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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他,我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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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以前跟着父亲开车的司机找到了他。
塞给了他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压低声音说。
“小江总,我知道这不是人干的活儿,但……实在没办法了,可以去这儿试试。
来钱快,就是……有点危险。”
名片上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名字——“黑拳场,龙哥”。
江哲林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像捏着一块烙铁。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
但他没有选择。
晚上,他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隐藏在城市边缘废弃工厂里的拳场。
空气里弥漫着汗臭、烟味和血腥气,昏暗的灯光下,围满了疯狂叫嚣的赌徒。
擂台上,两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打得头破血流。
他找到了龙哥,一个满脸横肉、手臂上纹着青龙的男人。
“打一场多少钱?”
江哲林的声音有些发紧。
龙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嗤笑一声。
“你?细皮嫩肉的,能挨打吗?我们这儿可不是过家家,打断胳膊腿是常事儿,弄不好还能出人命。”
“我能。”
江哲林咬着牙,“多少钱?”
“看你能撑多久。撑一回合,五百。赢了,五千。但我看你这样,能撑一回合就不错了。”
“好。”
工厂里弥漫着汗臭、烟味和铁锈的气息。
昏暗的灯光下,看台上挤满了面目模糊的人,嘶吼和咒骂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擂台上的血渍早已发黑,昭示着这里的残酷。
他被带去一个简陋的休息室,换上了一套不合身的旧运动服。
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憔悴,却透着一股狠劲的脸。
第一个对手,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打惯了的。
周围的赌徒们发出哄笑和嘘声。
“这小白脸是来送菜的吧?”
“看他细胳膊细腿的,能挨住云哥一拳不?”
铃声响起。
一记直拳带着风声,直逼江哲林面门。
看台上的人都以为江哲林会被一拳KO。
但江哲林动了。
他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拧,脚步轻盈地向后滑出半步,堪堪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那是标准的拳击闪避步伐,虽然因为久疏战阵和身体的虚弱,显得有些滞涩,但足够快。
云哥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小白脸”还能躲开。
江哲林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借着闪避的惯性,他重心压低,右拳紧握,顺着身体旋转的力量,一记精准的勾拳,狠狠砸在了云哥的肋下。
“砰”的一声闷响。
云哥闷哼一声,踉跄了一下。
看台上瞬间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我操,这小子还会两手?”
“有点意思啊!”
江哲林微微喘着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
刚才那一拳,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多虚弱,肌肉有多僵硬,但少年时练拳的记忆,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云哥被激怒了,咆哮着再次冲上来,拳头如雨点般砸向江哲林。
江哲林咬紧牙关,依靠着本能的步伐不断闪避。
他的动作不快,也不灵活,但每一次闪躲都恰到好处,避开了要害。
偶尔,他会抓住虎哥出拳的空档,用尽全力反击一两下。
他的拳头没有虎哥的重,但胜在精准,总能落在对方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
第一回合结束的铃声响起时,两人都在喘粗气。
江哲林脸上挨了几下,嘴角破了,渗出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
而云哥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被江哲林手肘擦过的红痕,肋下的疼痛让他脸色难看。
龙哥吹了声口哨,看向江哲林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讶异和玩味。
“行啊,看不出来,还是个练家子。还打不打?”
江哲林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抬起头,看向台下那些或兴奋或鄙夷的脸。
他想到了ICU里的母亲,想到了那江屿。
“打。”
第二回合,云哥显然加强了攻势,也更加谨慎。
江哲林的体力消耗巨大,闪避变得越来越困难,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但他依旧在坚持,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哪怕只有一丝力气,也要亮出獠牙。
他又撑过了第二回合。
第三回合,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嘶吼声也变得遥远。
他靠着栏杆,几乎站不稳。云哥看准机会,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他的侧脸。
江哲林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在拖拽他,似乎要把他扔到外面的垃圾堆里。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住手。”
江哲林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
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身形挺拔,气质矜贵,与这个肮脏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男人身边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保镖,一看就不好惹。
龙哥原本嚣张的气焰收敛了几分,但更多的是警惕和不耐烦。
他上下打量着来人,见对方面生,语气也硬了起来。
“你们是谁?这里是私人场地,滚出去!”
男人没有理会龙哥的叫嚣,目光落在江哲林身上。
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审视,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的中文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听不出来的异域口音,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欠你多少钱?”
龙哥愣了一下,随即嗤笑,“跟你有关系吗?这小子自己来打拳,输了活该,已经结过账了。识相的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对身边的保镖示意了一下。
一个保镖上前,将一叠厚厚的钞票扔在龙哥面前的桌子上,红色的钞票散落开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
“他,我带走了。”
男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违抗的力量。
龙哥看着那叠远超江哲林“出场费”的钞票,眼睛都直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但有钱不赚是傻子。
他掂量了一下对方的气场和那两个一看就身手不凡的保镖,识趣地闭了嘴,挥了挥手。
“行,人你带走,别给我惹麻烦就行。”
不等江哲林反应,另一个保镖已经将几乎失去意识的他架了起来。
江哲林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塞进了一辆温暖舒适的车里。
真皮座椅的触感和淡淡的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侧过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个救了他的男人。
男人坐在他旁边,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他出色的容貌和迫人的气场。
他身上有种疏离感,像是刚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来。
“你是谁?”江哲林用尽力气问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男人转过头,看着他,眸光在他布满伤痕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淡淡开口:“郑映礼。”
郑映礼?
江哲林的脑子迟钝地转着。
这个名字很陌生,他在R市二十多年,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无论是商界的大佬,还是有权有势的家族,他都有所耳闻。
但这个名字,像一张白纸,毫无印记。
他为什么会救自己?一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陌生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个落魄的拳击手伸出援手?
“为什么……”
江哲林想问为什么救他,但话没说完,就因为剧痛和疲惫,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一家私人医院的病房里。
身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缠着干净的纱布,肋骨处也做了固定。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暖洋洋的。
床边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到他醒了,温和地说。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裂,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好好休养。”
“救我的人呢?”江哲林问。
“那位先生已经安排好了,医药费和住院费他都结清了。
他让我转告你,等你醒了,给他打这个电话。”
医生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名字。
江哲林捏着那张纸条,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郑映礼……他到底是谁?
他尝试着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询问了前来探望的司机,甚至偷偷用手机查了R市的商界名录,都一无所获。
这个人,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在R市没有任何痕迹。
三天后,江哲林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终于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郑映礼清冷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丝不易察觉的异域口音。
“喂。”
“郑先生,我是江哲林。谢谢您救了我,还有……医药费。”
江哲林的声音有些艰涩,“这些钱,我会尽快还给您。”
“不急。”郑映礼说,“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您。”
“明天上午十点,到市中心的韵希大厦楼下等我。
”郑映礼的语气不容置疑,“我给你安排了份工作。”
江哲林愣住了。
“工作?”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母亲还需要人照顾。”
郑映礼顿了顿,补充道,“或者,你宁愿继续去那个拳场?”
江哲林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他知道郑映礼说的是事实。
他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赚钱,能让他重新站起来的工作。
只是,这个神秘的郑映礼,到底目的何在?
“……好。”他低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