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熙录》柳之海

5、炒饭

　　齐止南听着少女的关切之语，耳根烧起来，半晌后才回答。
　　“妻主……我饿了。”
　　说完，他怯怯抬眼，观察云锦熙的反应。

　　【您的夫郎饿了怎么办？用绝品至尊黄金蛋炒饭狠狠满足他!】
　　【任务奖励:五积分。】

　　“今天早上，我们吃蛋炒饭吧!”
　　少女正看着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鸡蛋，大米，嘭——蛋炒饭!”
　　她左手张开，右手再张开，合拢后同时松手。
　　比划一番，云锦熙把自己逗笑了。

　　“家里没有猪油了，只剩下一点豆油。”
　　少男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毁了云锦熙的兴致。

　　云锦熙眼前一亮，那菜谱上写的正是豆油。
　　“早上吃炒饭，用豆油更清淡些，对我们胃好。”
　　说完，她把地契收入怀中，心里念着，吃完饭要去看看自家地在哪里。

　　“老样子，你烧火，我掌勺？”
　　少女眉眼弯弯，笑着问他。

　　齐止南心中一动。
　　他没听说过像云锦熙一样的妻主，凡事都和夫郎有商有量的，还经常下厨，体贴得不像样，话本里戏台上都不敢这么写这样演。
　　少男应下来，肚子又咕咚一声。

　　“叫你昨天多吃些，你非不听，现在肚子一直响。”
　　云锦熙忍不住怪他。

　　“咳咳……我错了。”
　　齐止南吸吸鼻子，又干咳两声，讨饶起来。

　　“齐止南，你……是不是感冒了？”
　　少女迈向厨房的脚步停住，转身望向他。

　　细看才发现，少男面色惨白，脸颊处却泛着病态的潮红，鼻尖冒着细汗。

　　“咳咳……感冒是什么？”
　　少男咳得不行，因衣袖遮掩住嘴，疑惑问道。

　　“嗯，你是不是染上风寒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云锦熙这才意识到，古代似乎没有“感冒”这个说法，只能换了个词。

　　“不碍事的，我还能生火。妻主……”
　　少男心中一紧，心里乱成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忙一股脑把话倒出来。

　　他才结亲几天就生病，可见身体之虚弱。
　　在旁人看来，就是不好生养，不适家宜的模样，保准配不到健康强壮的女儿，平时也做不了多少活。
　　妻主……会不会也这样想他……

　　齐止南咬住下唇。
　　即使是那么好的妻主，也一定会厌烦他这副没用的身子。
　　除了模样可能有几分颜色，别的一无是处，可这颜色又不能用来踏实过日子。

　　云锦熙拗不过他，于是说。
　　“那我快点炒，吃完饭你别整理屋子了，去床上躺一会儿。”

　　齐止南心安了一分。

　　云木家的毫无保留，直接把一大斗米换给了云锦熙。

　　先是淘米。
　　之后，便把清洗干净的米放入铁锅中，加水，没过米一指节高度，大火烧至沸腾。
　　掀开高粱杆锅盖，云锦熙用筷子搅了搅冒着气泡和水汽的水米混合物。

　　“止南，现在可以转为小火啦。”
　　她再次合上盖子，侧头对少男说。

　　少男不咳嗽，面上似乎在神游，手里机械地往灶中填柴火，根本没听到少女的话一样。

　　“齐止南!”

　　云锦熙喊他。

　　少男一下子回神，一团浆糊的脑袋慢半拍地接收到命令，开始减少柴火。

　　“你呀，看起来是真的病了。”
　　云锦熙蹲下身，和他对视。

　　少男眼眶微微湿润，被少女看得不好意思极了，慌张地躲避视线。

　　闷了十分钟后，云锦熙把饱满圆润的米饭盛出来晾干备用。
　　这沉米不如新米香味浓水分足，但正适合用来做蛋炒饭，放凉晾干后就可以开炒了。

　　她打散了一个鸡蛋，搅拌均匀。
　　木碗里黄亮亮的蛋液像太阳一样。
　　云锦熙想。

　　齐止南不知道在哪里挖出来的小葱也被她切好，等待下锅。

　　云大厨起锅烧油，豆油经高温爆出香气，少女直接向锅中打入另一个鸡蛋，用锅铲快速滑散成小块状。
　　此时鸡蛋白是白，黄是黄，边缘处微微焦，内里柔软。

　　接后，她便把米饭倒进去，用铲子轻轻按平，等米再次热起来。
　　这样煎了片刻后，云锦熙开始翻炒，米饭的纯香和鸡蛋的鲜香混合，她把搅匀的鸡蛋液淋入锅中，继续铲动。

　　云锦熙体质没跟上，颠不动大铁锅，只能发挥锅铲的全部作用，翻翻炒炒。

　　直到米粒被金黄蛋液完全包裹，颗颗粒粒分明，金光闪闪后，少女把蛋炒饭往锅沿扒拉扒拉，在锅正中留了一个空，又加了一点点油，把葱花放进去炒香。

　　最后随意翻动几下，便出锅了。

　　【任务完成!奖励发放!】
　　云锦熙的积分余额由零蹦到五。

　　绝世至尊黄金蛋炒饭菜谱真的不是盖的，这炒出来的看着就好吃。
　　蛋白蛋黄，葱花碧绿，米饭金灿灿，油润不失干爽。
　　闻起来也是香气扑鼻。

　　“开饭啦!”
　　云锦熙宣布完，虔诚地端起木碗，动筷入口。

　　简单的蛋炒饭，不平凡的味道。
　　米粒软硬合适，鸡蛋液均匀地涂抹在米粒外表面，每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蛋香和米香。
　　葱花更是点睛之笔，被豆油激发出了最大的香气，增色增味，也添了几分整体层次度。
　　鸡蛋碎表皮焦黄，内里软绵。
　　没有任何调料，但让人吃得很幸福。

　　云锦熙热泪盈眶了。
　　从一开始的清水稀粥，到现在的家常蛋炒饭，这是多么大的进步。

　　她也是第一次炒出来这么好吃的蛋炒饭。
　　简单方便快捷的它，一直是云锦熙做饭时的第一首选。
　　从孤儿院出来后独居时，她也一直在和蛋炒饭打交道。
　　但，完美的蛋炒饭是可遇不可求的。
　　不是米太硬，就是调味不行，要么干脆油成一摊。

　　少女沉迷干饭，吃到一半才慢慢减缓速度，放下碗筷，看了一眼对面。

　　齐止南吃相没有她那么狂野，但腮帮子有些鼓了起来，细嚼慢咽着。

　　他苍白脸色随着进食红润了点。

　　“怎么样怎么样？”
　　云锦熙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齐止南咽下嘴里的食物，小声说。
　　“特别好吃。妻主真厉害，什么都做得很好。”

　　云锦熙满意地点点头。
　　这人，蛮上道的。

　　吃着厨师做的美味食物，一定要表达对其的赞美和感谢啊!

　　等吃完，少男收拾起碗筷，打算去洗碗刷锅。
　　云锦熙拦了拦他，可少男对这件事非常执着。

　　“我……想多为妻主做些事情。”
　　齐止南嘴上倔强地说道，眼神却不敢和少女对视。

　　“哦，但我有点担心你的身体。”
　　云锦熙皱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少男低垂的眼眸亮起，星光点点，几乎要落泪。
　　妻主真的很关心他。
　　正因如此，他才想为妻主多分担些事务。

　　齐止南轻轻摇了摇头，进了厨房，开始洗弄。

　　云锦熙虽然乐得清闲，但还是良心未泯，跟着进去想帮把手，被齐止南软言细语劝了出来。

　　她干脆坐在堂中，从怀里拿出地契，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这时，她才发现那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成年前可由村中姨母们暂时耕种打理，成年后需本人负责。每亩交粟一石，若未达标，服徭役并没收土地。”

　　在结亲宴上，云锦熙便旁敲侧击知道了原身二十二岁，于武周国的规矩里，是刚刚成年。

　　云锦熙瞪圆了眼。
　　她历史不行，只知道古代有赋税，但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

　　这下，不种田不行啊!

　　她对屋内喊了一嗓子。
　　“止南，你给自己烧点热水喝，喝完躺床上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地里。”

　　齐止南拿着丝瓜络，低眉在锅中洗着碗筷，连忙抬头回应。

　　少女踏出门槛，步伐很快，走到村头，本想盘问一番属于她的地在哪，但现在发现根本不需要。
　　这田里，到处都是播种后冒出来的绿芽，整整齐齐的，田中人也忙忙碌碌。
　　而，只有一块地与众不同，什么都没有种。
　　大片绿意更是没有踪影的，只是黑黢黢一大盘，间有些稀疏杂草。

　　少女忧心忡忡，沿着田埂，走近了些。

　　邻近的农妇放下手中活计，用脖子间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直接唤她。
　　“你这混头女儿郎，别家都抢着春分播种，生怕错过了时候，你倒是不慌不忙，懒懒散散，现在才想起你的地来!”
　　“你家姨母没提醒过你这些？”

　　云锦熙哪知道姨母们有没有通知原身这件事啊。
　　她摸了摸后脑勺，老实说道。
　　“姨姨，我忘了。这……还能补救吗？”
　　“我才结了亲，不想去服劳役。”

　　“哪有那么美的事？要是能补救，大家都像你这样懒惰成性了。这种地，得顺应天时，一旦错过了播种时辰，接下来种子萌发，施肥除草都乱套了。”
　　农妇嗤之以鼻，却耐心说完了这一大段话。

　　云淼手里拎着木饭盒，走在田埂上，听到两人的对话，皱眉起来。

　　云锦熙正沮丧着，见到一个不友善的熟人，登时浑身拉满了警报。
　　“云淼？”

　　黑皮少女举起手中的木饭盒示意。
　　“我来给我阿爹送些午饭，他肯定要忙活到下午。”
　　“你不是要开始积极向上了吗？怎么连田都没打理好？”

　　她本来真被家中阿娘阿爹劝服了，也对云锦熙改观了。
　　没想到，这云锦熙还是这个老样子!

作者有话说

　　嘿嘿。
感谢厨师，感谢美食，感谢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