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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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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从容面带微笑,点头道:“多谢师弟提醒。”
弟子见时从容笑得温和,愣了一下,以前的师兄从来没笑过啊!而且师兄还道谢了!我的天!该不会是灵西阁的丹药炼坏了吧?
于是时从容又笑了一次。
那弟子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觉得还是去找灵西阁问问比较好,于是找了个借口溜了。
时从容着那弟子跑远,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转身对剩下的师弟师妹们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
还有一个坚持的小弟喊他:“师兄……”
时从容无奈叹气把人抱起来,却感觉怀中人不似之前挣扎,四目相对,道:“你恨的人当初是你的师姐,差一点,就差一点,你们就是同一个宗门的了。”
小弟慌忙道:“师兄……别这样,我不恨她了。”
时从容抱着小弟,无奈叹气道:“之前也怕得厉害,现在怎么学乖了?”
小弟子想说恨死她了恨她的仁慈,恨她害死自己恨她不守承诺,可是看见时从容那上扬的嘴角时他又把话咽下肚子里面,各仙门都说那些死去的同门可怜,可在这一刻,他觉得,没人比时从容更可怜,要说有那应该是沈河霜吧。
时从容叹了口气,低头道:“如果真的没什么事,便回自己的地方修炼吧。”
小弟子看着时从容,不知为何,他觉得曾经的师兄似乎已经远去,现在的师兄犹如沐浴在阳光之中,那笑容既温暖又陌生。这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喊道:“师兄……”
时从容闻言,低头看向怀中人,温和笑道:“嗯?”
小弟子欲言又止,他想问以前的师兄到底怎么了?以前那个一脸严肃,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对妖从来没有好脸色的师兄呢?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就算他问了,现在这个师兄也不会告诉他答案。于是他便没有再问,只是摇了摇头,乖巧道:“没什么。”
时从容见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只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好生修炼吧。”
小弟子乖巧应下,目送时从容离去。看着师兄渐渐走远,他才回过神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犹豫片刻后,还是向灵西阁跑去。
时从容望着窗外的天空,眼前浮现出沈河霜的身影,轻声自语道:“我便是先在阳光下待久了,才会觉得曾经那样好。”
不久之后,从灵西阁回来的小弟子再次返回。此时时从容正坐在自己的院落中,桌上摆放着棋盘,他正一人扮演两角,自己与自己下棋。小弟子见状,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酸楚。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去见时从容时,时从容正代表师门前往庆来岭与傅玄尊对战那三天,就一直不见人问起,也无人关心。
当时他便觉得,那三天时从容应该是入了人间地狱,全身的经脉骨头都会细碎一遍,然而不管怎么疼怎么难熬,从那以后清丽而立正的师兄也不会再得到关怀。
时从容把最后一枚白子落下,他看着棋盘上泾渭分明的两色棋子,抬头看向小弟子,道:“怎么了?”
小弟子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微微一愣,缓缓道:“师兄,执着于黑白,谁也赢不了谁。”
时从容看着棋盘上的白子,微笑道:“师弟说的有道理。”他说着,随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拨乱,道:“白黑不分,搅在一起,就无所谓胜负了。”
小弟子看着棋盘,沉默不语,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良久才轻声道:“既然没有胜负,那何必摆棋呢?”
时从容闻言,笑了笑,道:“或许就为了这个瞬间呢?”
小弟子摇头,轻描淡写道:“那我宁愿不下。”
时从容笑了笑,也不在意,他伸手将乱糟糟的棋子一颗一颗收入盒中,道:“不下便不下。”
沈河霜在东非待了几天,离开前设下结界。回去妖界的路上,便收到,有人匿名往崇赏门送了一封信,要么是像宗门告发时从容私自来找她,要么是诉说她的一堆不好,最好将其杀死,虚空门的事情再令想他法。
沈河霜走入殿内,就有两个妖侍上前,一位端着茶水心,一位手里拿着宗卷,屋子里的灯火是由妖力聚集的,时暗时绿,就像代表着妖的命运不是躲在暗处就是被人打死,这也是警示沈河霜这个半妖的作用,别再想什么人妖和平,人和妖只有生死一战的对决。
沈河霜刚坐下,那位拿着宗卷的妖侍便走上前,缓缓打开宗卷,里面仔细记录着这些妖是如何死的,也有一些心性不成熟的小妖是如何被蒙骗进仙门禁地被吸收死的,她看了几眼,睫毛微微垂下来,似若卒粉的脸蛋,此刻显得煞白,不是被吓到了,而是体内的妖丹还在不断吞噬着。
那位端茶水的妖侍见状,倒了杯茶水推至沈河霜面前。小妖侍低着头,道:“妖王也三天没有睡觉了。”
沈河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无碍,我之前是几夜几夜地熬不睡的,饿极便昏睡过去,如今已不再这般了。”
那端茶水的妖侍闻言,只道:“妖王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便是去了半条命,又如何能赢啊?”
沈河霜笑了笑,她笑起来像梨花落下,或者说是春天的柳絮,总是不轻不重恰恰好的。
那端茶水的妖侍继续道:“哪怕你要对付一个人族,也得提防内里上妖族的搅和。”
沈河霜低头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轻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来杀我,上次三山潭门就是直接打到半刹河,我若杀戒一开,他们便觉得有了理由,清算的清算,杀的杀,就算有妖作乱,我也是真的死了他们也不会管。”
端茶水的妖侍听后,不在言语,整个殿内又陷入了死寂,毕竟活着的妖没人喜欢一个死亡预言。
沈河霜放下茶杯,抬头望向身旁的小妖侍,轻声问道:“伏岩呢?”
小妖侍躬身回道:“天渊门又一妖逃了,伏岩护法大人去抓人了。”
沈河霜听见这话已见怪不怪,自从她这位半妖成王后,不服的一堆,哪些自小没父母小妖的更甚,他们想走出去,杀出去,想和以前的妖一样榜中有名,也好过在妖界被人欺负,还不能互相残杀的规矩束缚着,她越过那些宗卷,抬眼看向两位妖侍,忽然道:“他们这般,究竟是为何?”
另一位拿着宗卷的妖侍闻言,恭声道:“他们想买太平罢了,妖王觉得太平是为何生死的,可他们却觉得太平就是万事化玉,以万事化玉示小河,他们必要化出大江,最后汇入小河。”
沈河霜听着这话,面色不变,她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忽然觉得手里的茶杯滚烫,茶水也苦,抬手轻笑,说道:“我不仅是小河,还是小溪,促膝的溪口或是下见底的湖面,容得下他们,容不下我。”
那位端茶水的妖侍闻言,顿了顿,才道:“小溪也不一定就容不下青石。”
沈河霜笑了笑,轻声道:“青石也不是孤零零一块,是聚众为礁石为岛屿,这不仅能容下水里鱼儿生物,还能停船,可以渡人,可以摄人心魄。”
那位端茶水的妖侍听言后,默默放下茶壶,躬身道:“也或许此礁非此礁,若是为深礁,也有大鱼也不能撼动。”
沈河霜抬头看了那妖侍一眼,轻轻笑了笑,说道:“大鱼撼动礁石,礁石却不能惹那水,故而此礁一坏,你我于此皆亡。”
那位端茶水的妖侍闻言,随后道:“可有时妖王也和这水一样,连与大鱼相争都不肯。”
沈河霜闻言,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轻声道:“若是有其他的人与那大鱼相争,小鱼何必出风头?”
那妖侍听着沈河霜的话,轻声道:“因为妖王觉得争的是自己,不争的也是自己。”
沈河霜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轻轻笑了笑,说道:“那我再问你,岸边下的石子,石会为何待水,水又为何待石子呢?”
那端茶的妖侍听后,笑了一下,轻声道:“若是海水,石子太小可能会化成盐,若是河水可能就是顺着泥沙沉降在河床,若是小水坑可能就是高于河床,若是从未出源头怕是被会蒸发进不归循环,所以该问源头和何处。”
沈河霜听后,笑了笑,说道:“雨水充沛么,海洋潮润么,故而化水难啊。”
那端茶的妖侍听后,不在言语,知道和妖王争辩已经出结果了,不是她们拿妖气的湿度和雨水海洋更甚略施几术,妖王若搬出海水,河水,山涧水,她都大江大海了,还如何争辩呢?
沈河霜见状,也不愿再说,只是道:“伏岩去天渊门了,那边可有问清楚?”
那拿宗卷的妖侍闻言,合上宗卷,恭敬回道:“伏岩护法大人走前报备过的,说是去了天渊门三生堂。”
沈河霜听着这话,眸色渐深,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沉默片刻,才道:“三生堂?那不是天渊门禁地么?伏岩去那里做什么?”
那妖侍躬身回道:“伏岩护法大人说,那妖入了三生堂后,似是看到什么,便一直往深处走。”
沈河霜听着这话,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道:“三生堂是天渊门禁地,那妖能轻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