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煎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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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熙面色凝重，安抚他。
“嗯。”
她知道齐止南身体柔弱，但没想到这么容易生病。
说起来，少男昨天褪衣折腾一番，情绪起伏不定，今个发烧倒是情理之中。
少女心头止不住愧疚，自责萦绕。
少男见到少女，灰琉璃般的双眼登时明亮一些，一下子歪斜少女怀里，似软绵的花瓣，白白粉粉的，碎作星光，散落了她一身。
可他嗓子含着正在被锯的粗木头一样，雅不起来。
刚才那两个字，便是从发炎肿胀的喉咙间硬挤出来的，此时再想开口，脖子间锈蚀刀片阻断着，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哑气音。
云锦熙把他扶起来，让他坐正，防止他躺着又晕过去了。
少女步履匆匆，去后院中打了一桶温凉的井水，将麻织巾浸泡其中。
齐止南直发懵，发间都是汗，脸是虾子红，似乎烧成了傻子。
云锦熙坐在木床沿，擦拭起他的脸。
热量转移，物理降温。
少男眯瞪着眼，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他不适，偏头躲着少女手中的湿布。
“乖一点。”
少女一手别住他的脸，一手把温热的布丢到冰凉的桶水中，又润了一番，捞出来覆在少男额头。
齐止南独自享受着她的温情，头渐渐低垂下来，埋进她怀里。
云锦熙捏住他的下颌，不让他滑下去，认真擦拭。
两人靠得极其近。
少男炙热的吐息，像一层温温的雾气，笼罩在云锦熙脸上。
齐止南兴许真是烧糊涂了，直愣愣地盯着少女。
又热又冷。
这里似乎不是人间。
地狱里也有冰火两重天，可为什么会有妻主？
少男面上温度不减，云锦熙焦躁起来。
她能成为二十一世纪的老实人，原因有二。
一是善良。
二是懦弱。
此时，云锦熙知道自己又犯老毛病了，习惯性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不停谴责自己。
可她压制不住这些念头。
少女现在就在想，齐止南烧了一天，也有她的几分错。
她明知道齐止南心思细腻，体质弱，还放任他不管，自顾自地睡下了，今个只挂念着犁了一半的地，未兑换的回春液以及播种浇灌之琐事，更是把少男抛之脑后了。
说到底，这是一种逃避心理。
他勾引她，她拒绝完，便直接把他晾着了，可不就是想躲着他吗？
也躲着自己的心。
若是他继续这样烧下去，活下来的可能极小，即使勉强存活，后半生怕是只能做一个痴傻男子。
齐止南见她的表情，能模糊猜到点云锦熙的想法。
妻主在愧疚……甚至害怕……？
少男想开口。
告诉云锦熙——
不要愧疚。
是我身子太弱了。
如果……妻主也可另寻佳人。
云锦熙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药。
齐止南高烧不退，急需药物和治疗。
少女猛然想起清晨放牛吃草时，看那牛悠闲自在，她也躺在绿坡上，好奇地嚼了草根，结果被苦到皱起脸。
那个味道，和姥姥喂过她的中药，特别像，让她印象深刻。
但还是不能百分百确定。
她连忙敲系统。
【厨王争霸系统，快来救人命!齐止南要烧成傻子了!】
厨王争霸系统一般都在沉睡摸鱼，只有发布日常任务和云锦熙主动呼唤它的时候，它才会出来冒个泡。
【我来也!】
【宿主宿主，发生了什么？】
【齐止南一直发烧，我用井水给他擦脸降温都没用。】
云锦熙简述了一下事实。
【……那你干脆换一个夫郎？】
系统团子试探性提议。
【你在说什么？】
云锦熙惊讶于系统口出狂言。
【咳咳，宿主大人，你以后可是要成为厨王大人的，这个夫郎确实配不上你啊!既然他高烧不愈，说明他此生有此一劫，你趁机甩了这个拖油瓶也好。】
厨王争霸系统跃跃欲试，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伤害男人的事情，我做不到啊!不是，我是说，我还是有点良心的，毕竟我和他拜过堂，敬过茶，是名正言顺的妻夫关系。】
云锦熙沉默片刻，对系统道。
【行吧行吧，果然爱上男人就会废话一箩筐。你要什么帮助？】
【给我提供一下治疗风寒的中药材资料吧。】
【宿主大人，升官发财死老公啊，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系统只能无奈答应。
云锦熙在脑海里翻找着药草简介和配套图片。
一杆杆细细长长的墨绿从土坡里钻出来，一节一节的，分节处是青白色。
麻黄，喜阳耐寒，味辛微苦，常长于向阳山坡高处，有发汗驱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之效。
正是云锦熙在村头山坡高地上无意尝到的!
云锦熙用手背再探了探齐止南脸颊的温度，高得吓人。
没时间犹豫了，她想。
少女再把吸满井水的手巾盖在少男额头上，小声说。
“你且撑会儿，我去摘点草药。”
家里一分钱没有，只能出此下策，自力更生。
云锦熙转身欲走。
齐止南意识混沌，可依旧敏感地察觉到少女要离他而去。
“妻主……妻主……”
他喉咙干涩，拼命摇头，想挽留少女。
他泪已被蒸干，哭不出来一点。
云锦熙心中正是愧疚感满溢之时，听到身后少男苦苦哀求，便面对他，说道。
“别怕，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齐止南执拗地盯着她。
少女上前一步，额头贴上他的额头，鼻尖对鼻尖。
“我真的真的，很快很快就回来，你脸特别烫，感受到了吗？”
齐止南依旧摇头。
他不信。
他都要死了，可她都不愿意送他最后一程，还要走，还要出门，还要抛弃他。
他就这样招她厌烦吗？
少男的呆傻脑袋里似乎没有别的可能性。
云锦熙决定。
三二一，跑。
少女背上箩筐，快步离开。
平时健康一些的少男都拦不住她，如今齐止南更是无力，根本留不住她，只能望着少女的背影。
喉间有血味。
齐止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呆滞空洞的眼眸，绝望极了。
云锦熙三步并作两步，平时第一次跑那么快，比体测还卖力，冲到了村东头。
少女跟着脚印，找到自己躺过的地方，从附近看到了那和资料上一模一样的药草。
她心里一松，忙不迭地采摘下麻黄，往身旁箩筐里丢。
情况紧急，时间有限。
云锦熙不贪多，只摘了够熬两锅的量。
她一路跑回家，先卸下东西，进寝房在齐止南面前露了个像。
少女气喘吁吁，眸子清明。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真的很快就回来了，药我弄到了，你等着喝吧。”
少男眨了眨眼，眼珠终于有了神采。
心里半是欣喜，半是疑惑。
为什么……不丢下我？
明明不喜欢我，丢下我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云锦熙见他有了轻微反应，便走出寝房，走到灶炉前，添柴烧火，加水熬药。
【少女，你还为谁这样拼过命？】
系统贱嗖嗖地出声。
它就是看不惯云锦熙这么殷勤，宿主又没做错什么，病不病的，不都是那男的自己作出来的吗？
云锦熙手一晃，蒲扇掀起的风过甚，差点把小火吹熄灭了。
【……你怎么那么看不惯他？】
【男人，只会影响你做饭的速度!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啊!宿主大人!】
系统牢记自己的名字——厨王争霸系统。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
云锦熙说道。
【别说了，我都懂。】
【你到底在懂什么……我真的只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云锦熙哭笑不得。
她不讨厌齐止南，可也不喜欢他。
所作所为，但求，问心无愧。
仅此而已。
【你看我像是那种相处几天就爱上一个陌生男人的恋爱脑选手吗？】
【像!】
系统超大声。
药煎好了。
云锦熙不再和系统讨论这些没意义的话题，站起身，把黑糊糊药汤倒入破木碗里。
三四天用下来，木碗边居然又多了几条口子。
她走到床褥前，坐下来。
屋内都是中药的气味，苦涩又辛辣。
云锦熙最讨厌这股味道了，幸亏现在不是她要喝。
齐止南倒是不怕苦。
少女喂他时，他就一脸倾慕地望着云锦熙，嘴巴顺从地启启合合，把那碗麻黄汤都吞到了肚里，眉头没皱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吃惯了苦。
云锦熙心里想，一分神一打岔，手上就没了轻重，齐止南被灌了满满的一口中药，又烫又多，忍不住咳嗽起来。
云锦熙连忙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齐止南嗓子能说出话来了，虽然仍然沙哑，此时脸不是病态的红了。
“我没事的，谢谢妻主。”
“您真好。”
云锦熙看他好转，把木碗递给他。
“你自己喝完吧，我再去烧点白茶，你顺道喝了，多排点湿气出来。”
齐止南愣了一刹那，伸出手，皓腕低垂，微微颤抖。
少女见状，说道。
“算了算了，瞧你手抖的，这药可是来之不易，我来喂完吧。”
齐止南有气无力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煎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