检了票后直接进了放映厅,寒疏棂一看时间,发现还有三分钟。
      他戳了戳坐在旁边的楼凭阑。
      楼凭阑:“?”
      寒疏棂温声开口:“凭阑哥哥,你生气了,对吗。”
      楼凭阑心想,你才知道啊,死渣男。
      楼凭阑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意思就是我很生气!你跟别人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寒疏棂把他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想了一遍,他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等一下,刚刚有个女生来找他加微信,楼凭阑不会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吧。
      寒疏棂心里笑了两声,他怎么连吃醋都这么可爱。
      “哥哥,刚刚那个女生我没有给她微信。”
      “那她还笑那么开心?”
      楼凭阑几乎是下意识出口,连自己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现在又不是寒疏棂的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吃醋。
      算了。
      寒疏棂低头笑了笑,附在楼凭阑耳朵上,轻声道:“哥哥要是想知道,电影看完我告诉你好不好。”
      那完全就是气音,楼凭阑耳朵爆红,还痒,但被寒疏棂这么一折腾,脾气磨了一半,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色令智昏啊,楼凭阑。
      寒疏棂说完后就回到了座位上,放映室也刚好暗了下来,电影开始。
      来之前楼凭阑忘记问寒疏棂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了。
      这会儿才得到答案。
      电影名字叫——《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楼凭阑心里一震,偏头看向寒疏棂,他正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
      电影刚开头,就是主角柏拾音的母亲出车祸死亡,父亲爱妻如命,天天酗酒,甚至打骂柏拾音,柏拾音被打的双耳失聪,从此带上了助听器,从此寡言少语,别人跟他说话也只会点头或者摇头。
      长大后的柏拾音,因为是残疾人,其他公司不肯收他,只有一家配音工作室收录了他当保洁。
      有一天,工作室的半个老板兼配音演员温寻声在查班时差点撞倒正在扫地的柏拾音,他连忙道歉,柏拾音也疯狂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温寻声很奇怪,工作室怎么收了一个聋哑人,于是他去问了合伙人,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不是聋哑人,他就是不爱说话,他只是听不见,又不是不会说,他小时候被父亲家暴,双耳失聪,性格也是这种,他人其实挺善良的,上次还给我办公桌等我花盆换了土,这花本来要死了,他一换土,就活了。”
      温寻声作为一名配音演员,在这个圈子摸爬滚打了十年,也是有点知名度的,他听过很多种声音,但从来没有听过听障人士的声音,他想,一定是上天太嫉妒他的声音,所以夺走了他的双耳。
      于是,温寻声只要一有时间就和柏拾音聊天,尽管他一直点头摇头,但温寻声相信,只要他带他走出阴霾,他会开口说话的。
      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温寻声几乎天天找柏拾音,还请他到家里做客,柏拾音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连忙摇头到现在的点头,在温寻声眼里都是很大的进步。
      除夕节过年那天,温寻声送了柏拾音一副价格不菲的助听器,柏拾音连忙推拒,表示这太贵重我不敢要。
      温寻声拍了拍他的肩,柔声到:“拾音,你知道吗,刚一开始,我以为你是聋哑人,后面我才知道,你只是不爱说话,并不是不会说话,如果说刚开始我只是好奇你的声音才每天找你说话,接近你,但后来并不是。你虽然不说,但你的眼睛,总能告诉我答案,你善良,勇敢,甚至有些地方我都自愧不如,我给你换了一副更好的助听器,让你能更好的听我的声音,所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吗。”
      柏拾音红了眼眶,张开了他那二十几年都不曾打开的嘴:
      “谢……谢你,其实……这……句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因为……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温寻声也红了眼眶,他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像湖水一样澄澈,像蓝天一样干净,果然是老天嫉妒他的声音,夺走了他的双耳。
      “你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没有之一。”
      后面柏拾音在温寻声的鼓励下,和他一起配了一部关于残疾人健康的宣传片,获得了广泛好评。
      至此,全剧终。
      楼凭阑眼眶也有些湿润,他妈可能没不会像温寻声一样温柔,每次耐心耗尽只会指责。
      “楼凭阑?你是哑巴吗,不会说话吗?我是你妈,不是你的敌人!”
      “你要真的是哑巴我现在就去拿针线把你嘴巴缝上,这辈子也别想说一个字!”
      “我有时候真想向我那些同志请教手语了,以后我是不是得跟你这个哑巴打手语交流啊?”
      ……
      脸颊忽然一热,楼凭阑偏头,发现是寒疏棂用指腹擦掉了他脸上的泪。
      他居然哭了,还是在寒疏棂面前哭的。
      他不会觉得我很娇情吧。
      “我……”楼凭阑刚想开口,被寒疏棂打断,他侧着身与楼凭阑对视,一脸正色地说:
      “你的声音是我出生到现在,听到过最动听的声音。”
      最动听?他可能对寒疏棂说过的话不超过两百句,他的声音也能算动听吗?
      “所以我想多听听凭阑的声音。”
      他没说凭阑哥哥,因为他要听的是楼凭阑的声音,而不是凭阑哥哥的声音。
      楼凭阑喉结滚了滚,,眼泪控制不住的大颗大颗往下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有人嫌弃自己是个“哑巴”,也有人觉得你声音好听,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好。”楼凭阑抖的厉害,他从出生到现在只有寒疏棂对他说这种话。
      谢谢你,寒疏棂。
      寒疏棂就像会让人上瘾的毒药,很有魔力,楼凭阑也宁愿溺死在其中。
      “对了,开场前答应你的,现在我告诉你。”寒疏棂开口,捏了捏楼凭阑软乎乎的脸。
      “我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男生,那个女生笑着说祝我早日追到他。”
      这……算是间接暗示表白吗。楼凭阑的心此刻剧烈的跳动着,他还没那么紧张,此时此刻看到寒疏棂那张脸就有一种想冲上去吻他的冲动。
      此刻冲动大于理智,楼凭阑忽然抬手掐住寒疏棂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那不算是一个美好的吻,混着泪水和楼凭阑的冲动,但寒疏棂还是很配合他,泪水是咸的,但楼凭阑是甜,所以这个吻也是甜的。
      两个人呼吸相交,寒疏棂用灵巧的舌头撬开楼凭阑的唇齿,搅动着他的口腔。
      楼凭阑的嘴好软,寒疏棂想着,然后狠狠的咬了上去。
      楼凭阑吃痛后退,被寒疏棂钳住按在怀里继续亲,整个放映厅安安静静,回荡着他们亲吻时羞耻的水声。
      寒疏棂像是打开了什么恐怖的开关似的,这么霸道的,不容反抗的他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他平时不是挺乖的吗。楼凭阑疑惑着。
      他感觉自己的嘴肿了,还被寒疏棂咬破皮了。
      ……
      一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寒疏棂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楼凭阑。
      他盯着楼凭阑那两瓣泛着水渍还破了皮的唇,满意的笑了笑。像是很满意他的杰作。
      楼凭阑一时失语,这家伙坏笑起来还是这么帅。
      “走,我带你去吃饭。”
      “好的。”
      ……
      楼凭阑这一个下午都在纠结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是亲嘴关系,还是其他关系呢。
      晚上,楼凭阑主动要求寒疏棂和他一起去河边吹风,寒疏棂欣然答应了。
      暮色降临,城市灯火璀璨,夏夜的风很是清爽,两人坐在石头上,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河。
      “今天在电影院吻了你,是我情不自禁。”楼凭阑开口,打破了沉寂,他低头失笑,寒疏棂看着他,少见的没有搭话,因为他知道,楼凭阑要让他听听他的声音,也让他听他的过去,听他的故事。
      “我的父母都是军人,很少在家,大部分时间我都和谢霁云在一起。被托给领居照顾,我父母和他父母都是同一所单位,感情很好,像一大家子人。”
      “有一次我爸妈他们放探亲假,我缠着我爸给我买吃的,我爸第2天去买了,结果在路上出了意外,没了,见义勇为。”
      寒疏棂呼吸一滞,楼凭阑能这么平静的说出至亲的死亡,说明他已经麻木了,这样寒疏棂的心口一阵揪疼。
      他该多伤心啊。
      楼凭阑顿了顿,继续道:“我以前是个活泼的人,自从我爸壮烈过后,我就变得沉默寡言,始终认为是我害死我爸的,当然,我妈也是这样想的。”
      随后他将T恤领口向下拉,露出了一条长长的浅粉色色疤痕,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伤疤马上就要淡掉了,寒疏棂看着那条伤疤,心里不是滋味。心疼的看着楼凭阑。
      楼凭阑笑了笑,将领口拉上来,“这是我爸走后没多久,我整天不说话,我妈压抑着自己,压抑的越久爆发越大,她那天把家里能摔的都摔了,也就是那时碎片划伤了我,她指着我说是我害死了我爸,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控过,后来谢霁云他们一家把们踹开,才把我带进了医院。”
      楼凭阑捡起一颗小石头,扔进了河里,石子沉入水中,堕入黑暗,不见光明。
      “我给你说这些并不是告诉你我有多惨,我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愿想起那场噩梦般的回忆。”
      “我知道。”寒疏棂声音有些哑,他的眼睛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在楼凭阑身上离开半分。
      你不该是冷冰冰的,你应该生活在阳光下,被爱你的人包围,错的也不是你,是那些大人。
      爱人的人有很多,喜欢你的人也有。
      在你面前就有一个。
      楼凭阑深深看了寒疏棂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吧,我对班上的女生都没有那种感觉,对于好看的男生我会多看两眼,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可能是喜欢同性。”
      楼凭阑站了来,面对寒疏棂,寒疏棂也站了起来,看着楼凭阑。
      “寒疏棂,我原本以为我会一辈子寡言少语,但遇见你之后,你就像有魔力一般,我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请求。与你的每一次肢体接触,我都会心跳加速呼吸加快,今天吻你也是我的情不自禁,我想,这大概就是喜欢你。”
      楼凭阑一口气说完,眼睛里闪烁着光,期待地看着寒疏棂。
      寒疏棂温柔的笑了,揉了揉楼凭阑手感极好的头发:“我从小认为爱不分性别,但遇见你之后,它就定型了,我也喜欢你,楼凭阑。”
      不等楼凭阑说话,寒疏棂便继续开口:“我刚来四中的第一天,我就对你一见钟情,后来渐渐的相处中,我发现,虽然你不爱表达,但你的心很干净,就像你的声音一样,很美,很好听,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人。”
      楼凭阑笑了,是发自内心真正的笑,眼角弯起,头发这挡住他眉下的痣,与刚刚自嘲的笑不一样,他很少笑,仅有的真情实感都是寒疏棂带给他的。
      人开心的时候会分泌多巴胺,寒疏棂就是他的多巴胺。
      “寒疏棂,我没谈过恋爱,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之前说早恋不好……”
      早知道不说了,寒疏棂想着,真想给当时吃醋的自己两巴掌。
      楼凭阑眼睛亮亮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寒疏棂。
      “我不同意你当时的说法,我可以当你口中的坏学生,你愿不愿意当我男朋友?”
      寒疏棂心头一动,一把搂过楼凭阑,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倒贴还来不及。”
      两个少年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感受着彼此那颗热烈的,炽热的,不断跳动的心脏。
      “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楼凭阑笑了笑,轻轻拍了下寒疏棂的背: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
      “愿意,我的男朋友。”寒疏棂歪头吻着楼凭阑的耳廓。
      “痒。”
      “你身上好香。”
      “废话,喷香水了。”
      “你见我还喷香水,男朋友你心思不纯啊。”
      “滚蛋。”
      ……
      这天,楼凭阑告别了楼凭阑,成为了真正的楼凭阑。
      楼凭阑死在五岁,生于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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