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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你和我一样,都是活该 ...

  •   他转头对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抬上车!”
      黑衣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想帮忙,我却死死抱着宋知诚不肯撒手。
      这些人刚才对他动了手,我怎么能放心让他们碰他?
      郑映礼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对那几人摆了摆手。
      “你们不用碰,去开车。”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宋知诚从我怀里接过去,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宋知诚被惊动,哼唧了一声,却没能睁开眼。
      “走吧。”
      郑映礼抱着宋知诚,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视线始终焦着在宋知诚毫无血色的脸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这个傻子,明明知道是陷阱,还是拼了命地跑来,为了我,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
      他转身看向地下室的方向,宋琰的惨叫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经过地下室门口时,我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
      宋琰还蜷缩在地上,右手不自然地扭曲着。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昏黄的光线落在我们身上,那双曾经明媚的眼睛里,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绝望。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郑映礼怀里的宋知诚,又看了看我,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郑映礼像是没看到他,抱着宋知诚径直向门口走去。
      我快步跟上,不敢再回头。
      这个地方,这个充满了痛苦和疯狂的地方,我再也不想踏进来半步。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
      郑映礼把宋知诚放进车里后座,我立刻钻进去,让宋知诚的头枕在我的腿上,轻轻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
      “他不会有事的。”
      郑映礼坐在副驾驶座上,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宋知诚。
      他的眉头还紧紧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我的名字。
      “阿穗……别怕……”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我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宋知诚,别怕,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受这样的苦了。
      车子发动,驶离了这座囚禁着绝望和疯狂的别墅。
      后视镜里,那栋房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色里。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我们所有人被这场闹剧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别墅的大门被关上的瞬间,整栋房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风雪拍打着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低低地啜泣。
      陈嵋锦缩在楼梯口的阴影里,手指深深掐进掌心。
      刚才郑映礼带着人和宋知诚离开时,她明明有机会跟着跑出去,可脚像被钉在了原地。
      眼睁睁看着那扇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把她和宋琰困在了这座冰冷的牢笼里。
      地下室传来重物拖拽的声音,接着是宋琰压抑的痛哼。
      陈嵋锦打了个寒颤,犹豫了很久,还是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宋琰正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他的右手依旧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冷汗浸透了黑色大衣,黏在背上。
      刚才那股狠戾和疯狂像是被抽空了,只剩下浓重的疲惫和狼狈。
      “你怎么还没走?”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抬起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
      “等着看我笑话?”
      陈嵋锦往后缩了缩,喉咙发紧。
      “我……我没地方可去。”
      这话半真半假,她确实不知道离开这里后该去哪里,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她想看看,这个被仇恨和偏执裹挟的男人,最终会落到什么地步。
      宋琰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
      他靠着墙壁慢慢坐直身体,左手摸索着脱下单只眼镜,露出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情绪,痛苦、怨恨、还有一丝被彻底碾碎后的茫然。
      “没地方可去?”
      他重复着这句话,眼神飘向地下室深处,那里还躺着两个黑衣人的尸体,血腥味混着霉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里。
      “陈嵋锦,你和我一样,都是活该。”
      陈嵋锦的脸瞬间白了。
      是啊,她活该。
      如果不是贪图那份不属于自己的喜欢,如果不是被嫉妒冲昏头脑,和他达成那种肮脏的协议,她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宋琰,”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手……要不要先处理一下?”
      刚才郑映礼那一击下手极重,她隔着老远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脆响,现在看着那扭曲的弧度,只觉得头皮发麻。
      宋琰像是没听到,目光死死盯着郑映礼离开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念叨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又燃起了偏执的火焰。
      “他凭什么?郑映礼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说过会永远站在我这边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左手狠狠砸在地上。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着我开枪?怎么能帮宋知诚那个废物?”
      陈嵋锦被他吓住了,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栏杆。
      她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男人,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和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跟在宋知诚身后,安安静静的少年判若两人,也和他策划这一切时的冷静阴鸷截然不同。
      此刻的他,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用最笨拙也最伤人的方式发泄着痛苦。
      “他说过喜欢看我骑机车的样子……”
      宋琰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脆弱的哽咽。
      “他送我的头盔,我一直放在床头……我以为……我真的以为……”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小时候在厕所里被欺辱的画面突然涌进脑海。
      那些冰冷的液体,那些肮脏的笑声,和郑映礼用枪指着他的画面重叠在一起,让他浑身发冷。
      原来,无论他怎么做,都还是那个只能被人欺负的可怜虫。
      右手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一直以为,郑映礼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光,却没想到,这束光最终会将他烧得粉身碎骨。
      原来,所有的两情相悦,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宋琰,你别这样……”
      陈嵋锦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绝望,心头莫名一紧,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也许……也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误会?”
      宋琰猛地看向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打断了我的手!他救了宋知诚!这叫误会?”
      他突然撑着墙壁站起来,一步步向陈嵋锦走去,尽管右手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眼神却依旧凶狠。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像个跳梁小丑?”
      陈嵋锦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我没有……”
      “你有!”
      宋琰逼近她,左手猛地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们都一样!都觉得宋知诚好!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可你们谁在乎过我?谁问过我想不想要那些?”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重的寒意和痛苦。
      “我只是想要一点点东西而已……为什么连这点东西都要抢走?”
      陈嵋锦的下巴被捏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恐惧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宋琰,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宋琰像是被她的眼泪烫到了,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左手,又看了看陈嵋锦泛红的眼眶,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更深的绝望覆盖。
      “滚……”
      他低声说道,声音嘶哑,“你也给我滚……”
      陈嵋锦捂着火辣辣的下巴,看着他背过身去,蜷缩在墙角,肩膀微微颤抖。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动。
      外面是茫茫风雪,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而这里,这座囚禁着他,也困住了她的别墅,似乎成了唯一的容身之所。
      风雪还在继续,夜色深沉得像是没有尽头。
      别墅里,一个在墙角舔舐着流血的伤口,一个在阴影里茫然无措,两个人都被困在各自的执念和痛苦里,找不到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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