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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学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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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学坏
清晨六点,沈昭被一阵规律的敲门声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脚踝处传来隐隐的刺痛,提醒着昨天那场大雨中的疯狂。
门外的敲门声不紧不慢,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固执。
“谁啊?”她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挪到门口。
门一开,顾知周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卫衣,头发微微蓬乱,像是刚起床没多久。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里推着的那辆——轮椅。
沈昭的睡意瞬间消散:“你……真的推轮椅来了?”
顾知周面无表情地点头:“说过的话,算数。”
沈昭盯着那辆轮椅,一时语塞。
轮椅显然是崭新的,扶手还泛着金属的光泽,座位上甚至贴心地放了一个软垫。
她抬头看向顾知周,发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眼神却固执地不肯移开。
“顾知周,”她哭笑不得,“我只是脚上有点小伤口,不是骨折!”
他抿了抿唇,语气生硬:“医生说了,伤口不能沾水,也不能用力。”
“你什么时候问的医生?”
“昨晚。”
沈昭一怔,这才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他昨晚送她回家后,竟然还特意去咨询了医生?
“上来。”顾知周不由分说地往前推了推轮椅,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地上凉。”
沈昭还想挣扎,却被他直接拦腰抱起。
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震得她耳膜发痒。
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被他贴在怀里时,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合着晨露的清新。
顾知周的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腿弯和脊背,起身时肌肉绷紧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家居服传来。
“顾知周,”她揪住他肩头的衣料,“你心跳好快。”
“你太重。”他面无表情地掂了两下。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沈昭害怕地下意识伸手去环住他的脖子。
却突然听到嗤笑一声,她寻声望去,只看见了顾知周嘴角的那一抹坏笑。
“诶!你!”沈昭又羞又恼,“故意的!”
顾知周像没有听见似的,笑着抱着她直直走向轮椅,将她轻轻放在上面。
她的脸瞬间涨红,手指紧紧抓住扶手:“顾知周!我能走!”
“嗯。”他敷衍地应了一声,推着轮椅就往外走,“但我不想看你一瘸一拐。”
晨风微凉,沈昭坐在轮椅上,身上披着顾知周的外套。
他的手掌稳稳地扶着轮椅把手,指尖偶尔蹭到她的发丝,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你这样推着我,别人看到会误会的。”沈昭小声嘀咕。
“误会什么?”
“误会我……伤得很重。”
顾知周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就让他们误会。”
沈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到了顾家院子,蓝雪花在晨光中舒展着花瓣,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雨滴。
顾知周将轮椅停在花架旁,自己拿起水壶开始浇水。
“往左一点,”沈昭指挥道,“那株还没浇到。”
顾知周依言调整方向,水流精准地落在她指的位置。
“顾知周,”沈昭忽然笑了,“你这算不算是‘员工指挥老板’?”
他轻哼一声:“仅限于今天。”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顾知周的侧脸在光影中格外清晰。
沈昭看着他专注浇水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早晨,似乎也不错。
沈昭坐在轮椅上,脚尖无意识地轻点地面,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拖长音调:“顾老板,那盆最左边的——对,就是叶子有点蔫的那株,是不是该施肥了?”
顾知周头也不抬,声音淡淡的:“昨天刚施过。”
“可它看起来还是没精神。”她歪着头,眨了眨眼,“是不是浇得不够?”
他这才侧过脸看她,眉梢微挑:“沈园丁,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水平?”
沈昭抿唇笑了,手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不敢不敢,只是提个建议嘛。”
阳光渐渐热烈起来,沈昭抬手遮了遮眼睛,忽然发现顾知周的耳尖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红。
她眨了眨眼,故意拖长声音喊他:“顾知周——”
“又怎么了?”他头也不回,语气不耐,却还是停下了动作。
“我渴了。”
“自己拿。”他指了指不远处石桌上的水壶。
沈昭没动,只是晃了晃自己缠着纱布的脚,理直气壮:“伤员行动不便。”
“刚刚不是还说自己是小伤口吗?”顾知周望着她笑道。
“谁让某人非要我坐轮椅——”沈昭顺势往后一倒,瘫坐在轮椅上,装可怜道,“顾老板,心疼心疼你的员工吧。”
顾知周沉默了两秒,终于转身走过来,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沈昭接过杯子时,故意用指尖蹭了蹭他的手腕,果然感受到他肌肉微微一紧。
她低头喝水,掩住嘴角的笑意,却听见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沈昭。”
“嗯?”她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你故意的。”
“什么?”她装傻。
顾知周忽然俯身,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将她困在小小的空间里。
他的气息带着晨露的清凉,拂过她的鼻尖:“指挥我浇水,让我拿水,还——”他的视线落在她蹭过自己的指尖上,“ 动手动脚。”
沈昭的心跳骤然加快,却强装镇定:“顾老板,你这是污蔑。”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直起身子:“行,那你继续指挥。”
沈昭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吧,接下来要我做什么?我录下来,免得某人以后不认账。”
沈昭瞪大眼睛:“顾知周!你——”
他挑眉:“怎么,不敢了?”
阳光洒在两人之间,蓝雪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偷笑。
沈昭咬了咬唇,忽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小声嘟囔:“……我想吃草莓。”
顾知周怔了怔,随即收起手机,嘴角微微上扬:“等着。”
他转身走向厨房,背影挺拔如松。
沈昭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低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忍不住笑了。
晨光正好,风也温柔。
沈昭望着顾知周走向厨房的背影,忽然觉得花园里的一切都变得格外明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缠着纱布的脚,指尖轻轻点了点轮椅扶手,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顾知周——”她拖长声音喊他。
厨房里传来冰箱关上的声音,接着是他沉稳的脚步声。
他手里拿着一盘洗好的草莓,鲜红的果子上还挂着水珠:“又怎么了?”
沈昭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我想出去逛逛。”
顾知周脚步一顿,挑眉看她:“就你这样?”
她晃了晃悬空的脚,理直气壮:“所以才需要你啊。”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将草莓放在她手里:“吃完再说。”
沈昭眼睛一亮,捏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汁水在舌尖蔓延。
她抬头冲他笑:“那你就是答应了?”
顾知周没回答,只是转身走向玄关。
沈昭听见钥匙碰撞的声响,接着是他低沉的嗓音:“外面风大,加件外套。”
她低头偷笑,乖乖接过他递来的外套披上。
顾知周推着轮椅出门时,阳光正好洒在门前的石板路上,微风裹挟着淡淡的花香拂过脸颊。
“想去哪儿?”他问。
“随便逛逛。”沈昭仰头看他,眼里盛着细碎的光,“你推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顾知周轻哼一声,手上却稳稳地推着轮椅,沿着林荫道缓缓前行。
树影斑驳,落在两人身上,沈昭的发丝被风轻轻扬起,偶尔扫过他的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沈昭忽然拽了拽他的袖子:“停一下。”
顾知周低头:“要买什么?”
她指了指玻璃窗上贴着的海报——新出的蜜桃冰淇淋,广告词写着“夏日限定”。
“我想吃那个。”
顾知周皱眉:“脚伤不能吃冰的。”
沈昭瘪了瘪嘴,眼神可怜巴巴的:“就尝一口,剩下的给你。”
他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推着她进了店。
店员笑眯眯地递来冰淇淋时,顾知周接过来,却没立刻给她,而是自己先咬了一口。
沈昭瞪大眼睛:“喂!那是我的!”
“尝过了,”他面不改色,“太甜,不适合你。”
她气鼓鼓地去抢,顾知周却将手举高,唇角微微上扬:“想要就自己拿。”
沈昭伸手去够,轮椅却因她的动作微微倾斜。
顾知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另一只手将冰淇淋递到她唇边,语气无奈:“就一口。”
她得逞地笑了,凑过去小小地咬了一口,蜜桃的甜香在口腔里化开。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
“好吃吗?”他问。
沈昭舔了舔嘴角,眉眼弯弯:“特别甜。”
顾知周轻轻“嗯”了一声,推着她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行人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将轮椅推得更稳了些。
风轻轻吹过,沈昭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
这样被宠着的日子,好像也不错。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昭坐在轮椅上,手里捏着冰淇淋的包装纸,目光却被街角一家小小的银饰店吸引。
橱窗里,一副耳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简约的北极星造型,边缘镶嵌着极细的碎钻,低调却耀眼。
她忽然拽了拽顾知周的袖子:“停一下。”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微皱:“你要买耳钉?”
“不是我,”沈昭仰头冲他笑,“是给你买。”
顾知周明显怔住了,耳尖微微泛红:“……我不戴这些。”
“可它很适合你。”她指了指那副耳钉,眼睛亮晶晶的,“像北极星一样——又冷又亮,还总是指引方向。”
顾知周别过脸,喉结动了动:“……胡说什么。”
沈昭却已经转动轮椅往店里滑去,顾知周只好跟上。
店员热情地迎上来,她指了指橱窗里的耳钉:“麻烦拿这个看看。”
耳钉被放在丝绒托盘里递过来,沈昭捏起它对着光看了看,碎钻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她转头看向顾知周,语气不容拒绝:“低头。”
他僵在原地,眉头紧锁:“沈昭……”
“报酬。”她晃了晃耳钉,理直气壮,“今天推我这么久,这是苦力费。”
店员在一旁偷笑,顾知周的耳根彻底红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弯下腰,将左耳凑近她。
沈昭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耳垂,触感微凉。
她小心地将耳钉穿过他的耳洞,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
“好了。”她松开手,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杰作”。
银色的北极星贴在他耳垂上,衬得他侧脸轮廓更加分明,冷峻中添了几分不羁。
顾知周直起身,不自在地碰了碰耳钉,声音低哑:“……多事。”
沈昭笑眯眯地付了钱,转头看他:“不喜欢?”
阳光从店门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他的睫毛上。
顾知周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还行。”
她拍开他的手,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耳钉。
风掠过树梢,北极星在耳畔安静地闪耀,像是无声的诺言。
初秋的风有些微凉,吹得顾知周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但他的笑依然噙在嘴边,仿佛心情一片大好。
沈昭仰头盯着顾知周的侧脸,目光还是落在那枚北极星耳钉上,忽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顾知周,你低一下头。"
“又干什么?”他皱眉,却还是配合地弯下腰。
他觉得自己今天听话得过分。
可偏偏沈昭说的每句话,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不自觉的去执行。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这个耳钉真的太适合你了——”
“像夜空中最亮的那颗北极星,又冷又傲,但偏偏让人移不开眼。”她的指尖顺着耳钉的轮廓描摹,“银色的光衬得你皮肤更白了,下颌线更锋利了,连皱眉的样子都特别……”
顾知周突然直起身,耳尖通红:“没完没了了?”
今天真是调戏他没够了,他心想。
沈昭笑嘻嘻地收回手:“我还没说完呢!你看这个切割面——”
“沈昭。”他咬牙打断,却在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时瞬间泄了气。
阳光穿过树荫,斑驳地落在她仰起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还挂着狡黠的笑。
他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看了。”
掌心传来睫毛轻颤的触感,痒痒的,像蝴蝶振翅。
沈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腕,声音闷在他的掌心里:“顾知周,你该不会……害羞了吧?”
“……”
“耳朵都红透了哦。”
“……”
“其实害羞的顾知周也特别……唔!”
剩下的彩虹屁被突然塞到嘴里的草莓堵了回去。
顾知周收回手,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快步往前走,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恰好暴露了通红的耳廓。
沈昭咬着草莓偷笑,心想——
原来北极星也会为谁发烫啊。
顾知周推着轮椅停在沈昭家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俯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沈昭这次没有躲。
她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顾知周的手臂结实温暖,将她搂得很稳,却又不会让她觉得束缚。
“顾知周……”她小声叫他,声音闷在他的衣领里。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迈步走进客厅。
沈昭被他轻轻放在沙发上,刚想松手,却被他突然扣住了手腕。
顾知周俯身逼近,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他嗓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怎么现在不说了?”
沈昭的睫毛颤了颤,心跳陡然加快。
“我……我哪有……”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顾知周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刚刚……不是说我害羞?嗯?”
沈昭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她别过脸,小声嘟囔:“……你听错了。”
就在这时,小帅的房门突然打开——
“昭昭姐,我妈问你晚上要……”
话音戛然而止。
小帅瞪大眼睛,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顾知周俯身撑在沙发边,沈昭被他圈在臂弯里,脸颊通红,而他的指尖还停留在她的鼻尖上。
空气凝固了三秒。
“你们进度也太快了吧——”话毕,便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却偷偷的溜了一条缝。
“打扰了!你们继续!少儿不宜!我先回房间!”小帅语速飞快,转身就要溜。
“等等!”沈昭猛地坐直,慌乱地叫住他,“你别走!”
小帅僵在门口,一脸为难:“昭昭姐,这不太好吧……我还在呢……”
顾知周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语气淡然:“作业写完了?”
小帅:“……”
沈昭抓起抱枕砸向小帅,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你、你别乱想!我们什么都没做!”
小帅接过抱枕,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嘿嘿一笑:“嗯嗯,什么都没做,就是顾哥耳朵红得能煎鸡蛋了而已。”
顾知周眯起眼睛。
小帅立刻举手投降:“我这就消失!你们慢慢……‘什么都没做’!”说完,他飞快地窜回房间,关门时还不忘补一句,“记得锁门!”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沈昭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
顾知周站在沙发边,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尖上,忽然轻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害羞了?”他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草莓,递到她面前,“刚才调戏我的时候,不是挺大胆的?”
沈昭接过草莓,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顾知周。”
“嗯?”
“你学坏了。”
他低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嗯,跟你学的。”
“顾知周,你低个头会死吗?”
她气得把抱枕砸在他头上。
顾知周只是笑着,接住了她丢来的枕头。
窗外,暮色渐沉,北极星耳钉在昏暗的光线中微微闪烁,像是藏不住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