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球场上的墨痕与未说尽的战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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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馆的灯光亮到很晚，江欲川正对着战术板皱眉，笔在指间转了半圈，忽然抬头看向场边：“淮述，你觉得这个配合怎么样？”
淮述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走过去，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投篮路线，其中几条用红笔标了重点——都是江欲川擅长的角度。“这里，”他指尖点在三分线附近，“如果林川柏从右侧掩护，你可以借一步突破，对方中锋的横向移动慢，这个空位应该能抓住。”
江欲川盯着他的指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比教练分析得还细。”他把笔塞给淮述，“来，把你想的画出来，等会儿让他们试试。”
淮述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耳尖有点热。训练馆的风扇呼呼转着，把江欲川身上的皂角味吹过来，混着淡淡的汗水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他低头画战术时，没注意江欲川正盯着他的侧脸，目光落在他握笔的指节上——那里还沾着点昨天画海报时蹭到的颜料，是他喜欢的天蓝色。
中场休息时，淮述从包里掏出个小袋子：“给你的。”里面是两管护腕，深蓝色的，边缘绣着小小的篮球图案，针脚有点歪歪扭扭。“昨天缝到半夜，可能不太好看……”
江欲川接过来时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比护腕的布料更暖。“很好看。”他说得认真，当场就拆了包装戴上，手腕转动时，那点蓝色在黑色球衣袖口晃了晃，像藏了片小小的天空。“明天穿这个上场，赢了分你一半奖杯。”
淮述刚想摆手，就见林川柏凑过来哀嚎：“合着我们训练到虚脱，就不配拥有手工制品？”他冲淮述挤眼睛，“不过说真的，上次你画的战术图被教练拿去当范本了，说‘比队里任何一个分析师都懂江欲川的习惯’。”
淮述的脸有点烫，转头却看见江欲川正低头系鞋带，嘴角的弧度藏不住。训练馆的灯光落在他发梢，护腕的蓝色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把两人之间那些没说破的默契，悄悄系在了一起。
夜里淮述收到条消息，是江欲川发来的：“画战术时别太熬夜，我把你的笔记拍给队友了，他们说‘看不懂但觉得很厉害’。”后面跟着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像极了灰灰。
淮述看着屏幕笑了，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照着那本画满篮球场的速写本。他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是江欲川戴着新护腕投篮的样子，笔尖在他的影子旁，悄悄画了颗星星。
翌日清晨，晨光漫过书桌时，淮述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大概是半夜趴在画满战术图的笔记本上睡着的，胳膊压得有些发麻，指尖还沾着没干的蓝颜料，蹭在脸颊上留下道浅痕。
淮述猛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数字红得刺眼——离集合只剩十五分钟。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搭在椅背上的校服，扣子扣错了两颗也顾不上，沾着牙膏沫就往洗手间冲，冷水扑脸时才发现头发还炸着毛。抓起毛巾胡乱抹了把脸，转身时带倒了桌边的笔筒，笔滚了一地也没空捡，一把抄起桌上的战术图就往门口冲，鞋跟没提稳，趿拉着就冲出了门，楼道里还回荡着他撞上防盗门的闷响。
淮述冲进集合点时，哨声刚落最后一个尾音。他扶着门框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校服领口歪着，手里的战术图边角被攥得发皱——刚才在楼道里为了抢那几秒，他差点撞上拐角的垃圾桶，此刻鞋跟还趿拉着没提上来。站定的瞬间，正好对上队长看表的眼神，秒针堪堪划过集合时间的红线，惊得他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淮述刚站稳，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吹了声口哨——是林川柏，他抱着胳膊笑：“行啊淮述，踩着点来的，昨晚研究战术图到半夜？”
淮述还没来得及回嘴，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江亦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能量棒，塞给他：“看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补充点体力。”
淮述愣了愣，接过能量棒时指尖碰到对方的手，才发现江亦舟的掌心也沾着点墨迹——和他战术图上的蓝黑墨水一个色。
“你也画到很晚？”淮述脱口问。
江亦舟挑眉，指了指他手里攥皱的战术图：“你这图里有个漏洞，左翼防守的角度太死，刚才在来的路上改了改，等下给你看。”
正说着，教练拿着扩音喇叭走过来，目光扫过淮述时顿了顿，忽然扬声：“昨天让你们画的战术补充图，淮述，江亦舟，你俩的拿来我看看。”
淮述心里一紧——他的图边角卷得像咸菜干，还沾了点路上蹭的灰。可当他和江亦舟同时把图递过去时，两人都愣住了：两张图上，竟然在同一个位置画了个小小的五角星标记，旁边写着同样的批注：“此处需加辅助防守位”。
教练看着两张几乎重合的标记，“呵”了一声笑：“行啊，英雄所见略同。等下分组对抗，就按你们俩标的这个点打。”
淮述低头看着自己图上的五角星，又瞥了眼江亦舟的，忽然觉得刚才一路狂奔的狼狈，好像都变成了藏在墨迹里的甜。而江亦舟已经转身走向场地，回头时冲他扬了扬下巴：“愣着干嘛？再不去热身，等下被我断球可别喊冤。”
阳光刚好越过场馆的窗户，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像把两张战术图，悄悄拼在了一起。
对抗赛开始后，淮述果然在左翼那个标记点被江亦舟断了球。
“说了这里有漏洞。”江亦舟拍着球冲他笑，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反应慢半拍啊。”
淮述咬着牙追上去，起跳拦截时两人撞在一起，重重摔在垫着软垫的场边。他压在江亦舟身上，鼻尖几乎碰到对方锁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混着汗水的味道。
“服了没？”江亦舟的声音有点闷，手却悄悄托了下他的后背，怕他硌着。
淮述撑起身子想骂他，却看见江亦舟手腕上沾着块蓝墨水印，和自己战术图上蹭到的那团一模一样。忽然就笑了，从口袋里摸出块皱巴巴的纸巾递过去：“先擦擦你的‘战绩’吧，等下被教练看见，又要说我们把战术图当草稿纸乱涂。”
江亦舟接过纸巾，却没擦，反而抓起他的手，把纸巾按在他虎口那道蹭到的墨痕上：“你也一样，画完图不知道洗手？”
两人指尖在纸巾上碰了又碰，像在较劲谁先把墨渍擦掉。场边队友的起哄声浪翻过来时，淮述忽然觉得，刚才被断球的懊恼，早被这带着墨香的触碰冲得一干二净。
而教练在场边叉着腰喊：“俩愣着干嘛？赶紧起来！下一轮换你们防左翼——给我把那个五角星的作用打出来！”
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次不再是交叠，而是并肩朝着球场中央走去，像两张终于对齐了的战术图，准备好一起接住下一个球。
江亦舟抱着篮球从场外跑进来，正好撞见这幕，把球往地上一砸：“聊什么呢？刚看见老班往这边来了——哎，淮述，你手腕上怎么红了？”
淮述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拽了拽：“没事，刚才碰了下。”
“碰的？”江亦舟挑眉，忽然瞥见他手里攥着的战术图，上面有个潦草的五角星，“这标记是你画的？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防守漏洞，你还真标出来了？”
“不然呢？”淮述抬下巴，“总不能让你一个人把风头都抢了。”
正说着，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老班抱着教案走过来，扫了眼扎堆的几人：“刚结束就凑一起？淮述，你跟我来趟办公室，上次你提的那个战术调整，咱们再聊聊。”
淮述愣了下，江亦舟推了他一把：“快去啊，傻站着干嘛？”
等淮述跟着老班走远，江亦舟捡起地上的篮球抛给林川柏：“来，投几个？刚才看淮述那不服输的样，突然想跟他比一场了。”
林川柏接住球，指尖转了两圈：“比就比，不过说好了，输的人明天带早餐。”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切进来，落在跳动的篮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远处，淮述回头望了眼，正好对上江亦舟比出的“加油”手势，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加快脚步跟上了老班的背影。
办公室里，老班翻开教案，指着其中一页的批注：“你说的这个配合漏洞，我看了下，确实有道理。不过上次让你整理的改进方案，怎么只写了半页？”
淮述挠了挠头，从书包里掏出个笔记本递过去：“后面的在这儿呢，昨天改到半夜，怕写得太乱……”
老班翻开笔记本，眉头慢慢舒展开，忽然抬头笑了：“行啊你，不仅看出问题，还把应对办法都想透了。这样，下周三的战术分析会，你来讲讲这个思路？”
淮述猛地抬头，眼里亮了亮：“我来讲？”
“怎么，不敢？”老班挑眉。
“谁说不敢！”他攥紧笔记本，“保证讲清楚！”
走出办公室时，走廊里的喧闹声涌过来——江亦舟他们正围着林川柏起哄，原来林川柏投丢了最后一个球，正苦着脸说明天带多少份早餐。淮述走过去，江亦舟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回来啦？正好，刚输了球，明天的早餐算你一份，不用谢。”
淮述拍开他的手，嘴角却扬着：“谁要你请？等我把战术分析讲完，赢回来的何止是早餐。”
阳光穿过走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篮球在地上弹起的声音，混着少年们的笑闹，撞在墙上，又轻轻落下来，像撒了把星星。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球场上的墨痕与未说尽的战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