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能睡好》自由热

72、过生日

　　“好了，别不开心了。”自从入冬以来，江斯湃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裴晞在外边都没法捏捏江斯湃的后颈，偶尔手莫名地会有些痒痒，比如现在，裴晞在兜里捂得火热的手穿过他厚厚的围巾，从衣领伸进去，熟悉的手感，裴晞的掌心覆在上面，江斯湃被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往后仰了仰脖子瞪着他。

　　“干嘛？老是这样。”江斯湃很没有气势的，“拿出去啦。”

　　裴晞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捏他，过了好一会才拿出来，那只手仍是搭在他的肩上，“带你去个地方。”

　　江斯湃嫌他一只手重，耸了耸右边肩膀，试图把他手顶下去，当然是未果的，又自暴自弃地往裴晞身上靠，任凭谁看都是很亲昵亲密的模样。

　　校门口人很多，两人相处这段日子以来，谁也没再提过公不公开的问题，也没刻意避嫌，就自然而然地接触，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自己两人先自在了再说。

　　“去哪？”

　　“去了就知道。”

　　一路开开心心地走到巷子口，两个人正在商量“晚上吃什么”以及“还有时间刷题吗”。裴晞说生日放松一天，江斯湃坚持丝毫不能懈怠，两个人就此展开辩论，以裴晞扯住他的脸颊肉不许他再说话告终。

　　“阿湃。”

　　被女人柔柔的声音叫住的时候，裴晞的手还在江斯湃的脸上没拿下来，这边没有老师同学叫他“阿湃”，裴晞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放下手抬眼看向早就注意到了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那辆宾利。

　　女人带着墨镜的脸从降下来的副驾车窗中露出来，她温柔笑着，拿下墨镜看着他们俩，更多打量的眼神落到裴晞身上，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哪怕是跟宁陌也是远不相及。

　　裴晞一瞬间就猜到来人的身份，那张偶尔出现在王叔店里电视机里的脸出现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冲击力的，黑色发亮笔直的长发柔顺地吹着，穿着月白色大衣，衬得整个人都大气优雅，加上几乎跟江斯湃一模一样的那颗在鼻侧的小痣。

　　场面一度陷入僵持，江斯湃脸上的笑收起不见，就这样低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透过副驾车窗看见驾驶位的吕天佑时，脸色已经可以说是冷若冰霜。

　　“阿湃，爸爸和妈妈一起来给你过生日。”

　　江烨推开车门作势要下来，江斯湃很快又退远了一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到下巴的女人，江斯湃发现她的眼下也有没休息好的乌青，粉黛未施的脸上有掩不住的憔悴，只要她露出一点脆弱，江斯湃总是很没出息地心里变得酸涩。

　　江烨抬手想摸一摸江斯湃的脸，被江斯湃挡开，只能顺势落到他的手臂上，上下摩挲了下，看起来颇有些母亲想念儿子的模样。

　　“刚刚电话里我说不用。”江斯湃好笑地重复自己的拒绝。

　　“而且，谁是我爸？我没爸。”江斯湃的目光掠过江烨看向吕天佑，无语地嗤了一声。

　　“别这样，阿湃，先上车好不好？”江烨的语气几乎带着祈求，“妈妈好久没见你了。”

　　江斯湃一直没搭腔，江烨不得已看向裴晞，转移话题，“这是你的同学吗，一起也可以的。”

　　江斯湃的嘴唇嗫嚅了一下，想说点什么，有一秒的冲动想直接出柜，裴晞能看出来，但是偏过头看向裴晞的时候，裴晞微微地摇摇头笑了下。

　　“阿姨好，我是江斯湃的同桌，我叫裴晞。”

　　“你好，裴晞，听阿湃的姥爷有提过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好意。”

　　说完裴晞拍了下江斯湃的肩膀往巷子里指了指示意自己先回家，江斯湃拧着眉就要跟他一起走，被江烨握住手腕。

　　裴晞敏锐注意到不远处已经有几个女生举着手机对着他们这边，估计都是拍江烨的，毕竟连裴晞看着都眼熟的女艺人，八卦的女生们只会更熟悉。

　　“去吧，晚上等你回来。”裴晞轻声跟他说，笑着眨了眨眼，又友情提示江烨，“阿姨，先上车吧，您毕竟是公众人物。”

　　江斯湃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妥协上了车，江烨向裴晞投去一个略带感激的礼貌眼神。全程吕天佑都没下车，江斯湃拉开后座的门才发现老爷子也在，一时也有丝微妙的尴尬。

　　宾利很快开走，只留下车尾气和带起来的黄山漫天。裴晞顿了顿走向不远处拍完装作低头检查素材欲盖弥彰的女生们，她们见裴晞过来，忙将手机揣进包里。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删除刚刚的视频吗，被拍的当事人不太方便。”

　　裴晞在二中算是名人，尤其是女生没人不知道他，一个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拜托的话，没有人能拒绝。

　　女生们都配合地删除了，又在裴晞的提醒下删除了回收站里的视频，裴晞才满意地点点头，跟人道歉又道谢，抬步往巷子里走。

　　裴晞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坐上29路公交车往市区而去。很快收到江斯湃的消息。

　　π：那你中午吃啥？

　　pay：王叔店里随便吃点。

　　π：好可怜 TT

　　pay：是啊，所以你早点回来。

　　pai：没问题，我速归^^

　　最后一句裴晞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江斯湃改了微信id，这让两个人的id看起来很像情侣名，裴晞的嘴角弯了弯。

　　pay：新id，好喜欢。

　　pai：只是好喜欢id？

　　pay：好喜欢你。

　　坐在车上的江斯湃看见的瞬间有叫停返回的冲动，他收起手机看向车窗外平复心情，没有主动开口跟车上三人任意一个说话的意思。

　　吕天佑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活跃气氛最是在行，但是在他意识里，情人孩子的重要性显然达不到让他热场的程度。

　　最后还是江烨试着开口打圆场，“阿湃，在安城过得还习惯吗？”

　　“没差。”

　　江斯湃没说什么没差，但是江烨和吕天佑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一时有些无措，从小放养这个儿子习惯了，孩子长大又因为自己转学换一个城市，身为母亲她失职，找不到跟这个儿子沟通的任何话题。

　　沉默在车厢流淌，四个人各怀鬼胎。

　　周六的安城街道有些拥挤，车开得走走停停，吕天佑车技不怎么样，一会刹车一会加速，把本来看见他们就倒胃口的江斯湃坐得更想吐。

　　车停在安城最好的酒店，四个人坐一个包厢一个大桌，说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江斯湃食之无味，只想赶紧应付掉回家去找裴晞。

　　吃到一半，吕天佑终于忍不住暴露出此行的真实目的。

　　“阿湃，听说你每晚下课后还拉琴，这样身体吃得消吗？”说着那双跟江斯湃很像的眼睛锋利地紧盯着他。

　　“啪嗒”一声，是江斯湃筷子掉在餐盘上的声音。

　　“那又怎样？挺吃得消的，怎么，连拉都不能拉了？”江斯湃嗤笑一声，“学校里都有你的眼线啊。”

　　“阿湃，咱们不是说好先考上清北金融的吗，拉琴以后有的是时间拉的……”

　　又来了，江烨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就知道清北清北，以后以后。江斯湃拾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菜，懒得搭理了。

　　老爷子是知道他拉琴的，他对这个外孙接不接手别人家的集团没有期待，儿孙的事情交给儿孙自己去决定，他保持中立，只会不痛不痒地说一句“先吃完饭。”

　　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净听他们吹牛说清北哪个专业好，哪个教授好，说江斯湃的文化分继续保持就够说先去集团的哪个子公司练手。虚假繁荣，客气得玩心眼的一家人，江斯湃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低头给裴晞发消息。

　　Pai：在干嘛？

　　Pay：想我了？

　　Pay：吃蛋糕没？

　　江斯湃笑了下，是啊，没有蛋糕，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蛋糕的。

　　就连江斯湃自己，面包脑袋去过面包店那么多次，也没有一次为自己买一个生日蛋糕。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都吃完了，江斯湃起身说自己先回了，被老爷子拦下来，“回姥爷家，吃了晚饭再回。”

　　江斯湃：“……不是已经庆祝完了吗？”

　　“你妈妈难得回来一趟，就当你们俩一起陪陪我老爷子。”

　　老爷子话说到这份上，江斯湃想走也没理由，如坐针毡地又回了老爷子那。一进院门就看见停着一辆跑车，江斯湃挑挑眉，来了一丝兴致，“姥爷您这么潮呢？”

　　江烨看他的态度有所缓和，迫不及待地说，“这是你爸爸送你的成年礼物。”说着从包里掏出钥匙递给江斯湃，“成年了可以学驾照了，有车方便些。”

　　江斯湃没接，虽然的确蛮拉风，银色车身的保时捷，年轻的小伙子哪个对车没点向往？但江斯湃要出国，等高考完就算学了驾照也没时间考，而且开吕天佑送的车真是让人膈应。

　　“放姥爷这先保管吧，现在也开不到。”江斯湃热情褪去，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模样，进了门跟方姨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自己房间，不管三个人在楼下又要说些什么。

　　像牢笼，躺在床上的江斯湃想这样定义这个家，又突然想起来给裴晞发的消息他都没回，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呢，是不是睡觉了，不过裴晞平时也不怎么睡午觉，大多时候都是陪他才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