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折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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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佳乐打了一场指导赛。
其实从和百花打完后的接下来两场比赛我的状态都不太好。
有点类似于手感打没了的感觉，有在努力调整，但效果不是很明显。
我看着灰掉的屏幕沉默的在频道打字道谢然后下线，叶秋用他的电脑拷了录像，打开开始拉进度条一段一段的看，最后暂停在某个片段。
手机嗡嗡嗡开始震动，我按亮屏幕看了一眼，发现是和吴羽策和李轩的三个人的小群里在弹消息。
人在局促的时候就会假装很忙，消息不知道怎么回，在手机里几个软件来回切换其实什么也没看进去，也不知道怎么和叶秋开口，最后我坐在电竞椅上转来转去的假装玩手指。
叶秋盯着我看了会儿，突然开口：“商务拍摄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吗？”
我抿着嘴不说话，叶秋叹了口气，声音有点无奈：“怎么什么都不跟人说啊小玉。”
因为这本身就不是值得说出来的事情。
我说：“......习惯了就好了，打法也可以习惯的。”
我试图活跃气氛：“我可是天才......”
叶秋看着我不说话了。
......
舞台的帷幕落下时，是会发出声音的。
没有轰然巨响，是身体里及其细微的、却尖锐到刺破所有音乐的一声——“咔”。
像是干燥的树枝□□脆折断的声音。
然后时间仿佛停止，地面粘稠的像沼泽地，裹挟着我的身体陷进去。
视野倾斜、翻滚。
我清晰地看到舞台上被鞋尖划出的长长短短的细小印记，以及周围伴舞们瞬间凝固，露出惊恐表情的侧脸。
最后看到的是舞台上方刺目的刺目的灯光，亮起的光芒和医院天花板冷灿的灯光逐渐融合，扭曲成了狰狞的白色裂痕。
然后你就会明白，你的表演就到此结束了。
人能够承受的痛苦是有限的，超出阈值后，人体就会自动采取保护措施，表现出一种类似于应激的反应出来。
不断闪烁亮起的屏幕会在过程中逐渐跟在脑海里闪回的灯光重合，最后定格在身体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
这种操作上细微的停顿在平时不会被察觉，因为像张佳乐那样打法的联盟里只是少数，而之前在网游里打竞技场时也很少会有人捕捉到这一两秒的时机。
“对不起，我会努力克服的。”我低头双手撑着膝盖，大概是止疼药有在生效了的原因，舌尖涌上来一种发麻的感觉。
人生里痛苦的片段，紧密的行程，压力的来源......这些理由说出来就未免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我不是天才吗？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吧。
过了会儿，我感觉叶秋在摸我的头。从认识以来，叶秋好像总是在摸我的头，这个动作在大多数时候总带着年长者自上而下的善意、关爱和鼓励的意思。
但他的身影又一下子变低了——叶秋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我的脸，现在我和他之间就只剩下了全然的注视和接纳。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叶秋说，“之前觉得你出道的时间太早，人聪明又有想法，还想着等你哪天输了比赛好好说说你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我：“这下可怎么办呢。”
青年的沉静的眼睛看着我，他的人生，他的经历在嘉世的生活里我东拼西凑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些经历并没有让他的目光变得坚硬，反而淬炼出来一种惊人的温柔，像是磨损过的绒布，温暖又包容。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对于这种显得我有些局促的场面，我的内心只是想要捂着脸尖叫着然后逃走，但叶秋也没有再说话了，他静静的蹲在那里，用一种我未曾见过的、近乎虔诚的耐心等待着。仿佛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被如此郑重对待的。
青年的手覆上我撑在膝盖上的手，嘴唇微微张开，他没有开口，但已经像是在无声的说：
说给我听听吧。
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还是遵从内心的意愿逃走了。
从训练室回到宿舍，回了吴羽策和李轩的消息，再回想时我总觉得当时被什么东西很温柔的给控制住了。
晚上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手机震动了两下，网名是一朵小花emoji的账号请求添加好友，添加来源于职业选手大群。
【ysl：张佳乐前辈？】
对方给我回复了一个小猫加油打气的表情包。
随着天气渐冷，常规赛的赛程过半，嘉世如果按着目前的情况继续坚持下去，进季后赛绰绰有余，但比季后赛先来的是荣耀一年一度的全明星赛。
得益于陶轩铺天盖地式的营销，以及本女子小半年来坚持不懈有空就跑商务，拍代言，最后也是入选24位全明星成为其中之一，排名还不低。
不过按部分网友的说法就算是只猪，这样营销不入选也算是天纵奇才了。
【徐景熙：那算起来嘉世今年就有三位全明星选手了？豪华豪华（强.jpg）】
【刘小别：豪华豪华（强.jpg）】
【骆山玉：还等什么大家都来嘉世吧，下个全明星就是你（强.jpg）】
【骆山玉：不过为什么还是在B市，我还以为会在G市举办呢，有点厌倦嘉世的冬季队服了，丑丑的。】
【袁柏清：啊啊啊宝宝你是一条香香的HRB红肠】
【骆山玉：？】
【李华：那很美味了】
【骆山玉：你们微草那个绿绿的难道就很好看吗】
【刘小别：我觉得挺好看的呀】
【唐昊：和微草毒唯没什么好说的】
【徐景熙：联盟那边说考虑到观众流量问题，还有一系列原因】
【邹远：什么原因】
【徐景熙：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最后定在B市】
【骆山玉：我已厌倦，一月飞八次B市】
【孙翔：中国机长（强.jpg）】
【骆山玉：？给我道歉】
【孙翔：寸不己】
【刘小别：新秀挑战赛你们报名吗？】
【孙翔：no】
【唐昊：下个赛季吧，沉淀一下一鸣惊人】
【李华：老板不让说有损我副队的威严】
【袁柏清：奶妈不上单挑啊，我们红肠宝宝呢】
【骆山玉：没有告知圆白菜的义务！】
【李华：那很美味了】
【刘小别：上不上啊】
【骆山玉：今年先不了吧，等明年吧】
【邹远：咦，之前不是还说要挑战我们队长吗？】
新秀挑战赛出道前两年都可以报名，虽然含有一定的表演性质，但叶秋说想报名的话也可以，结果最后交表时被陶轩给打回来了。
崔立拿着表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你不觉得张佳乐有点克你吗？
男人语重心长，不划算的，赢了还好，输了又会闹得很难看，忘了上次比赛网上的舆论了吗？老板很重视你，我也看了近期选手数据分析以及训练赛赛后数据，老板和我的建议都是可以先放一放，再说了私下找张佳乐约训练赛也很容易是不是？对大家都好的。
没关系的呀，这只是挑战赛，不会那么严重的，叶秋也说了......
我想开口，崔立只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开口说话：“小玉啊，其实有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跟你说，但当时老板顶着压力让你出道，你能有今天，出道第一年就进全明星，能有现在的知名度，是决不会害你的。”
安静的办公室内除了崔立的声音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衬的他的声音像是一声压抑的、绵长的叹息。
“知道你和沐橙关系好，最近推了几个商务不去，陶老板也没有说什么。”
“但是你和她是不一样的。”
既然你当时选择了出道，有些事情就该学会服从安排学会让步，一旦做出选择就要学会承担相应的后果。
崔立没有再跟我描述任何假定的结局和后果，他只是平静的叙述了一些事实，那种沉闷的压迫感却又像潮水一样无声地蔓延开来。
“我明白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接过崔立递回来的表。
等到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听到崔立说：“......出道前两年都可以报名新秀挑战赛，等等明年吧。”
“好的，谢谢崔经理。”我转过头，拉开办公室的门，又轻轻合上。
“咔——”的一声。
像是干燥的树枝□□脆折断的声音。
我站在门口，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又碰到刘皓来找崔立，两人撞上面免不了要交流上两句。
对方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表：“全明星的新秀挑战赛？”紧接着一副了然的模样，拉长了声音冲我笑：“新人嘛，交点学费也是应该的。”
我懒得再跟他拐弯抹角的说话，也冲他露出了个笑脸开口：“啊，副队说的是，等明年希望能和副队一起入选全明星选手哦。”
刘皓不笑了，我也不笑了。
何必呢。
他转身进办公室，我也转身就走。
晚上从训练室准备回宿舍时，手机里又弹了条消息。
【张佳乐：好突然的决定，今年不报名了吗？不会是又害怕了吧？说点好听的可以稍微让让你哦（小猫奸笑）】
【ysl：才没有......前辈怎么这样......（不乐），明年会用比前辈更华丽的打法打败你的！】
【张佳乐：哈哈哈哈好，我会等你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折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