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犟种》何畅

32、一点小情趣

　　沈宁狸没说话，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里面除了自己常用的东西和衣服，还有他的奖状，和一个陌生的盒子？

　　不过他干哥哥去哪儿了？

　　沈宁狸没有打草惊蛇，他问道：“我的石头呢？”

　　“你干哥哥？你之前带他回去了，让他和你干爹团聚。”

　　他知道那石头是他干哥哥，还知道他干爹？

　　他连这个也告诉他了？

　　沈宁狸拿起那个盒子，里面好像装的是衣服，不重。

　　沈宁狸边打开，边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是一个墨绿色的小裙子。

　　沈宁狸睁大双眼，“这是什么！”

　　如果谢明天或王毛毛在场，也许能猜出这是送给王毛毛的，但此时，这里只有一头雾水的顾明鸢。

　　顾明鸢也不知道为什么小狸的箱子里多了一件裙子，但小狸此时正是需要安全感的时候，他作为小狸的丈夫，不能说不知道。

　　他想了想，说：“你后来有了一点小小的特殊癖好。”

　　“这是我给自己买的？”

　　“嗯，”顾明鸢点头，“我们的一点小情趣。”

　　“？”

　　沈宁狸把裙子团吧团吧塞进包装盒里，扣上了行李箱。

　　他只是个大一新生，跟他说情趣什么的，实在是过于生猛了。

　　短短一天，沈宁狸受到了三波冲击。

　　第一波，他患白血病了；第二波，他有对象了；第三波，他还整上情趣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良久，沈宁狸抬起头来，“我累了，我先睡一会儿。”

　　沈宁狸转身躺下，窝在被子里，用被子挡住脸，心中哀叹，他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呀。

　　想着想着，越来越精神，沈宁狸从被子里钻出来，问：“我的手机呢？”

　　“治疗期间，多用电子产品对身体不好，我给你收起来了，等你好了，我拿给你。”

　　“好吧。”沈宁狸又钻了回去。

　　顾明鸢怕他闷，揪了一下被子，露出个小洞。

　　晚上，入睡前，顾明鸢照常要上床，躺在沈宁狸身边。

　　沈宁狸大惊失色，拽住自己的被子，“你要干什么？这是医院。”

　　“你没有我抱着睡不着，我来陪你。”

　　沈宁狸伸手推拒，“等等，毕竟我失忆了是不是？咱们现在顶多算是刚认识，你爬床不好吧？”

　　顾明鸢面露委屈，“你如果不习惯的话，我可以暂时去沙发上睡。”

　　沈宁狸：“您请。”

　　顾明鸢走后，沈宁狸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王毛毛和谢明天来看望沈宁狸。

　　在他们进入病房前，顾明鸢对两人说：“小狸现在这种情况是好事，他失忆后反而能配合治疗了，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提醒他关于以前的事，尤其是会让他伤心的事。”

　　谢明天点头，王毛毛也答应了一声。

　　病房里的沈宁狸刚刚接受完医生的检查，他可以开始做移植前的准备了，也就是说他马上要接受为期2周左右的高强度的化疗。

　　“不要有心理压力，最近要保持心情舒畅。”医生嘱咐道。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恢复记忆？”

　　现在沈宁狸对这一切，还是很没有实感。

　　“恢复记忆的事急不来，后面多看看自己常去的地方、常见的东西，也许就能慢慢恢复了。你现在还是先调养好身体，不要想太多。”

　　沈宁狸点点头，确实，还是先攻克这个要人命的白血病吧。

　　医生离开病房时，王毛毛和谢明天进来。

　　“小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好。对了，我昨天听顾明鸢说，是你给我捐献的干细胞，谢谢你。”

　　“不用谢啦，不过等你好啦，要请我吃大餐，人均800的那种。”

　　沈宁狸被他逗得一笑，他总是觉得王毛毛像一只小熊猫，毛茸茸的，很可爱，“好。”

　　“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和顾明鸢是什么关系？”

　　虽然顾明鸢说过他们的关系，但是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他需要向别人求证一下。

　　他对顾明鸢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每次看到他，心里莫名酥酥麻麻、酸酸涩涩的，但看他皱眉委屈，又很不自在，总想妥协或哄一哄他。

　　所以，沈宁狸推测，他们关系是很亲近，但是关系也没那么好，极有可能他和顾明鸢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趁王毛毛和谢明天来看他，正好问出口。

　　王毛毛用手比了个数字“八”，托住自己的下巴，作思索状，“应该是互相喜欢的关系。”

　　沈宁狸喜欢顾明鸢，他一直是知道的。这些日子，顾明鸢怎么对沈宁狸，他也看到了，他觉得顾明鸢也是喜欢沈宁狸的。

　　更何况，他可看见了他们的情侣戒指。

　　谢明天的话更简洁明了，“婚姻关系。”

　　顿了顿，谢明天补充道：“我还随了礼。”

　　“随礼？我怎么不知道？”王毛毛一脸莫名其妙。

　　谢明天老神在在，“我知道就行，咱们家出一份就够了。”

　　“什么咱们家，谁和你是一家？”王毛毛炸毛。

　　谢明天脸拉下来，掐着王毛毛的脖子，“你出来，咱俩聊聊。”

　　王毛毛又被谢明天拖走了。

　　“……”

　　真是欢喜冤家。

　　沈宁狸很快开始了医生说的高强度化疗。

　　在高强度化疗的治疗过程中，通常会增加药物剂量、缩短治疗间隔或使用更强效药物组合，以最大限度杀灭癌细胞。同时，这样的治疗方式也可能导致患者出现恶心、呕吐、口腔溃疡等不良反应。

　　沈宁狸就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他既头晕、又恶心，难受得他眼眶里蓄满了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皮里、睫毛上。

　　顾明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宁狸窝成一团。

　　顾明鸢走近，扒了扒他的被子，露出他的眉眼，观察他的表情，“怎么了，难受是不是？”

　　沈宁狸本来自己好好的，独自对抗病痛，顾明鸢这么一问，沈宁狸的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顾明鸢用手指给他擦掉泪眼，轻声问道。

　　沈宁狸刚想回答他的问题，脑海中蓦地闯入一个画面，也是他，是顾明鸢伸手擦掉自己的眼泪。

　　只不过那个顾明鸢看起来更年轻一点。

　　“你以前给我擦过眼泪？”

　　“是，你以前就是个爱哭鬼。”顾明鸢手一顿，答道。

　　沈宁狸对此持怀疑态度，他可坚强了，从不轻易流泪。这次是他身体实在太难受，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

　　顾明鸢看他半天不说话，又问他，“到底哪里难受？”

　　沈宁狸回过神来，答道：“头晕想吐。”

　　顾明鸢摸摸他的头，安抚他，“医生说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忍一忍好不好？”

　　沈宁狸撇撇嘴，“在忍啦。”

　　他又没有大喊大叫，没有打扰别人。心里这么想着，又是一委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

　　顾明鸢叹了一口气，帮他擦掉眼泪，说：“等我。”

　　过了几十分钟，沈宁狸都要怀疑顾明鸢跑路了，他才回来。

　　手里还提着一盒东西。

　　“这是什么？”

　　顾明鸢一边帮他打开，一边说道：“螺蛳粉。”

　　“螺蛳粉？”

　　闻起来味道怪怪的，沈宁狸吃了一口，眼神一亮，也不难受了、不恶心了，连续吃了两大口，简直神清气爽。

　　正要再吃一口的时候，螺蛳粉被顾明鸢端走了。

　　“你干嘛？”沈宁狸有些着急。

　　“不能吃太多。”

　　沈宁狸看着那盒螺蛳粉，“好吧……这样有点浪费哦。”

　　“不会浪费。”说着，顾明鸢端着螺蛳粉，在他面前吃了起来。

　　“？你不让我吃，还故意在我面前馋我？！”

　　“这是你要求的，每次都要你先吃粉，给我喝汤。”

　　顾明鸢这话说得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显得很真诚。

　　沈宁狸：面对一个肯花钱、花心思给自己治病的“恩人”，他让人家喝汤？

　　他这么大胆吗？他这么不厚道吗？

　　想不通，沈宁狸选择略过这个对自己不利的话题。

　　晚上入睡前，沈宁狸还是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谴责。

　　他翻过身，对不远处沙发上躺着的顾明鸢轻声说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

　　沈宁狸犹豫一阵，说：“你以后不要喝汤了。”

　　“为什么？”

　　“你对我很好的，比我家人对我都好。”

　　“怎么说？”

　　“给我治病要花很多钱吧？我家里人是不可能给我花这么多钱治病的。”

　　“你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

　　“他们也许只是没有钱，有钱的话，说什么也会给你治的。”

　　沈宁狸想了想，没有反驳，“也许吧。”

　　当晚，沈宁狸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日记本被发现的那天。

　　因为日记本的缘故，他爸他妈发现他喜欢男人。

　　一开始，他爸他妈不让他去上学，把他关在家里，还把沈宁森抱到了姥姥家。

　　有一次，沈宁狸想找他们说话，说想回去上学，说他会改正。

　　刚走到他们虚掩着的房门前，就听到他们在商量。

　　“我们送他去矫治医院吧？听说这个病是可以治好的。”他妈说。

　　他爸不耐烦道：“那种医院收费很贵，我们看好他就行了，哪有那么多钱看这病。”

　　“那我们给他转学？和他……喜欢的那个孩子分开也许就好了。”

　　“转学？转学不要钱啊。再说到了新学校，他也可能喜欢上别人。”

　　“那怎么办？”

　　“先让他休学一阵子吧。”

　　沈宁狸听到后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后来长大，他偶然了解到他妈嘴里的那个医院，通常会用电击等极端疗法逼迫矫正患者的不良行为。

　　他那时竟然有些庆幸，幸好家里贫困，他不用被送去电击。

　　他没有被送去矫治医院，而是在家里关了差不多一个学期。快期末的时候，班主任打电话，问他能不能来参加考试。

　　沈爸沈妈觉得也不能让沈宁狸白白在家里呆着，还是松了口，让人回去上学，参加考试。

　　由于那个学期落下了太多课，那次期末考试，沈宁狸的成绩惨不忍睹，故而没有拿到那个学期的奖状。

　　而他有好感的那个同学也开始了早恋，他的暗恋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