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予你》杨尘

8、第 8 章

　　陆昀臻就这么抱着叶晚星，直到叶晚星实在憋不住要上洗手间，等回来以后，他已经睡熟。

　　他和以前一样，俊秀的五官，流畅的轮廓，他睡得很沉，并没有发现叶晚星在看他，是真的很累吧，要管理这么大的公司，还要面对从前的伤痛。

　　她想起找不到陆昀臻的那一晚，她疯了般得在机场哭，她知道他走了，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几乎哭到晕厥，机场工作人员只好打电话给叶枫。

　　叶枫来接她，她却死也不肯上车，她双眼飙泪，几乎是吼着般质问叶枫：“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干这种事？为什么？！”

　　叶枫面对质问，只有一句话：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他们家什么都没有，还有个残疾妹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跳火坑呢！

　　夜深了，叶晚星吸了吸鼻子，靠着陆昀臻的头，沉沉睡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陆昀臻已经走了，手机里有一条留言：上午有个国际会议，你自己下楼去吃早餐，ps，例假期间可以不游泳，但必须适当运动，去健身房时给我拍照。

　　果然是宇宙自律之星，叶晚星记得上学那会儿，陆昀臻就很勤奋，只要是下课，必定写作业，背单词，曾经创造出背出一整本汉英词典的神迹。

　　当陆太太，果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叶晚星怒了努嘴，起床吃饭。

　　瞥见旁边的那张婚姻协议上好像有一行手写字：协议双方必须保证在午夜十二点前回到酒店。

　　*

　　叶晚星一到医院，就看见有个人影抄弯道朝她跑来，用余光看就知道是小婉，她的头上好似有团八卦之火在燃烧，小婉一把拉住叶晚星：“老实交代！什么时候结的婚？为什么不告诉我，谈了多久恋爱？哦对！如果你们决定马上要孩子的话，我们医院今年员工有内部价！你们俩可要抓紧哦！”

　　叶晚星莞尔笑笑：“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丁克啊？”

　　“也不是，就只是……没有计划……”

　　小婉欲要追问，看见老院长径直走来，叫住了叶晚星，小婉一副溜了溜了的样子，叶晚星暂且躲过灵魂拷问。

　　老院长皱着眉对叶晚星说：“你来，给我看个病历。”

　　叶晚星曾经是华东医院心外科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不光长得好看，做手术也是一流，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是心外科主任的接班人，要不是出了叶枫这档子事儿，凭叶晚星的科研水平和手术功底，早就成为副主任了。

　　自从叶晚星来到诚心医疗以后，偶尔也会受老院长所托，看个病历什么的，纯属帮忙性质。

　　只是这次老院长尤其上心。

　　“怎么样？”老院长问。

　　叶晚星看着彩超报告，再看病历和患者照片，基本可以确定是马凡综合征，伴随心脏畸形，只需要做一个基因筛查就可以确诊。

　　“手术难度呢？”

　　“挺大的。”

　　“保守治疗呢？”

　　“几乎不可能痊愈。”叶晚星看着老院长心思深沉的样子，斗胆问，“是您的家人？”

　　“老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可怜呐，父母都离世了，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得了这病。”

　　“看看能不能申请国家基金，有些费用可以走保险。”

　　“你能帮忙动手术吗？”老院长追问。

　　叶晚星摇头。

　　她已经很久没拿手术刀了。

　　老院长叹了口气，把病历放进文件夹，叶晚星就自行忙去了。

　　晚上，叶晚星又去看了一次刘庆红，在明珠花苑附近的一个小店里吃麻辣烫，刘庆红瘦了很多，皮包骨头，她拿着一次性筷子，却怎么也掰不开，感觉路过的小野猫力气都比她大。

　　叶晚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叶晚星小心翼翼地问：“妈，你……还有去赌吗？”

　　刘庆红低头干饭的手顿了顿，回答说没有。

　　“莫妮卡给我介绍了几个学生，都想要找你学钢琴。”

　　“不接。”刘庆红拒绝地很干脆。

　　“为什么？”

　　“莫妮卡没安好心。”

　　“你怎么能这么想，人家给你介绍生意，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不堪。”

　　刘庆红冷哼一声：“介绍生意？怕不是让人来围观我现在有多落魄吧，黄鼠狼给鸡拜年。”刘庆红白了白眼。

　　叶晚星觉得刘庆红简直不可理喻，一顿饭吃得极其糟心，最后两个人在店门口不欢而散，临走前，叶晚星叮嘱：“生活费我来出，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再去赌钱了。”

　　刘庆红一直低着头，也不看人，微微点了点头。

　　叶枫是在逼走陆昀臻之后被发现出轨的，已经好几年了，刘庆红知道的时候，外面女人的肚子都大了，挺着肚子来找刘庆红要钱。

　　此事对刘庆红打击很大，再加上叶枫没过多久就出车祸死了，刘庆红更是没处说理，平白无故多出个女人，以肚子里的孩子为要挟，要分叶家的家产。

　　好在最后那孩子夭折在了肚子里，那女人也没要到啥好处，不然叶晚星平白无故，还要多个弟弟妹妹，想到这里，头都大了。

　　这件事以后，刘庆红就没了心气儿，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人有的时候就这样，辉煌的时候，不可一世，走哪儿眼睛都朝上看，落魄了，就有更多的人想来踩你一脚，恨不得刨土把你埋进尘埃里。

　　【回家了吗？】陆昀臻发来信息。

　　【马上到酒店了。】

　　【我今天可能会晚，你自己睡觉。】

　　【开会？】

　　【嗯。】

　　叶晚星打字：那你可不要忘了12点之前回来，又盯着对话框刷刷删除，只是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包。

　　他一定还没吃饭吧，要不要买点东西去他公司？

　　不好吧，毕竟是协议婚姻，别搞陆太太驾到那套了吧。

　　但是好想去见他，怕他没有好好吃饭怎么办。

　　叶晚星快纠结死了，下雨了，她没带伞，在公交车站下躲雨，也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个人，不是你的丈夫。

　　叶晚星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他只是你协议婚姻的对象，你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千万不要搞登堂入室那一套，到时候人家嫌你烦，把你一脚瞪了，到时候喜来登酒店也不让你住了，最后还落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深吸一口气，叶晚星觉得清醒不少。

　　陆昀臻的电话却立刻打了进来：

　　男人正在走路，轻微喘着问：“你在哪里？”

　　“我在……公交车站等公交，可能马上都要末班车了吧，但是12点之前应该能赶回酒店。”

　　男人在对方明显愣了愣：“你在公交车站？”

　　“对。”

　　“给我定位，现在，立刻。”男人匆匆挂断电话，叶晚星嘟嘟嘴，把实时定位发给了陆昀臻。

　　阿海没过5分钟就来了，车外雨越下越大，他拉下车窗对叶晚星说：“太太，赶快上车！”

　　叶晚星以为陆昀臻会来，没想到来的是阿海，阿海倒也活泛，上车就交代陆昀臻的去向：“老板有个紧急会议要开，让我先送你回酒店。”

　　回到酒店，离12点还有一小时，叶晚星赶紧去酒店健身房打了卡，给陆昀臻发去照片，然后随便点了点餐吃，洗漱完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11点50分了。

　　陆昀臻没有回叶晚星的信息。

　　睡觉吧，别傻了，条款这种东西，约束的人是你，你说到底只能算个乙方，叶晚星反复告诫自己。

　　盖上被窝，她很快睡去。

　　半梦半醒中，她直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她意识是迷糊的，醒不过来，但很确定有人在，忽然惊醒。

　　叶晚星一个人住习惯了，大数据也是神，知道她是独居女性，总是会给她推送独居女性惨遭暗算，香消玉殒的新闻，搞得她一直神经紧张。

　　她一个愣怔，惊觉道：“谁？”

　　“是我。”

　　确定是陆昀臻？叶晚星不确信，再揉揉眼睛，彻底醒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大舒一口气，看了床头柜手机上的时间，12点05分。

　　“你回来了。”

　　“嗯。”陆昀臻应该是喝了酒的，度数应该还不低，叶晚星起身说我给你倒杯水，却被一下压在身下。

　　男人眼神迷离，跟第一晚一模一样，叶晚星羞赧道：“你先去洗洗……”

　　男人笑了，低头靠在叶晚星的肩上，轻轻说：“我知道，你来例假一般是六天，今天第五天，你每次来例假，第一第二天会有点不舒服，你会给我闹脾气，但是后面就又会哄我，你放心，我今天肯定不碰你，等你来完例假，我……”

　　男人好像睡过去了。

　　叶晚星微微起身，把男人轻轻抱到旁边，用热毛巾给男人擦了擦脸，蹲在旁边欣赏了好一会儿男人俊美的脸蛋，然后心满意足地准备睡觉。

　　刚躺下，陆昀臻又抱住了她。

　　“那个……你违规了。”叶晚星说。

　　“违规？”男人轻声问。

　　“合约第29条，手写体，合约双方每天12点之前必须到家，今天……你晚了5分钟。”

　　“我错了，补偿你，想要什么？楼下L家的包包，你自己去选就好。”男人的声音疏懒。

　　“我不需要别的东西，我只是……有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游泳的泳衣，太小了，怕走光，能给我换个大点的吗？”

　　男人忽然醒了，迷离的眸子看向叶晚星，手却不由自主的比划起来：“奇怪，以前没那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