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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隐若卿释怀 折翅尽湿寒 ...

  •   东宫。
      建成召见重臣,齐王亦端坐在旁。四周气氛沉寂,恰如暴风雨前的安宁。众人对此刻太子召见的意思心中早已了然,也正因此,更无人再胆敢出声搅断此刻的安静。
      良久,方听建成终于开口。
      “这件事是谁所为?”
      阶下一片静默,无语。
      建成提茶盏,啜饮一口。继而茶盏被重重摔回几案上,瓷器相碰,一阵刺耳的碰撞声响。
      “我说过,看着靳月绝不能让她踏出驿馆半步,然而如今不仅是离开了驿馆,还命悬一线回到了天策府!”言语中,建成望向齐王,目光登时聚紧。
      “齐王,你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
      建成一声质问。元吉方抬头,正视向他。
      “擅自破了竹林杀阵,此事我确有责任,不过,这也要怪布阵之人不够慎重,才叫人有机可乘……”元吉心度,此刻情况下不宜再提及杨明燕,自将话中略去了细节,转又道,“不过,暗杀之事却与我毫无干系!我更全不知情!”
      提及暗杀,建成怒气更上了一层。
      破了阵也好,离开驿馆也好,这些都可以事后放下,最叫建成在意的始终仍是靳月重伤一事。元吉自是清楚建成所想,更不忘将自己罪责轻重划分推开,以免再背重了黑锅。
      “杜伏威!布阵之人乃是你至交,此事你是否当有所解释?”建成移转目光,直逼阶下太子太保。
      杜伏威俯首当即拜下。
      “辅公祏确已答应我,布阵困住秦王妃,但绝不会伤及王妃,更不会暗杀……”
      “但现下秦王妃重伤,秦王上奏有人行刺意欲彻查到底,此事难道还有假?”建成厉声打断,提及此事更烦闷起来,脑中又隐隐作痛。
      未等杜伏威再继续解释,建成已然起身来回度步,只道,“此人谙于术数,武艺与你相差不远,此事除了辅公祏,我已想不出在当时情状下,还有谁能有此能耐在秦王眼笔底下重伤靳月!”
      建成所言确实,杜伏威也一时语塞。
      但辅公祏终究是他拜把兄弟,杜伏威始终仍相信此事绝非辅公祏所为。
      “如今父王追究此事,我同齐王都需给父王一个交代,今日即使我放过你,齐王也不会。你是要替辅公祏承担此事,还是将辅公祏带来亲自陈清?”建成道。
      因射伤靳月的箭上烙有齐王府印记,元吉对此事之责更变得首当其冲,建成所言便是道出了元吉心下所念。
      “殿下同齐王可放心,臣自会面见陛下将此事陈清!”杜伏威一记叩拜,又补了一句道,“臣绝不会将两位殿下牵连在内!”
      建成思虑片刻,示意他起身。
      “当年你降于秦王,说起来秦王对你有不杀之恩,但你如今身为太子太保,父王便是要你维护我东宫,希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杜伏威恭身作礼,即道,“臣自然明白。”

      入夜,下起雨来。阴冷湿寒。
      伤口不易愈合,靳月开始发烧。
      “如今能救靳月的可能只有天香宫宫主,要如何才能找到天香宫?”无忌心中焦急,见世民正接过侍者端来的药碗,亲试药温,将药喂至靳月唇边,但未有分毫被咽下,药汁顺着她唇角流下,侍女忙替她拭去。世民眉宇蹙紧,眼中目光更是忧烦重重。
      “茫茫山川,天香宫早已消然于世,根本无迹可寻……”
      “秦王忘了,或许还有一个人,他可能知道天香宫所在。”无忌缓缓言语。
      “你说的是,魏玄成?”世民恍然忆起,但转又黯淡下去,“此人是东宫冼马,已失踪有一阵子,要找他恐怕……”
      “或许找他要比找天香宫容易。”无忌道,“我听护卫说起,当时魏先生离开前曾来过天策府,交给护卫一封信。信已转交于王妃手上。”
      世民召来靳月房中照顾日常起居的几名女侍,仔细寻问此信之事。
      在靳月梳妆台下,女侍寻到一封未拆封的书信,还有一面银丝面具,呈于世民面前。
      书信完好,世民微有惊讶。银丝面具确是宗殇之物,抬手接过面具,银光冰寒,寒气在触及的刹那传入指间……
      “是宗殇……?!”世民惊道。这样逼人的寒气,在面具的另一端似乎隐隐有股意念仍在维系。
      一阵风雨突然大作,窗外呼啸有声。
      靳月梦魇中,双眉紧皱,梦中呓语带着痛苦的□□。

      天香宫,有常年如一日的永恒景致。花开满目,凝露莹润如珠,朦胧雾霭中,年幼的少主穿梭其间,嬉笑玩闹。
      待得累了,伏在师父身旁睡下。枕在他的膝前,感觉他的指间轻轻抚过她的发梢,凝雪的脸颊……
      “月儿以后都要陪在师父身边,月儿只喜欢师父一个人……”
      “……倘若,有一天师父不在了,月儿是否还会喜欢么?”他的话语清幽似云。

      “倘若有一天师父不在了,月儿也不会再活在此世!”……

      悠远的梦境,话语却反复萦绕在靳月的脑海,挥之不去。

      “师父!……师父!……宗殇……”
      靳月好似噩梦惊醒,怔怔睁开双目。
      双眼望向一个方向,眸中却是一片空洞,任何事务在此刻都被拒绝于她的双眸。

      世民见她清醒,一阵欣喜。
      抬手正欲抚她额角温度,而手中那银丝盘错的面具却在此时进入她的眸中。

      “……宗殇!”靳月茫茫然唤出这个名字。在那一刻竟有难得的喜悦神采浮上她苍白的面容。
      世民心知她神智并未清醒,只是将自己错认做了梦中的宗殇。
      难言的情绪在他心中纠结交错,面对这样的靳月他能说什么,他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将她抱入怀中。在他触及的伤口处,有殷红的血色浸染上他的指间、衣袖。
      难以愈合的伤口,他现下所能做的只是安静的等待,等待她恢复神智,等待她伤及心府的伤慢慢地,痊愈……

      “世民……?”
      靳月定定的轻唤。
      她已清醒了?世民宽心下来。
      “现下可好些了?”
      他关切的话语,憔悴的面容,靳月并不希望见他如此为了自己,心中更是难言的不忍。
      靳月没有应他的话,却道,“你该休息,这几日定没有好好休息过……”
      世民淡淡含笑,不语。

      “王妃醒了!”
      侍女纷纷走告。
      在多日的揪心难捱后,天策府终于稍许恢复了些往日的气氛。
      尽管外有风雨,但人人脸上都有淡淡的宽慰。

      然而,御医对靳月的诊脉却仍是愁眉难开。
      “王妃此伤,伤及后心腹……恐怕日后时时会有复发之遗症,极难断根……”

      “不会有事……”靳月手中紧握世民掌心,意叫他放心。
      她的指尖泛起微微的紫色,烧正渐渐退去,但她的手中却总有难以温暖的寒意。
      世民将她双手握入自己掌中,靠近自己的面颊。轻轻安慰,也似在告诉自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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