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余烬中重生》荔枝味可颂

7、死亡啊，携来末日的挽歌

　　希洛斯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他们。忽而她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转过了头，浴池里一片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可那股窥探的目光从未离开，甚至愈加浓重。伊厄斯转头看向她，歪着头问：“怎么了？”
　　她只是摇摇头。“没什么。”
　　伊厄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然后转回了头。
　　希洛斯微微偏头看向后方，一个神秘的人影正悄悄看向她。那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银蓝色头发，笨拙的把自己藏在石英柱之后偷偷看着这边。
　　伊厄斯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一般的看着正在聆听浴场精灵的故事的开拓者们，时不时还会和阿格莱雅说几句话。
　　她的传信石版突然响起，是凯妮斯的消息：“那几位天外来客的底细都摸清了吗？”
　　她低头回消息：“不过是两个因为事故才闯进来的人，看起来羸弱不堪，不值得在意。”
　　凯妮斯的消息过了不久才发来：“是吗？呵，那阿格莱雅也有看走眼的一日啊，果真她的视线已经蒙蔽不堪，不然也不会看不出这两人的色厉内荏。”
　　希洛斯只是笑了笑，没再回复她。
　　那抹银蓝色的头发越来越近，直至被金丝束缚在了浴池里。
　　伊厄斯笑眯眯的转过头看着她，无神的红色眼眸像是蒙尘的宝石一般。阿玛丽斯浑身一颤，她有一双蓝的透彻的眼，像是海洋一般湛蓝纯真。此刻，那双眼里充满了无措和慌张。
　　那金丝紧紧的缠住了她的脖颈和手足，将她几乎束成了一个无法动弹的人偶一般。伊厄斯慢慢的走到了她身边，看着在池水里听着故事的二人，悄声对她说：“亲爱的，请问那凯妮斯向你许诺了什么？”
　　阿玛丽斯有些紧张的强撑出了一个笑，她摇了摇头，说：“母亲，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我只是太累了，想来浴场泡一会而已……”
　　“呵呵，是吗？”伊厄斯只是笑了笑，她盯着那双蓝的发幽的眼睛，嘴角的弧度优雅而讽刺，“我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只想你诚实的回答我，但很明显……你错过了这次机会。”
　　她转过身对着看向这边的阿格莱雅说：“阿雅，放开她吧。”。金丝随着话语的落下解开，阿玛丽斯瘫坐在浴池里，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颇有些落魄的模样。
　　伊厄斯把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开，摸了摸她冰凉的脸。
　　“你连向我坦陈的勇气都没有，怎么敢来挑拨离间呢……”她端详着面前这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怜爱似的用手指勾画她的轮廓，“去吧好孩子，去和她说这里一切安好。另外，替我向她转述我的话……我不喜欢她插手我的计划，别再来试探我了。”她站起身子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她。
　　“希望你能如实转述，漂亮的人偶。”
　　然后她转身向浴池走去，没再看向她。

　　浴池精灵的故事已经讲完，阿格莱雅带着开拓者去了英雄浴池。
　　金丝垂落，仿佛末日的雨滴一般。
　　伊厄斯和希洛斯在英雄浴池里享受温热的水流，两杯红的透彻的蜜酿放在一旁。
　　“希洛斯，你有什么秘密吗？”伊厄斯喝了一口甜蜜的酒液，苍白的脸上有些微醺的红晕，她看向一旁放松闭目的朱蒂提亚。
　　‘……什么意思？’希洛斯睁开眼，看向一旁饶有兴致逗着蝴蝶的伊厄斯。
　　“字面意思。我在你的身上嗅到了星海的气息……”蝴蝶在她的指尖翻飞，如同被玩弄一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一位「仲裁官」，对吗？”
　　伊厄斯笑着看向希洛斯那双漂亮的紫色眼眸。
　　“你对这场故事的感受如何呢？「均衡」的行者？”
　　“……呵。”希洛斯把自己整个泡在了水里，半晌才露出头来，“凯妮斯是个纯粹的坏蛋蠢货，在她的眼里权力高于一切……甚至高于这个‘星球’的存亡。这里不稳定的因素太高了，但谁敢说一片空寂不是「均衡」的呢？”她用手拨弄着池水，激起了一阵涟漪。
　　伊厄斯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等那位开拓者离开了浴池之后，阿格莱雅也坐到了他们身边。
　　“对她的感觉如何，阿雅？”伊厄斯看了看闭目养神的阿格莱雅，递给了她一杯蜜酿。
　　阿格莱雅抿了一口，半晌睁开了眼。
　　“唯有泡在浴池里，我才觉得我还在人间，不然这凝滞的金血就像桎梏一般束缚着我的灵魂。”阿格莱雅把杯子放在一旁，“她很诚实，但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动。那力量很熟悉，却带着一股湮灭的气息。靠近她时，似乎金血也在微微发热。”
　　“是吗？看来翁法罗斯命中的黎明……终于要升起了。”

　　之后，伊厄斯回到了神悟树庭继续授课，仿佛奥赫玛的一切都已与她无关。
　　直至黑暗的降临。
　　那黑潮的造物纷纷涌入，杀戮、死亡、血腥几乎将安谧的神悟树庭拖入一片死亡的寂静中，瑟希斯的神躯也近乎伤痕累累。
　　此处如今尸骸遍地。

　　站在那刻夏的实验室前，伊厄斯第一次露出明显的不满的表情。
　　“你也要去送死吗？”伊厄斯瘦弱的身躯就挡在门前，她手里拿了一把辉光闪耀的佩剑，如今正滴着血。
　　那刻夏揣着手看向她。
　　“我不觉得在内忧外患之际伸出援手能被称为送死，瓦尔基里。”他表情严肃，近乎是俯视的看向她，“现在，让开……我向你保证，我尽量回来，好吗？”
　　伊厄斯一愣，却抿紧了嘴。“瑟希斯……管管你的后人呐。”话还没说完，一只黑潮蚀魔从背后袭来，她一剑砍掉了它的脑袋。转过头看向表情淡漠的那刻夏，她还是让出了路。
　　“那刻夏……”她脸上全然没有笑意，只有浓厚的悲哀，“愿瑟希斯……捍卫你的思想。”
　　绿头发的学者点了点头，“也愿祂捍卫你的思想。”
　　伊厄斯抬头看向无法被血染红的永远沉寂的黑夜。
　　“愿墨涅塔的金线……永远缠绕你我。”
　　她那双晦暗的，涣散的，无神的红色眼眸流出了金色的泪滴，落在地上，生发出了一朵漂亮的蔷薇。
　　“那刻夏……再见。”

　　“那刻夏已奔赴了他的命运，母亲。”阿玛丽斯悄然出现在她身后，身上还带着血迹。
　　“……我知道。”伊厄斯坐在最开始的树庭的荫蔽下，她还是抬眼看向天际。
　　“我尊重他的选择，也将正视他的死亡。”一只蝴蝶飞来又飞走了，“没有什么能分开我们……哪怕是死亡，也不过只是短暂的分离罢了。”
　　她坐了起来，对一旁的阿玛丽斯说：“去找个人，把他送到奥赫玛去，去让那群蜗居在「黎明云崖」的蠢货看看……”她的眼里几乎燃烧着一团火一般。
　　“末日……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