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团宠的娇养指南》秋叶棠

7、谁在偷我们的灯？

　　地下室的空气混浊而压抑，带着铁锈与潮湿水泥的腥气，呼吸间仿佛吸入了一团沉甸甸的灰雾。
　　可就在这死寂之中，陆知珩的到来却像一道破开阴云的光，注入了一丝鲜活的生机。
　　他高大的身影背着一个用木板和帆布拼凑成的样本箱，脚步沉稳地踏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鼻尖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指尖微微发黑，像是刚从废墟里刨出希望。
　　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映着应急灯昏黄的光，像是燃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凌霜！看我找到了什么！”他像个献宝的孩子，声音里跳跃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小心翼翼地放下背上的箱子，木箱与地面碰撞，发出“哐”一声闷响。
　　他拂去盖子上的浮尘，打开——几株蔫头耷脑但根茎粗壮的绿色小苗赫然在目，叶片边缘微微卷曲，却仍倔强地挺立着，散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气息。
　　“废弃花市的温室里，最后几株活体番茄苗！只要配上你弄到的那几盏大功率生长灯，最多一个月，我们就能吃上新鲜番茄了！”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株幼苗，指尖传来湿润而坚韧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未来的滋味。
　　他的话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周围几个正在整理物资的幸存者闻言，眼中也迸发出渴望的光芒。
　　有人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在这末世里，一口新鲜的、带着阳光味道的蔬菜，比黄金还要珍贵。
　　凌霜点了点头，平日里冰冷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金属扣，目光却已落在角落里那个高大的金属灯架上：“装上去吧。”
　　陆知珩兴冲冲地跑过去，鞋底在水泥地上划出短促的摩擦声。
　　他仰头检查灯管接口，确认无误后，伸手按下开关。
　　“啪嗒。”
　　一片寂静。
　　灯架上，三盏巨大的灯管毫无反应，整个地下室依旧靠着几盏应急灯维持着昏暗的光线，影子在墙上扭曲晃动，像某种无声的嘲讽。
　　陆知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心头猛地一沉，仿佛一脚踏空。
　　他满心的期待瞬间落空，懊恼如藤蔓般缠上心头：怎么就没先检查一下线路？
　　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口粮啊……
　　他又按了几下，结果依旧。
　　“我来看看。”负责维护电路的周工走上前，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技术却是一流。
　　他蹲下身，拿出万用表在接口处测了测，金属探针发出细微的“滴”声，又顺着电线一路排查，眉头越皱越紧：“电是通的，总闸也没问题。”他抬头，脸色沉了下来，“灯管的核心部件被人拆走了。看痕迹，是昨晚断电的那半个小时里动的手。”
　　断电。
　　昨晚十一点，整栋楼的备用发电机短暂过载，导致了半小时的电力中断。
　　那是唯一一段所有监控和警报都失效的黑暗时期。
　　陆知珩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一股怒火直冲头顶：“谁干的？这可是我们未来的口粮！”
　　周围的幸存者们也炸开了锅，愤怒和猜忌瞬间在人群中蔓延。
　　有人低声咒骂，有人惊疑地环顾四周，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不仅是偷窃，这是在要所有人的命！
　　凌霜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她环视一圈，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恐慌，愤怒，还有一丝……不自然的躲闪。
　　她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朵：“不是外人。楼里有内鬼，里应外合。”
　　一句话，让喧闹的地下室死一般寂静。
　　她没有理会众人的惊愕，转身走向角落一台不起眼的旧笔记本电脑。
　　这是她用系统任务奖励的零件，将一部旧手机改装成的简易监控，只在电力不足时，用仅存的电量间隔性地抓拍几张照片。
　　画面粗糙，噪点遍布，但足够了。
　　她快速翻阅着昨夜断电期间的记录。
　　凌晨两点零三分，一张模糊的图像里，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那人手中，赫然提着几根长条形的金属管。
　　“三楼……”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女孩小满脸色发白，怯怯地开口，“老王……老王家就在三楼。前几天我看到他偷偷下楼，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还听说……他儿子被铁链帮的那个疤脸抓走了，后来他就变得怪怪的。”
　　凌霜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她关掉电脑，对周工低声吩咐：“老周，今晚之前，在总电箱外面加装一个‘电流波动警报器’，任何非正常接驳都会立刻触发。”
　　接着，她又转向陆知珩，递给他一个小纸包：“这是我之前任务得到的荧光花粉，无色无味，对人体无害，但在紫外线下会发出强光。你去把花粉，不着痕迹地洒在那个空灯架周围。”
　　一夜无话，但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风从通风口灌入，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凌霜便独自一人来到三楼。
　　她手里拿着一个紫外线手电筒，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工具。
　　打开开关，幽紫色的光束扫过地面。
　　瞬间，一串清晰的、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脚印，从走廊中间浮现出来，一路蜿蜒，一头连着后巷的垃圾通道，另一头的终点，赫然停在了老王家的门前。
　　铁证如山。
　　她收起手电，上前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铁门。
　　“咚、咚、咚。”
　　门内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有人打翻了铁桶，许久，门才开了一条缝。
　　老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后，眼神惊恐，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呼吸急促而浑浊，带着一股陈年药味。
　　“凌……凌姑娘……”
　　凌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任何质问都更具穿透力。
　　老王终于崩溃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是我！是我干的！可我没办法啊！”他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字条，递了过来，“我儿子……我儿子在他们手上！疤脸说，拿五盏生长灯去换，不然……不然就杀了他！”
　　字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威胁和贪婪。
　　周围已经有早起的邻居探出头来，对着老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满是鄙夷和愤怒。
　　凌霜接过字条，沉默了良久。
　　就在老王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儿子没死。”
　　老王猛地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
　　凌霜划开手机屏幕，上面是一张截图，她巧妙地隐去了系统界面的痕迹，只留下一段文字信息：【情报：铁链帮营地今日有物资交接，守卫换岗将出现混乱，持续十五分钟，是潜入的最佳时机。】
　　“今早，他们的营地会有骚动。”她将一张备用灯的结构图和一盏空壳灯塞到老王手里，“今晚，你照常去交易。把这盏灯的灯管换成空壳，里面塞满废纸。我会派人接应你儿子。”
　　老王呆呆地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泣不成声：“谢谢……谢谢凌姑娘！”
　　夜半，废弃工厂区的巷口。
　　黑暗如同浓重的墨汁，弥漫在每一个角落，破败的建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巨兽，钢筋裸露，墙体龟裂。
　　风穿过空荡的窗框，发出呜咽般的尖啸。
　　远处，一只野狗低吠了几声，旋即消失在黑暗中。
　　小满紧张地躲在一堆废料后面，指尖冰凉，掌心却渗出冷汗，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交易。
　　老王像个风中残烛，哆嗦着将那个沉甸甸的“灯”交给了疤脸的一个手下。
　　那手下掂了掂分量，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当场拆开检查——
　　“轰！”
　　一声巨响，营地的后方突然火光冲天！
　　几个废弃的大油桶被点燃，火舌窜起几米高，浓烟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油与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
　　正是陆知珩用酒精棉球和一点汽油制造的混乱。
　　“着火了！快去救火！”营地里顿时大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影如猎豹般从阴影中窜出，快如闪电，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直接扑向关押人质的那个简易帐篷。
　　几个留守的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凌霜用电击棍瞬间放倒，电流“滋啦”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焦糊味。
　　她割开绳索，拉起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少年，指尖触到他冰冷颤抖的手腕，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天明时分，安全屋的空地上，所有人都被召集起来。
　　凌霜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毫发无伤的少年交还给了老王。
　　父子俩抱头痛哭的场景，让在场不少人都红了眼眶。
　　随后，凌霜站到高处，清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安全屋建立‘物资登记制度’。”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任何人，通过劳动或外出搜寻，为集体贡献物资，都将被记录在案，并获得优先分配权。贡献越多，得到的越多。”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但是——任何人，如果再敢做出背叛集体、危害大家安全的事，我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下场，你们可以自己想象。”
　　阳光穿过天窗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她明明身材纤细，此刻在众人眼中，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可靠，也更加……令人敬畏。
　　陆知珩站在人群的后方，看着她站在晨光中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轻声呢喃：“你比那个冷冰冰的系统，可要懂人心多了。”
　　风中，凌霜的耳尖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微红。
　　她没有回头，只是声音略带一丝不自然地传来：“闭嘴，去种你的番茄。”
　　这场因背叛而起的风波，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落幕，但新的秩序，才刚刚开始。
　　凌霜没有在众人的注视中停留太久，她走下高台，径直朝陆知珩走来，越过他，走向了地下室更深、更黑暗的区域。
　　“跟我来，”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你的番茄，不能种在普通地方。”
　　陆知珩一愣，随即跟了上去。
　　他看到凌霜停在了一片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角落，那里似乎是防空洞最原始的结构，墙壁上还留着开凿的痕迹。
　　她用脚在地上划出了一片大约二十平米的不规则区域，神情严肃。
　　“就在这里。”
　　陆知珩不解地看着这片光秃秃的水泥地，然后顺着凌霜的目光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