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柿子》Eleven亦

12、生闷气

　　沈痕这一声“老师”可把面前正襟危坐的男孩吓坏了。

　　他抬头瞟了一眼，这人好像看着有点面熟。

　　平时大家在校都只能穿校服，看着其实都大差不差，可今天祁政穿了一身定制西装，发型看上去也好像专门打理过

　　这幅成熟样子的祁政沈痕还是头一回见，他平时在生活中也很少见到过长相和气质都如此出众的男生。

　　沈痕又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没穿校服的女生，这下他明白了，原来季主任口中的贵宾是他们两个，沈痕还把他们认成了老师。

　　叫错人的气氛过于尴尬，玻璃杯的杯壁热的发烫，沈痕杵在原地跟服务员上错菜了似的，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祁政你听到了吗，这人把咱俩认成老师了。”

　　祁政没理睬陈商屿这句话，他猛的站了起来，灼热的目光洒在了沈痕被烫的发红的双手上。

　　“快给我吧。”

　　祁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让一个学生来端茶倒水，水还这么烫。

　　更让祁政烦躁的是，沈痕又撞见他跟陈商屿在一起了。

　　茶水送到了，沈痕觉得他再站在两人面前也有点碍事了，虽说他没谈过恋爱，但是电灯泡什么的他也知道什么意思。

　　“哎同学，你先别走。”

　　沈痕觉得陈商屿应该在喊自己吧。

　　“还有什么事吗？”

　　陈商屿很优雅的提着裙摆，缓缓站了起来，带着十分礼貌的口吻，

　　“我喝不惯茶叶，可以麻烦你帮我换一杯白开水吗？谢谢啦。”

　　“好”

　　看着沈痕如此老实的模样，陈商屿闲着也是无聊，于是她开始打趣起眼前这个好学生。

　　“你是哪班的呀？”

　　“七班的。”

　　说完这句话，沈痕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旁边男生的目光盯自己盯的更紧了，那人从刚才起来就一直站着，也不说话。

　　“这样的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沈痕以为陈商屿要问他一些学习上的题目，他心想自己的成绩哪能比的过小班的学生，连忙摇头。

　　“你觉得我们俩像不像一对情侣？”

　　说完陈商屿还特地往祁政那儿凑了凑，挽上了他的胳膊。

　　这个问题可把沈痕问懵了，按理说这两个人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祁政眼看沈痕竟然还在认真的思考刚才的问题，他简直快要气疯了，他无情的把陈商屿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松掉，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脸气的通红。

　　沈痕以为他又害羞了，毕竟之前祁政还在自己面前哭过几回呢。

　　“嗯，很像。”沈痕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扭头就走了。

　　很像？还很像？就这么爱撮合他和别的女孩？

　　祁政此时如同一座活火山一样，即刻就要爆发，报告厅里的冷气一直都开着，可他只觉得脖子上的领带快把他勒的喘不过来气了。

　　可这份闷气还偏偏只能憋在祁政心里，对方又没有领会到他的心意，他想着追人不能这么猛，就一直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哪成想沈痕快把他气死了。

　　“你怎么了？”

　　陈商屿还是第一次见祁政这么失态的模样。

　　“没什么。”

　　祁政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深呼了一口气，冷静的开口说道

　　“下次别再这么问了，你这样做别人会误会，而且我们上次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陈商屿不知道她哪里惹到这个大少爷了，那个端茶的同学来之前，他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祁政发这么大火？

　　今天的家长会并没有开很长时间，校长和各位领导稍作了发言后，就由年级主任宣布了接下来的学期计划。

　　散会正是人多的时候，沈痕特地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才和他妈妈一起离开。

　　“小宝啊，你不是明年才高三吗，刚才听你们那大领导讲的怎么严肃？”

　　方静知道乔城一中是比较不错的，可这么一场家长会坐下来，听的她是头皮发麻，光是大大小小的联考她就听到了几十个了，这小孩儿的身体哪能扛住啊？

　　“妈，没事儿，我们学校一直都这样，况且老师们也是为了我们好。”

　　方静望着自己的儿子额前的头发长的好像有点遮眼，她也没来看过沈痕几回，主要是沈痕从小就特别听话，好像他生来就比别人早熟似的。

　　想到这儿，方静的心又止不住的疼了起来。

　　“儿子啊，你……”

　　方静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实在害怕以前在上海的霸凌事情再次在沈痕身上发生，他们娘俩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不公的待遇了。

　　到底是亲生骨肉，沈痕看得出他妈在顾虑什么。

　　“妈。”

　　沈痕清了清嗓子，音调里还带着了点撒娇的嗲声

　　“妈妈，这里的同学和老师都特别好，没人打我，也没人骂我，放心吧。”

　　说着沈痕还故作严肃的卷起了他的校服袖子，露出他那条拧细的胳膊，跟他妈骄傲的示意，

　　“我虽然看着有点弱，但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好好好，儿子长大喽，都可以给妈讲道理了。”

　　方静越来越觉得她带着沈痕回到老家定居或许是她这一生中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两年前她跟沈痕爸爸离婚，他们娘俩被赶出了那个所谓的“家”，而沈痕无疑是最无辜的，一个才上初中的孩子被自己亲爹抛弃，后来方静就着沈痕身上的伤痕才得知，他在学校也经常被别人欺负，这其中大多都是有钱人家的学生，还有不少狗仗人势的老师。

　　“儿子，晚上舅舅带我们去吃好吃的。”

　　方静悄摸的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整理了下状态。

　　“待会儿把头发也剪一下吧。”

　　沈痕轻轻的呼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微微的朝两侧分开了些，他笑盈盈的看了看方静，

　　“好”

　　沈痕和方静出校门的时候，刚巧碰上了苏苡橙和潘小海，他俩的父母都是上班族，给他们开完会就得赶回去接着上班，两个人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找沈痕，嚷嚷着还要去大梧桐喝奶茶。结果没看到沈痕妈妈还站在旁边呢。

　　“阿姨好，我也是七班的。我叫苏苡橙。”

　　苏苡橙掐了一下旁边乱扭的潘小海，想暗示他赶紧正经点。

　　“哦对对对，阿姨好，我叫潘小海，我们都是好哥们儿。”

　　“你们好你们好。”

　　方静看到自家儿子交到了这么活泼的朋友，高兴的简直合不拢嘴。

　　“小宝，你们同学之间一定要相互帮忙，有什么矛盾千万别动手啊。”

　　“我知道了妈，你先去车上吧，我跟他们再说几句话。”

　　沈痕知道他妈如果再多待一会儿一定又要开始念叨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以前的事情。

　　“行吧，那阿姨先走了，你们说话吧啊。”

　　“阿姨再见啊。”

　　“阿姨拜拜，阿姨您长的真美。”

　　潘小海呲了个大牙朝方静挥了挥手。

　　“小宝？沈痕？哎学霸，你小名是不是叫小宝啊。”

　　今天是放假的好日子，估计潘小海疯劲儿又犯了，沈痕拿他也没办法。

　　“嗯。”

　　小宝这个名字是当时方静执意要给沈痕起的，沈痕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小生命，虽说沈痕他爷爷那边都不待见他们娘俩，但她就是要拼尽全力去爱护她最珍贵的宝贝。

　　“真好，我妈都没给我起小名。”

　　“哎你伤心什么啊，我给你起一个名字。”

　　潘小海捏了捏苏苡橙的脸，看了又看

　　“就叫小兔子吧。”

　　“滚。”

　　眼看两人又要开撕。沈痕连忙上去拉架。

　　“没事儿小宝，我们闹着玩儿呢。

　　沈痕的脸一下子就变的通红，除了家里面人还没人这样叫过他。

　　看到沈痕这幅害羞的模样，潘小海就愈发的想逗逗他。

　　“学霸，我以后也能叫你小名吗？”

　　见沈痕不支声，潘小海不要脸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小宝小宝小宝？大宝大宝大宝？宝宝？小宝？”

　　“哎你适可而止了，真服了你了。”

　　苏苡橙轻轻给了潘小海一嘴巴子。

　　沈痕刚想要开口让他以后还是叫自己大名吧，结果就撞上了对面来人意味不明的眼神。

　　祁政手插在了西装口袋里面，一身正装显的他身材更加的高挑，脸上像石化了一样毫无表情，可沈痕觉得自己快要被祁政给盯穿了。

　　沈痕隐隐约约觉得今天的祁政气压特别的低，况且他现在一直死死的望着自己，沈痕说不上来他看到的那个眼神，好像有点失望？又好像很委屈。

　　一旁的两人也察觉到气氛的尴尬，不过他俩也是一头雾水，哪有人上来一句话都不说就死盯着人家看的。

　　“咳咳。”

　　后面又来了个穿西装的少年，是江邀。

　　江邀往苏苡橙这边靠了靠，

　　“刚才在班里谢谢你的笔。”

　　“没关系”

　　苏苡橙又扭捏了起来

　　“放在你那里也行，我文具蛮多的。”

　　“行。”江邀攥紧了手里的笔，特地把书包放了下来，又把笔放了进去。

　　一时之间，几个人的氛围又尴尬到了极点。

　　某人还是一直盯着某人看。

　　江邀实在是受不了祁政这样了。

　　“我们先走了，学校见。”

　　江邀跟这几个人打完招呼，发现祁政还插着口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耍酷还是在干什么。

　　江邀退了几步走到了祁政跟前，小声说了句，“你是美杜莎吗，这么能盯。”

　　马路对面的汽车也在一直鸣笛，应该是来催祁政他们俩的。

　　“那我们也走吧。”

　　潘小海他们三个也过马路对面去了，祁政也跟了上去，走到那辆鸣笛的车前，他看了某人后脑勺最后一眼，伤心欲绝的上了车。

　　去跟方静他们吃饭的路上，沈痕一直心不在焉的，方静跟她聊家里面的事情，他也只是敷衍的点头。

　　他一直在回味祁政的那个眼神，他也说不上来，和他几年前初见祁政的那个眼神有点像，都是一样的可怜。

　　唉算了，不管了，可能是祁政跟陈商屿两人闹矛盾了呢，再不济也可能是祁政跟他妈妈又吵架了，怎么可能会跟沈痕这个平平无奇的学生有关系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痕在心里坚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