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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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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缘廊一直往里走,有木梯可以通向二楼,那里是主人家的起居室,再上一层,则只有一间书房兼茶室。
赤司朝暮在前面带路,她看了下四周,努力辨别后指着一个方向说:“看,那里是银阁寺。”
迹部景吾站在她身侧,伸出手指推着她的胳膊换了个方向,有些无奈道:“这里才是。”
赤司朝暮:……
“我好久不去了,分不清也是正常的。”她理直气壮。接着问, “你来过呀?”
迹部景吾跟她一样将手撑在窗沿,目光放向远处:“嗯,小学时因为海外交流活动来过这里。”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日本了。”赤司朝暮望着天,辨不清神色。
迹部景吾不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进入宗谷邸,他就在很多的角落发现了朝暮幼时生活的痕迹——
花园中的秋千、女儿节的娃娃、还有一座微观琉璃瀑布。
“以前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问。
“问好、枯坐、午餐、回家,例行公事一样。”
迹部景吾并不认为赤司那边不知道朝暮在宗谷邸的情况。但很明显,关于从前,赤司朝暮拒绝谈论。就算是他,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感到棘手,因为他拿不准赤司朝暮的态度,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赤司朝暮从和室出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
在赤司征十郎还没有变了性格的时候,曾经劝过她不要拘泥在过去。兄长本意并不是为了解决她和宗谷的矛盾,而是怕她再这样下去钻牛角尖,又变成以前的样子。
后来兄长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心中只有胜利,无暇分心给她,也没有再问过她的心情。
软弱的只会逃避的自己,其实兄长是看不上的吧?
“他们……真的爱我吗?”她自言自语。
虽然声音微弱,但迹部景吾还是听到了。
他转过身,看到的是赤司朝暮看不到焦距的双眼。
将她拥入怀中,迹部景吾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说的缓慢又坚定:“所有人都爱你。”
“那为什么前一刻还在说永远在一起,后一刻就放手。”赤司朝暮不解。
即使是现在,她还会经常梦到当年宗谷冬司冰冷离去的背影。
那也是她陷入昏迷前关于兄长最后的记忆。
“我还不知道。”迹部景吾说。
“他们好奇怪,都说爱我,却没有人要我。”这是赤司朝暮的心结,无人能解。
但她又不能表现得异常,不然赤司祖母只会更难以走出丧女之痛。到后来,装着装着连她自己都忘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那些人。
她有时会恨他们将自己送去法国,有时又觉得这样很好。最起码,在法国看着她的只有管家,没有那么多伪装成园艺师、厨师等职业的心理医生。
迹部景吾无法感同身受,他父母健在,家庭和睦,所以安慰的话难以说出口,只能轻轻拍了拍朝暮的后背。
宗谷冬司此刻也在回忆幼时的事。
他向来喜欢在三楼静坐,但此刻朝暮和迹部在,于是便坐在了缘廊上。
“哥哥,快陪我玩!”
“哥哥,我重要还是将棋重要?”
“哥哥,阿和哥说他以后去东京,那我岂不是见不到他了?我不想他走!”
“哥哥……”
他脸上浮现出懊悔的神色。
鲜活明亮的妹妹停留在了记忆里,只是当时以为他们能在一起好久,总会因为将棋而疏忽了她的感受,到如今再也听不见那声“哥哥”了。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如实告知妹妹送她离开的原因,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可那时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赤司家的那位老夫人本就对宗谷不满,执意接回朝暮很大原因是爱屋及乌,将朝暮认成了他们俩已故的母亲。不是不知道,但最起码赤司能够保证朝暮的安全。
宗谷冬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这双手被称为“国手”,但却无法在朝暮被独自留在法国时接回她。
赤司朝暮和迹部景吾没有在楼上久坐,下楼的时候与宗谷冬司正好碰上。
“宗谷名人。”迹部景吾礼节性唤了一声,赤司朝暮保持着沉默。
宗谷冬司站起身,没有在意迹部景吾称呼的改变。
迹部景吾眼尖地看到随着他起身动作而露出的被隐藏在发丝下的黑色物体。刚刚见面时对方耳朵上还没有,这个他可以确定。
宗谷冬司的视线在朝暮身上没有移开,所以也就没有见到迹部景吾打量的目光。
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还是迹部打破了沉默:“听说宗谷名人月底在大阪有指导局?”
宗谷冬司没想到迹部景吾也会关注将棋,本能地应了一声,而后看了眼朝暮,似乎是怕她觉得自己在敷衍,于是破天荒地提出了邀请:“迹部君如果想去的话,我可以请神宫寺会长安排。”
迹部景吾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自己并没有时间去,于是婉拒了:“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会主动要票的。”
闻言,宗谷冬司感到一丝失望。但他将迹部景吾的话记在了心上,准备请神宫寺会长替自己之后的每场对局都留两张票。
“啊,宗谷,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梳着大背头的男人挥着手走了过来。
“这不是迹部财团的公子吗?”他停在了石阶上,自来熟的和迹部打招呼。
“好久不见,神宫寺会长。”迹部景吾伸出手与他相握。
来访者正是日本将棋联盟的现任会长——神宫寺崇德。
“这位想必就是阿朝吧?我常听你祖母和兄长提起你。”神宫寺崇德和善地看向赤司朝暮,主动同她说话。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赤司朝暮也曾听说过这位神宫寺会长的大名。她也伸出手,微微欠身道:“初次见面,我是赤司朝暮。感谢您一直照顾我兄长。”
即使可能只是为了保留体面而说出的客套话语,但宗谷冬司依旧因此感到了丝暖意。
神宫寺崇德随意的摆摆手,指着宗谷冬司说:“这家伙可是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哟~而且多亏了他,近几年将棋又开始在年轻人间流行起来了呢——”
“神宫寺会长。”宗谷冬司打断了他。
“嗨~嗨~”神宫寺崇德应了声,看了眼时间后说,“我们该出发了,宗谷。”
快到午饭时间了,这个点还要出去吗?
看到赤司朝暮不解的目光,神宫寺崇德解释说:“要不是为了给他送东西,我也不会来京都。不过既然来了,当然要让这家伙做些事嘛~放心,不会饿着你兄长的哟!”
宗谷冬司默认了这一说法。
离开时也不管赤司朝暮是不是在意,他一反常态,固执地看着她,轻声说:“我很快回来。”
赤司朝暮没想到兄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眼睛微微瞪大,她捏紧了迹部景吾的衣角。
迹部景吾刚想解围,就听到她回应——
“我们会等你回来。”
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以迹部、赤司、宗谷的名誉为重。
这样的回应在以前宗谷冬司是想都不敢想的,忍住拥抱妹妹的冲动,他嘴角上扬,说了声“好。”
等他们走远,迹部景吾感叹:“那位神宫寺会长是个人物。”
赤司朝暮对此并不了解,她是从赤司征十郎口中听说过对方的名字,只知道是个难缠但又赤忱的人物。
“将棋赛事的举办主要靠的是企业赞助,而神宫寺同几大财团关系都很好。”迹部景吾解释。
“所以神宫寺会长认识你,是因为迹部财团也赞助了将棋联盟的比赛吗?”
“宗谷名人取得第一个玉将战胜利的那场比赛,就是迹部财团冠名的。”迹部景吾想起自己那时曾远远见过宗谷冬司一面,谁能想到后来他们还会再次有所交集。
“只不过那时父亲对竞技体育更感兴趣,我们与将棋联盟合作并不多。”谈及此,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服部好像经常出现在宗谷名人的对局现场,他有那么喜欢将棋?”
实际上并没有,剑道才是他最感兴趣的。
“嗯?”赤司朝暮一时间没跟上他跳跃的思维,“服部君偶尔会和我兄长…征十郎哥哥一起去看将棋比赛。”
一旦有了猜测,迹部景吾觉得处处都透着不对劲。能让服部平次在不涉及的领域高频次出现,除了案件他想不到其他原因。但这些年,新闻中并未出现相关报道,那就代表服部平次是为了保护什么人。
现在看来,保护的是谁不言而喻。
宗谷冬司,这位将棋名人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