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诊厅的无聊记事》晋江第一组

1、第 1 章

　　老家的舅公身体不适,于是在表叔们的劝说下来到重庆做检查,于是整个五一长假里,我的任务就是陪同他们一起上医院,以便给带带路,跑跑腿.

　　医院有节假日，五一长假，重庆西南医院的医生只上午诊病，下午休息，但病人是没有节假日的，为了在上午短暂的看诊时间里接受治疗，医院里从大清早就挤满了人。为了顺利的排上队挂上号，我特地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出门，因此，趁表叔陪舅公进门诊室的时候，就坐在候诊厅里借漫长的等待时间补眠。小睡即醒，打了个呵欠，挤出两串眼泪，眼神仍不太清醒，半眯着一双小眼已开始四处溜，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好打发时间。

　　等待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尤其是手上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先是四处打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帅哥可以饱眼福，能搭讪就更理想。不过真是郁闷啊，整个候诊厅以中老年人居多，偶尔有一两个勉强可称得上是帅哥的年轻人，也都是有主的，旁边一个ＭＭ坐着宣示主权。收回目光，往近处瞧，隔座有人在翻阅手上的病历简章看，西南医院的病历是属于我喜欢的病历类型——厚，因为厚，所以内容多，医院资料介绍齐全，无事时可用来作小说一字一句阅读，读完了还可以拿来背诵，一片默诵声中，时间也就不觉得难打发了，可是我背的小包包里除了必需的手机跟钱等出门必需物品外，就连这么一份病历都没有。

　　在候诊厅，清晨阳光隔着树阴射进的点点光线下，我依旧半开半阖着一双小眼睛，开始胡思乱想，就琢磨着弄点什么事出来才好。

　　扔钱，不不，我包包里只有几张红色的大钞，不够扔，扔了也心痛，如果扔个一块两块的，想必也引不起什么轰动。方案一尚在腹案中便遭一票否决。

　　吵架，跟谁吵，病人，病人家属，还是护士，跟病人吵好像不太道德，人家都生病了还要提起精神跟我吵架；我自己也算病人家属，犯不着跟家属们窝里斗，除非远处那个脱鞋子的人坐到我身边来；护士，呃，得罪护士好像对我家的病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决定等保安走到我身边时，就要求他开电视，要是不开，哼哼哼，看老娘不拍死他，如果保安是个帅哥，就不拍他，搭搭讪好了。方案二决定执行。

　　就在我的肾上腺与唾液分泌不断提升，并第二十次回头观察保安会经过的路线时，前面一排座位上坐下了一对母子。那小男孩四五岁，正是连狗都嫌的年纪，活似猴精转世，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坐在椅子上没半刻安分，一会儿侧身横躺在座位上，一会儿翻到两个座位之间的横杆上坐着，一会儿又把脚放在椅子上玩凉鞋上的皮带，家长也不管，任由他在连座椅上翻来翻去。来了一个这么调皮的孩子，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这在我无聊得快要冒火，事实又与预先设定的情况差别甚大的时候，更是心绪不好得想要弄点什么事。我便不言不语，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孩子，看他究竟要皮到什么时候才注意到我。

　　就在我这么盯了他约模两三分钟的时候，那孩子终于发现了后排有一个怪阿姨在直勾勾地瞪着他看，他先是装着没看到一般仍然自玩自的，后来就开始躲在座位后面东偏西侧地偷看，我仍是不言不语，一双眼睛只瞪着他看，反正他一抬眼就能看到我在看他。五分钟后，终于安静下来了，那个小孩终于扛不住对他而言，我无所不在的眼神，转过了头去，安安份份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了。

　　那小孩安静了，现在我唯一可做的事也没有了，这时，分诊护士过来叫号，叫到号的病人就再到门诊室外的长廊上等待，人很多，因为看诊时间就这么一上午，所以没有叫到号的病人和病人家属都很心急，心急必火大，叫人的那个小护士口气也挺恶劣，一个病人家属跟她发生了口角，当当当当，两雌对决，就快要对起来了，眼神一亮，有热闹看了，我从座位上款款立起，把胸口衣服往上提了提，做足姿态，在小男孩的畏畏目光中冰着脸随着被叫到号的病人鱼贯走出候诊厅，一心跟去看热闹。

　　扼腕啊，西南医院护士的素质还是比我小时候熟悉的重特医院护士的素质要高些，等我跟上去，争执已经结束，谁赢谁负结果不明，在悻悻中，我无聊地又回到了候诊厅。这时，那位小弟以为我不会回来了，又开始捣蛋起来，我坐回原位，又开始瞪他，那小男孩见我回坐，也急着想坐好，慌乱中踩了我一脚，我仍是不言语，只瞪他，并用右脚掌不耐地拍着地，那小孩和我对望数秒，看看我的眼睛，再低头看看我脚的姿势，动作绝对可称迅猛，哧溜一下子就收回了头和脚，端端正正地坐在位子上了。

　　再一次吓唬小朋友成功，不过也没什么成就感，只是觉得无聊透了，这时，表叔让我帮忙去取Ｘ光射线照的片子。有了事情可做，我也跑得极快，到了那儿，嗬，窗口处已人头涌涌，堵满了一堆人，都是等着拿片的，一问，连昨天的都有，对于闲坐了半天，难得有事情做的我而言，看到这种群情激动的场景不免感到兴奋，一鼓作气，冲。还未挤进人群中心，一股股汗酸，衣酸，口酸的混合气味迎面向我扑来，二鼓竭，三鼓衰，连冲三次，都师出未成，虽还未身死，但已经不够再冲锋陷阵的勇气了。我垂头丧气地只得又找了个座坐下，等护士出来喊号。其实拿片子也是要喊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要挤在窗口处受这种气体熏陶的罪，难道说全都是跟我一样无聊的人，看来是俺意志力不坚定啊，受了三次挫折就直接放弃了。

　　坐在取片处的座位上，眼睛仍是四处溜，这边的等候厅有电视，湖南卫视正在演刘德华版的《神雕侠侣》，那时候的华仔——真是肥啊，难怪当时人称肥华，满面稚气的俊俏，一点看不出后来倾城倾国的美貌，以俺粗浅的审美观，男女都是需要减肥的，瘦下来才知道美不美。瞥了几眼电视，确定不感兴趣后，又开始扫描墙上挂的医生、护士岗位责任制，就在我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导诊护士和分诊护士的职责，再要向门诊医生的职责进军时，在医生职责那块镜框前面站着一对男女在那儿窃窃私语，嗟，这是夜半么，是长生殿么，真是的，要讲情话也不看看地方，妨碍本小姐视线。就在我眨巴眨巴小眼睛，没打算好是把他们瞪走呢，还是我自己走的这当儿，护士叫到我的号了，赶紧，领了片子又往门诊处回冲。

　　将片子交给表叔，我又一次坐回候诊厅继续我漫长又无聊的等待，这一次，那位小弟已经和他妈妈离开了，大概轮到他们看诊了。这下又没事做了，连可以盯着玩的小朋友也走了，我倍感寂寥地坐了下来，虽然我旁边隔了一个座位处又坐下了一个小孩，但这个小孩不调皮，而且也没有一个有利地形啊，不好瞪，首先我的脖子就得受罪。

　　抓着自己的马尾巴玩了起来，连头发也跟我做对，不够长。唉，还是继续睡吧，坐在连椅子上又开始低头闭目，做出最先开始的沉思悲伤状。

　　等再次睡醒，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从早上出门也Ｎ个钟头了，这时候等待看病的人大部分已经看诊完离开，整个候诊厅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跑到厕所，对着镜子将包包里的防晒霜拿出来仔细地把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又涂抹了一遍。刚刚将防晒霜放回包内，噢，电话响了，舅公已经成为看完诊，可以陪他们回家了，我在候诊厅的无聊等待也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