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篮球扣进夕阳时，钥匙扣在掌心发烫 ...
-
放学后的兽医站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淮述抱着垫了软布的纸箱，看着江欲川蹲在诊疗台边，指尖轻轻按着小猫的后腿给它涂药。夕阳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连带着那点碘伏的棕褐色，都显得不那么刺眼了。
“医生说过两天就能拆线。”江欲川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扫过眼睑，“你要是不方便带回去，先放我家？”
淮述摇摇头，指尖碰了碰纸箱边缘，小猫在里面发出细弱的呼噜声：“我可以的，每天给它换纱布就行。”他顿了顿，声音放轻，“就叫……灰灰吧，看它毛色。”
江欲川低笑出声：“挺贴切。”他把药盒塞进淮述手里，“记得每天涂两次，我明天早上去你家楼下拿笔记时，顺便看看它。”
淮述一愣：“拿笔记？”
“上周的物理笔记，你不是说漏了两页吗？”江欲川说得自然，像是早就约好的事，“顺便带点猫粮，我家还有半袋幼猫专用的。”
走出兽医站时，暮色已经漫上来，路灯在地上投下一圈圈暖黄的光。淮述抱着纸箱走在旁边，能闻到江欲川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初中时，有次运动会结束，也是这样的傍晚，他看见江欲川抱着受伤的流浪狗往宠物医院跑，校服后背汗湿了一大片，却跑得比谁都急。
“初中那次……”淮述没头没脑地开口，又慌忙闭上嘴。
江欲川却转头看他：“哪次？”
“没什么。”淮述低下头，看着纸箱里灰灰蜷成一团的影子，“就是觉得，你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小动物。”
“嗯，”江欲川应了声，脚步慢了半拍，和他并肩齐行，“总觉得它们跟人一样，疼了会躲，怕了会抖，得有人护着。”
晚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淮述忽然觉得，这话像是在说灰灰，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他侧头看江欲川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耳垂那颗小痣上，像缀了颗星星。怀里的纸箱轻轻动了动，灰灰大概是醒了，发出一声软软的喵叫，把两人之间的沉默，撞出了个温柔的小窟窿。
放学路上，江欲川忽然提起：“其实初中那次运动会，我看见你站在跳高杆旁了。”淮述一愣，听他继续说，“你当时攥着衣角，脸都白了，我还以为你要上场，特意在终点线等了会儿，结果你只是站着看别人跳。”淮述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那天在终点线的人是他。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并在一起，他忽然明白，有些在意不是突然开始的，是藏在时光里，被一次次目光的交汇悄悄攒起来的。
突然下雨，两人都没带伞。江欲川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撑开当伞，搂着淮述的肩膀往公交站跑。雨水打湿了两人的头发，淮述的肩膀贴着江欲川的胳膊，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跑到站台时，两人都在喘气，江欲川低头替淮述擦掉脸颊的雨水，指尖的温度烫得淮述心跳加速。“下周篮球赛，来看吗？”江欲川忽然问，“我穿你画里那件黑色球衣。”淮述点头，雨声太大，他没听见自己的声音，却看见江欲川笑起来，比雨后天晴的太阳还亮。
江欲川见淮述点头，喉结动了动，忽然从书包侧袋摸出个东西塞给他：“这个拿着。”是枚篮球形状的钥匙扣，上面刻着个小小的“川”字。“上周逛文具店看到的，”他耳尖有点红，“要是……要是来看比赛，就挂在包上，我好在观众席找到你。”
淮述捏着钥匙扣，金属的凉意混着江欲川指尖的温度传来，忽然觉得刚才被雨淋湿的肩膀都暖了起来。远处公交车的灯光晃过来，他抬头时正好撞上江欲川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像有什么东西顺着雨丝悄悄滋长，比站台的路灯还亮。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篮球扣进夕阳时，钥匙扣在掌心发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