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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些许意外 ...

  •   许砚的肩膀宽阔而坚实,带着温热的体温和好闻的气息,成为了李时语昏沉世界裡唯一可靠的支点。

      她模糊地感觉到车子的平稳行驶,感觉到他为了让她靠得更舒服而细微调整的坐姿,甚至能感觉到他刻意放缓放深的呼吸,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浅眠。

      她并没有完全睡着,酒精让意识漂浮在清醒与朦胧的边界,感官变得迟钝,却又对某些细节异常敏锐。比如,他僵硬的肩线,以及那几乎不可闻、却带着无尽珍重的一声叹息。

      车子最终停在她公寓楼下时,李时语动了动,假装刚刚醒来,揉着眼睛坐直身体。肩膀上残留的温热和触感让她心底泛起异样的涟漪。

      “到了?”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演技略显浮夸。

      许砚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拙劣的伪装,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解開安全帶,“嗯,到了。我送你上去。”

      这一次,李时语没有拒绝。她确实感觉脚步有些虚浮,世界仍在轻微旋转。

      许砚绕过来为她打开车门,伸手扶她。他的手掌稳稳地托住她的肘部,力道恰到好处,既提供了支撑,又不会让她感到被冒犯。夜风一吹,李时语瑟缩了一下,许砚立刻察觉,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裹紧。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关怀。

      “不用……”李时语下意识地想推拒,那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过于亲密了。

      “穿着。”他的语气低沉,带着一种罕见的、不容违逆的专制,但仔细听,尾音里藏着一丝极细微的恳求,“别着凉。”

      又是这句话。和山上给她披外套时一模一样。李时语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楼道口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里面翻涌的关切和某种压抑至极的渴望,让她心头一跳,竟真的乖乖闭了嘴,任由那带着他气息的外套将自己包裹。

      他护着她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狭小的空间裡,沉默弥漫开来,却不再是山间的安宁,而是掺杂了酒精催化下的暧昧和张力。李时语靠着轿厢壁,能感觉到身边男人存在感极强的身体热量,以及他那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全身心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的紧绷感。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许砚扶着她走到公寓门口。李时语抚摸着密码锁,手指却因为酒精而有些不听使唤。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我来。”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擦过她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她说出了密码。

      他很快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利落地打开了门。

      “谢谢。”李时语小声说,迈步进屋,下意识地转身想关门,却差点撞进紧跟在她身后的许砚怀里。

      两人距离瞬间拉得极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李时语惊得后退半步,后背轻轻抵在了玄关的墙上。许砚似乎也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后退,只是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锁着她

      玄关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他此刻显得有些复杂难辨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克制、担忧,以及……某种近乎贪婪的注视。

      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时语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酒精让大脑的反应慢了半拍,却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混着夜风的味道,看到他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也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脆弱的情绪。

      “你……”李时语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砚却像是被她这一声惊醒,猛地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许总。他微微后退一步,声音恢复了平稳:“早点休息。”

      他转身欲走。

      “许砚。”李时语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他脚步顿住,回过头,眼神带着询问。

      李时语看着他还拿在手里的、那件原本披在她肩上的西装外套,脑子一抽,说道:“你的外套……洗好了再还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这和她上次抱走他外套发的消息内容一模一样。

      许砚显然也想起了那条消息,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有极淡的笑意涟漪般荡开,驱散了方才那一瞬间的紧绷和复杂。但他开口时,语气却依旧平淡克制:“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想怎样都行。”

      他很高兴他们之间的亲密。

      说完,他微微颔首,这才真正转身离开,替她轻轻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轻响在安静的公寓里格外清晰。李时语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玄关的地毯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件昂贵的、残留着许砚气息的西装外套,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他要吻她。

      而他最后那句话,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懂的、隐秘的联结。

      酒精的后劲再次袭来,李时语觉得头脑更加昏沉,脸颊滚烫。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去厨房倒杯水喝,却脚下发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慌忙中扶住了餐桌才稳住身体。

      桌上的手机却因为她这一下撞击滑落在地毯上。

      她弯腰想去捡,一阵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直接跌坐在地毯上,胃里也开始翻腾不适。她捂住嘴,难受地蹙紧眉头,感觉自己可能要吐了。

      就在她狼狈不堪、浑身无力的时候,公寓的门锁忽然传来轻微的“滴滴”声。

      ——是密码锁开启的声音。

      李时语惊愕地抬头,只见房门被推开,去而复返的许砚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未来得及完全掩饰的焦急。

      “我忘了问你明天……”他的话音在看到跌坐在地、脸色苍白、捂着嘴明显不适的李时语时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几步就跨到她身边,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地毯上,伸手探向她的额头,动作急切而自然。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的眉头紧锁,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但那严厉底下,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担忧和慌乱,“是不是想吐?还是头晕?”

      李时语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懵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去而复返,看着他此刻毫不掩饰的焦虑和关心,看着他甚至不顾昂贵西裤褶皱,单膝跪在她面前的地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她愣愣地问,声音虚弱。

      “我忘了问你明天早上有没有安排,需不需要帮你准备醒酒汤和早餐。”许砚语速极快地解释,目光却一秒也没有从她脸上移开,仔细审视着她的状态,“你的密码我记住了,下意识的,我的记忆力很好……对不起,我不该擅自进来。但现在别说这个,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他甚至连擅自破解她密码闯进来的事都直接交代了,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她是否安好这一件事上。

      这种近乎失控的关切,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李时语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酒精削弱了她的心防,身体的难受让她变得脆弱。她看着眼前这个在外呼风唤雨、在她面前却总是患得患失、甚至显得有些笨拙的男人,鼻尖突然一酸。

      “头晕……想吐……”她小声地、带着点委屈地嘟囔,像个小孩子一样老实交代。

      许砚的脸色更加凝重。他立刻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他快步走进厨房,熟练地找到杯子,倒了温水,甚至还细心试了试温度才拿过来。他重新跪坐在地毯上,一手小心地扶起她的肩膀,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慢点喝。”

      李时语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他的手臂稳健有力,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水温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胃部的不适。

      喝了几口水,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许砚放下杯子,却没有松开扶着她肩膀的手,另一只手甚至极其自然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生病的孩子。

      “好点了吗?”他低声问,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李时语靠在他半扶半抱的臂弯里,点了点头。眩晕感似乎减轻了一些。

      “我抱你去沙发上,这里不舒服。”许砚说着,不等她回应,便小心地将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一个用力,轻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李时语下意识地轻呼一声,手臂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许砚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步伐极其平稳地将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轻轻放下,又拿过靠垫让她靠得舒服些。

      整个过程,他都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沙发边,仰头看着她,眉头依然微蹙着:“要不要喝点蜂蜜水解酒?或者我去买点药?”

      他的姿态放得如此之低,蹲在那里,仰视着她,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盛满了清晰的担忧和一丝……近乎讨好的意味。仿佛只要能让她舒服一点,他什么都愿意做。

      李时语看着他这副样子,
      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酒精让她比平时更大胆,也更直接。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任性的语调:“不想喝蜂蜜水。也不想吃药。”

      许砚立刻追问:“那你想做什么?告诉我。”

      李时语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慢慢地说:“你在这里就好。”

      许砚明显愣住了,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李时语顿了顿,借着酒意,继续说了下去,声音软糯,却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你刚才……吓到我了。不许再那样突然闯进来。”

      这不是责怪,更像是一种……娇嗔的管教。

      许砚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一种复杂的神色掠过他的眼底——有错愕,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压抑的兴奋和顺从?他蹲在那里,仰视着她的姿态显得更加驯服。

      “是我的错。”他从善如流地立刻认错,语气诚恳得近乎虔诚,“下次不会了。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会再擅自进来。”他甚至主动补充了保证。

      李时语“嗯”了一声,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酒精让她的眼皮开始发沉,胃里虽然不再翻腾,但依旧有些不舒服。她无意识地微微蹙眉,小声哼唧了一下:“胃还是有点不舒服……”

      许砚立刻紧张起来:“我帮你揉揉?”

      话一出口,他似乎意识到这个提议过于越界,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忐忑,等待着她的反应,像是等待判决。

      李时语沉默了几秒。就在许砚眼神逐渐黯淡,准备收回这句话时,她却极轻地、几乎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闭上了眼睛,仿佛默许,又仿佛是困极了无意识的反应。

      许砚的呼吸骤然一窒。

      他跪直了一些,手指微微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试探地伸过去,隔着薄薄的衣物,将温热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微凉的小腹上。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仿佛怕碰碎了她。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地、规规矩矩地开始顺时针轻轻揉按。

      李时语的身体先是微微紧绷,随即在那恰到好处的力度和温暖下慢慢放松下来。胃部的不适似乎真的在他的掌温下渐渐缓解。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和困意席卷了她。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柔弱的阴影,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许砚一动不动地跪在沙发边,维持着那个姿势,手掌依旧轻柔地覆在她的胃部,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沉睡的侧脸。

      他的眼神深得像海,里面翻涌着滔天的爱意、近乎疼痛的珍惜,以及一种……被需要的、巨大的满足感。

      她允许他靠近,允许他照顾,甚至默许了他略显越界的举动。她对他流露出脆弱,并且……“管教”了他。

      这一切,对他而言,如同恩赐。

      他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跪坐了许久许久,直到确认她彻底睡熟,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收回手。

      他起身,动作轻缓地拿来毛毯为她仔细盖好,调暗了灯光,又去厨房准备了温水和解酒药放在茶几上,留下了一张便签纸。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沙发边,再次单膝跪下来,凝视着她的睡颜。

      最终,他克制地、极其轻柔地,用手指拂开她额前一缕碎发。然后,他低下头,虔诚地、小心翼翼地,将一个若有似无的吻,落在她散落在沙发靠垫上的发丝间。

      “晚安,时语。”他用气声轻轻说道,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爱怜与臣服,“好好睡。”

      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轻轻关上了门。

      公寓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沉睡的李时语,盖着柔软的毛毯,胃部似乎还残留着那令人安心的掌温,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弯起,仿佛坠入了一个温暖而安全的梦境。

      窗外,城市的灯火温柔闪烁,如同某人未曾说出口的、绵长而隐忍的爱意,彻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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