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自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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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变之后，坏女人指数卡在90%。
苏月决定亲自去审李珩。
蟒袍男人听到女人的想法，连忙跪下请求。
“娘娘不可！您玉体尊贵，这李珩心狠手辣，万一有什么招式藏着……”
此话是真，但更多也有他的私心。
宫变时，江奕在场。
那贼身中多箭，四肢皆废，浑身鲜血，仍偏执地入女人怀，不顾死活地环抱住她，在她颈窝处哭泣。
身为同类，他能看清那皇帝的痴态，与他自已如出一辙。
恋慕，服从，贪念。
江奕对苏月便是这样的感情，于是能轻易读懂李珩眼底情意。
只是他没想到，那皇帝也骗了他一遭。
原来，李珩那夜慷慨说道恨她入骨，说到深处，竟是恨她不垂怜过自己。
可这贱人仍不该谋逆娘娘，还大放厥词，说什么“到时候任你处置”。
江奕只想亲自用刀划烂李珩的脸。
姚京那人得娘娘宠爱，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让他恨得牙痒痒，但他不能真因为一己私欲，伤了娘娘的玩宠。
这李珩，他还不能千刀万剐吗？
苏月打断他。
“我心已决，不必多言。江奕，谢家派系还需你多多提审。”
男人称是，心里又有了一个折磨贱人的法子。
李珩被关押在牢狱中，没人审他，但腕间踝处的伤也无人在意，已发脓流露，几乎溃烂，恶臭连连。
但因苏月将要到来，江奕为了避免娘娘见这等场面，凤目受苦，于是命狱卒将他伤处的烂肉尽数用刀细细剔除，露出森森白骨，又欲盖弥彰地用干净布料包扎起来，防止娘娘伤怀。
女人到时，李珩便是这般被捆在刑架上。
他昏迷着，之前伤口感染又剔肉削骨的痛楚让他晕了过去。
苏月等了一会儿，干脆用冷水泼他低垂脑袋。
水润湿了他的黑发，滑过他挺秀鼻尖，惨白唇瓣。
少男打了一个寒颤，渐渐转醒。
他虽痛不能忍，但眉眼间仍有气度，傲气矜贵，锋芒毕露。
即使身为阶下囚，也不折皇家气节，反而更加张狂。
苏月还没开口，李珩便用言语刺她。
“娘娘？母后？还是叫您……陛下？”
苏月冷漠地盯着他，不回答。
少男勾唇笑起来。
“既然您不语，那我称呼您为陛下吧。”
“您来是做什么？看望你可怜的儿臣？审问你可憎的政敌？”
说罢，他笑得更加张扬，缺水的唇瓣干裂。
苏月淡然。
“还是叫我母后吧，毕竟这个称呼近十年了。”
李珩偏过头，不想让女人看到，自己因为她一句话就崩溃心神。
她做了他十多年的母亲，是他至今二十岁短暂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占据他绝大部分心神的人。
如今，她要来杀他了。
又或者，她不想杀他。
少男拼命平复心里的波澜，颤抖着声音说道。
“想杀我，对您很容易。您不是会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事物上的人。”
“所以，您来是想留我一命吗？把我训成像江奕那般，对您唯命是从，连宫刑都不恨，时时刻刻垂首，乞求你的一丝温情？”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是，他厌恶那个死宦官。
他不该信江奕恨她。
那些传闻果真不是没有根源的，江奕定对女人有着不一般的想法。
不然，他怎么会被这般折磨？
剐肉透骨。
痛不欲生。
“珩儿。”
苏月有些无奈，语气轻柔。
事实上，她不知道怎么虐他才能涨指数，所以只能试探开口。
李珩胸口似破了一个大洞，她的话就这样顺着风直直吹进来，把他吹得东倒西歪。
他落下泪，转过头直视她，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苏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恨我背叛你吗？你不厌我企图夺走你的权力吗？你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哄我骗我！你折磨我吧！你让我死吧！”
李珩空洞的心被怨言淹没。
让我死在你手里吧。
我宁愿你恨我厌我踩我杀我。
不要把我当孩子。
不要不在意不关注我。
不要用那种虚伪甜蜜的态度对我。
他坚硬外壳被她简单两句打碎了。
溃不成军。
李珩再装不出来刚才那种轻狂嘲弄之态。
“我爱你啊，我爱你，母后，我爱你，苏月。”
少男哭得喘不上气，语无伦次地喊道。
“为什么你不看我？为什么你不在意我？”
“为什么用那些贱男人？”
“为什么到了现在也是这样平淡？”
“你心里有过我吗？”
“你为什么不恨我？”
“你觉得我幼稚无聊吗？你觉得我可笑至极吗？你觉得我无足轻重吗？”
“你喜欢那副乖顺的样子吗？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我不够乖吗？”
“为什么不驯服我？”
指数涨到92%。
苏月似乎知道李珩该怎么虐了。
你不重要。
我不在意。
无视，对他来说，是最残忍的惩罚。
她用温和包容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珩儿，你只是我的棋子。”
“难道你做那些事，母后我会不知道吗？”
“你的作用，不过是鱼饵罢了。”
“介于我们曾有名义上的亲缘，我会留你一命的。”
李珩恨极她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
于是，他当即找到齿间藏着的鸩囊，咬了下去。
他要在她面前死。
要死得轰轰烈烈。
让她铭记一辈子。
苏月笑了。
“你想死？”
“可惜，那已经替换成清水了。”
李珩哑然。
他痛哭道。
“苏月，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恨我？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爱我？你为什么要留我苟活下去？”
女人扬手，拍了拍他湿透的脸，语气和煦，念着他的名字，似乎极其惋惜怜悯。
“珩儿……”
“你从来不是我的政敌。”
“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政斗中，有输有赢，有恨有仇。”
“可，那是在旗鼓相当的对手之间的。”
李珩几乎欲死。
到了现在，苏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可如今，他的生死已不由他自己掌管。
“即使你即位，你也称不上真正的皇帝，只能算上是皇储。”
苏月看着那95%的坏女人指数，打算下一剂猛药。
“或者，皇畜？”
李珩没理解，有点懵懂。
苏月恶意满满。
“我说的是，皇畜，皇家圈养的畜生，属于我苏月的牲口。”
“听懂了吗？”
“既然你爱我，那你便刺上这两个字，入后宫做我的男宠吧。”
她轻描淡写。
“当然，男宠不会只你一个。”
“你不是祈祷我关注你吗？”
“刺上这个，我会记得你的。”
“更甚者，我会宠爱你。”
罗刹女般的低语在李珩耳畔炸开。
“苏月！”
他咬牙痛斥。
李珩从没想过和人共侍苏月过。
若他掌权，李珩会将苏月囚于后宫，上到穿衣，下到净身，事事亲力亲为，让她日日夜夜只能看到自己一人，不能把心神分给别人一丝一毫。
若他败了，李珩会在死前给苏月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袒露出自己的心意，让她知道这世上曾有人这样爱她，再决然自戕，留她忏罪一生。
“怎么样？或者，你想被我在三日内抛之脑后？”
苏月眯起眼笑，心里笃定。
“我恨你！”
他被气昏了头，闭上双眼，不愿再看她，胸膛不断起伏。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坏的女人？
为何，我痴恋的就是这个坏女人？
李珩心里剧烈挣扎，像只撞上精致蛛网的小虫，再怎么样，都摆脱不了周遭黏腻的情感蛛丝。
旋即，少男睁开眼，毅然道。
“我刺。”
果不其然啊。
苏月满意地看到指数飙到百分之百。
系统也提示她可以随时脱离这个世界。
可她不急。
江山才到手里，怎么能这个时候退出呢？
苏月唤人拿来针墨，自己坐了下来。
李珩也被人放下来，此时跪在她面前，腕间布偏移了些，露出底下的骨肉。
女人怜惜地揉了揉少男的头发，叹道。
“可怜的珩儿。吾男儿多苦矣。”
“母后将要做的事，和这有什么区别呢？”
李珩语含讥意。
“珩儿不愿意？”
苏月掐起他的脸，和他对视。
“……儿臣心甘情愿。”
缄默一会儿后，少男不得不承认下来。
他怕自己一句不愿意，苏月又要抛弃他遗忘他。
“入宫后，多修养些。”
女人语气关切，手上持针沾墨，往他眉间点刺。
李珩咬着薄唇，心里乱成一团。
她一手温柔地捧起他的脸，一手无情地点刺留痕，口中还在关心他的伤势。
又痛又甜。
坏女人。
他不敢再看女人专注的眼神。
被她注视的感觉让他浑身颤抖，几乎要溺毙在她眼眸。
李珩索性闭上眼，暗暗数起点刺次数。
等数到九百九时，女人停下，命他睁眼。
面前是铜镜。
镜中少男攻击性极强，眉如飞云，目若朗星，唇瓣薄软，额间纹着奇异红黑纹样，显得他似精怪似灵魔。
那纹样，乍一看像一朵随意绽放的花，无视所有规则，细看能瞧出是“皇畜”两字的变体，较常态多了几种华丽的装饰，极具强烈的个人风格。
“皇畜……”
他默念着。
独属于苏月的畜生。
她要做那皇帝。
他便甘为皇畜。
女人笑颜浅浅，说道。
“珩儿以为何？甚美否？”
少男低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总归到底，他身上有了她给的印记。
别人怎么都抹不掉的印记。
时年，李珩病逝。太后娘娘悲痛。
宫中多一解语花，名君玉行，面有疾，故以纱遮掩，常伴娘娘左右，得宠至极。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自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