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重开不能跳关》竹子枝头望月

7、第七章

　　秘境外，几个长老聚在一起看着水镜中的景象。

　　“这个叫戚七的小家伙，确实是个好苗子，”有长老说，“小小年纪有这种心性，实在不易。”

　　“临危不乱、从容不迫、肯学肯问，有大将之风，这次是蒲姐姐捡到宝了。”

　　符箓山蒲长老听着恭维，面上不显喜色：“基础的霹雳符、逃遁符这两孩子用的都算不错，未来可期。”

　　剑宗陈长老冷哼一声：“啧，那戚七就应该来我们剑宗，他那筋骨，一看就是练剑的好苗子。”

　　宗主轻咳一声，制止陈长老：“戚七心有志向，不必强求。”

　　“又不是姓戚的都要去你们剑宗！”另一个长老心直口快，“戚七这小家伙我怎么看着是和怀素有点像，但年纪轻轻、心智成熟，之后造化不浅。”

　　陈长老脸色一默，撇开脸去：“怀素的事莫要再提，旁的弟子你们只管争去，怀素是我弟子，这改不了的。”

　　几个阅历丰富的老家伙自觉避开这个话题，又对着水镜开始看起其他弟子狼狈逃窜的模样。

　　就在这时，姜攸宁忽然掀开帘子进来，一身亮色的袍子风尘仆仆，身上带着的配饰因为突然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面上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他先看向水镜，下一秒才回过神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宗主、各位叔伯，攸宁唐突。”

　　几个长老都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蒲长老关切：“怎么了，攸宁，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去一趟明州拍卖行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攸宁依旧定定地看着水镜，闻言回话：“出了些事情……宗主伯父，可否借步一言。”

　　天盛宗的宗主是乐修出身，貌若好女，性格温和，口齿伶俐，为人圆滑老道。他自然看得出姜攸宁状态不对，徐徐起身带着他来到主殿。

　　“伯父，”姜攸宁设下一个隔音阵就匆匆开口，“我前往明州拍卖行是为了鲛人一族的搜魂灯。”

　　宗主如画的眉目沉静地看着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温声道：“是为了怀素？”

　　戚怀素当年身死的真相不能为外人公布，对外只得说他久病不愈而逝。和戚怀素斗了这么多年的姜攸宁当然不信，追着宗主问了一遍又一遍戚怀素的下落，直到看着怀素下葬才哭哭啼啼地闭口不提。

　　但这家伙向来执着，宗主知道，他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去查怀素的死因。这鲛人的搜魂灯他也曾经有所耳闻，据说滴入血，而魂魄还存活于世的、没有转世投胎的，可以听到鲛人的歌声。

　　不知道十年过去姜攸宁哪里搞来了怀素的血，但是怀素因为玄渊剑而死，早已魂飞魄散，姜攸宁定然失败，宗主清楚。

　　姜攸宁听到宗主的话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他道：“我听到了鲛人的歌声。”

　　“戚怀素这种吃了辣椒都要装帅的性格，他难道还有什么执念？”姜攸宁语气急切，“他是不是……是不是还……”

　　他看向宗主，似乎急迫地想要得到认可，来验证他心里期盼的答案。

　　但是他对上的是宗主掩盖不了震惊的双眸。

　　*

　　戚怀素三人和四人组分开后继续前行。

　　“我们先找到水源扎帐篷，”戚怀素解释，“我们带进来的水没办法支撑这么多天。”

　　“可是水里有鳄鱼。”柯无苦心有余悸。

　　“有鳄和鱼，”戚怀素讲了个冷笑话，“我还挺喜欢吃鱼的。”

　　“……”白杜若快步走在前面。

　　戚怀素正色：“一般而言，入门考核秘境中的水源不会有过于危险的生物，碰上的几率也不算大。硬爪鳄属于性格较为温和的一类，不怎么会主动攻击人类。”

　　“换句话说，”白杜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群家伙捅了人家鼻孔才被追的。”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扔了两人一管药膏：“你们伤的不重，皮外伤擦擦药不留疤好得快。”

　　“我还带着不少灵力丹……”她犹豫了一下。

　　柯无苦抱着药膏，上下左右来回打量，白杜若不去看他：“信不过我就直说，不用就是了。”

　　“……不，我是想说，这瓶子看着好贵。”他指指细口瓶上印着的鎏金雕花。

　　“哈，”戚怀素笑了一声，“这是白姑娘自己炼的药？清馥甘醇，灵气充裕，实为上乘。”

　　“哇塞！自己炼的！”柯无苦跟着惊叹，“白姑娘你太厉害了！”

　　说着便是将药膏小心地倒出来一点，抹在自己手背划开的伤口上。

　　白杜若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听着戚怀素的称赞和柯无苦惊叹的眼神有些害羞，但硬撑着不表露出来，只得自己大踏步向前。

　　“爱擦擦！”她说，“我先去搭帐篷！”

　　在找水源的路上，柯无苦和戚怀素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白杜若偶尔插几句。三人又解决了一窝巨齿兔，筋疲力竭地走到河边。柯无苦一屁股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喝水。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他们来的位置不算偏僻，在不远处的河对岸看得到另外一队人影。白杜若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他们。

　　对于柯无苦而言，好消息是水里面没有鳄，只有鱼。

　　戚怀素本来想回头问问他们吃不吃鱼，自己去抓一条。但脑袋一转就看键柯无苦从储物戒里拎出来了一件橘黄色的不明物体物体。

　　“嗯？这是什么？”

　　“帐篷啊。”柯无苦活动活动筋骨站起来，拎着橘黄色帐篷顶端抖抖，又拿着长长的黑色杆子往里面套。

　　白杜若停下擦药的动作，脑袋一顿一顿抓过来观赏。

　　“怎么了吗？”柯无苦被两人盯着，一下子紧张起来，“我从‘天人’连锁店买的，据说是大热款。”

　　白杜若短哼一声。

　　“‘天人’研制的吗？”戚怀素上手摸摸，“材质还行，不知道保暖如何。”

　　“颜色太显眼了，”白杜若更加直白，“这么亮是担心别人看不见我们吗？”

　　“？”柯无苦难以理解地歪歪头，“颜色鲜艳不是更方便求救吗？”

　　白杜若难以置信地呵呵两声：“你是被那店里的推销员说上头了吗？”

　　“说到推销员……感觉‘天人’的运营方式很独特啊。”柯无苦自己会转移话题。

　　戚怀素也点头：“嗯，‘天人’给自己打的招牌就是‘通晓过去未来的全知者’，他的店铺、产品据说是来自将来的。”

　　白杜若不想夸“天人”，她转过脸去。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手脚利落地搭好自己的帐篷，翻翻自己的储物袋，抬头看看蹲着抓鱼的戚怀素和搭不起来帐篷的柯无苦，轻咳一声：“那个……我看着林子里面有不少灵株，都是炼丹的好药材，我想去采点。”

　　柯无苦头也不抬：“好呀好呀，现在吗？”

　　戚怀素还躬着身子看鱼：“等我们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天色也晚了，今晚先好好休息——看！鱼！”

　　随着一个巨大的水花，戚怀素双手捧着一条有人小臂长度的鱼站起来。

　　“哇噻！！”柯无苦连忙上去帮忙摁住不断扑腾的鱼。

　　白杜若听得出戚怀素语气里的制止，她回头看看林子，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来杀鱼。

　　拿着匕首手起刀落，柯无苦替鱼惨叫一声，惊起了丛林里已经归巢的鸟雀。

　　头上扑棱棱一阵声响，三人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在远处，夕阳落下的天际线，有一层黑云样式的不明生物正在急速地飞掠。

　　“……那是什么。”柯无苦忘记摁住鱼。

　　已经没人去管鱼了。尖叫声，四处逃窜的跑动声不绝于耳，由远及近。

　　“是山洞蝙蝠！”戚怀素看了两眼就确定。

　　“在山洞深处、群居、夜行、食肉、畏强光，可能是有一队选手炸了他们的窝，总之我们快跑！”

　　“你们的那个符不能用吗？”白杜若问。她记得戚怀素不久前对付硬爪鳄用的逃遁符可以发强光。

　　“不行，数量太多……我们符箓和灵力有限，现在快点离开它们的视野范围。”

　　戚怀素的话音刚落，一道极其刺眼的强光就在他们身侧亮起，半个夜空都被照亮。本来要俯冲下来的蝙蝠忽然迷失了方向，晕头转向，一头撞上树枝。

　　但是强光并没有立刻停下，反而很有力地东晃晃西晃晃，赶走附近一圈蝙蝠。

　　戚怀素眯着眼看清，是柯无苦手里捧着的那家伙发出的强光。

　　“这是……什么？”

　　“‘天人’野外生存装备里的‘强光手电筒’，据说是他这几年推出的新品，”白杜若神情复杂地停下手里动作看着柯无苦，“价格买的很贵，你这也买了？”

　　“这不是用上了吗？”柯无苦颇为自得地撩撩头发，他肆意挥动着手电筒，蝙蝠被激怒了，痛苦地、愤怒地哀嚎着冲向三人。

　　一团团黑色的影子聚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扑向他们。三人轮流接过手电筒，一刻也不敢歇地挥舞。

　　刚刚在河对岸的一组小队和河边休息的众人渐渐汇拢，人一多，白杜若脸色就不自觉地板起来。

　　“不要聚集！！”戚怀素看着越来越多的人也不自觉地蹙起眉头，“手电筒地灵力供给有限，大家趁现在离开山洞蝙蝠的视野范围！”

　　有想要围上来的人脚步一顿。

　　“好的戚哥！！我们跑了！！”戚怀素听见外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中气十足，是那体修。

　　他们三人在这里吸引仇恨值，跑掉的几人只用对付少数几只蝙蝠就好，轻松不少。

　　有人听话跑了，就有不少人跟着走掉，依言躲起来。

　　戚怀素刚松下一口气，就感觉右侧有一道剑锋袭来，他立刻捏着符箓打出去——

　　“铿！”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一直注视着周围人的白杜若在剑光袭来的瞬间就挥剑抵挡。

　　袭击者咬着牙和白杜若相持，下一刻就被戚怀素的符箓打中。“当啷”一声，剑落在地上，他捂住腹部，翻滚着痛呼：“好烫！！”

　　柯无苦手抖一了一下。

　　袭击者还有同伙，剩下两人涌上来。

　　“把手电筒给我！！”

　　戚怀素心下一凛，利落地又打出两道符箓。

　　有一人身形矮小，想要绕过去直扑柯无苦，白杜若立刻挥剑迎上。

　　“不好！！”柯无苦自己喊起来，“要没电了！！”

　　那手电筒本来亮如白昼的光不觉间已经暗淡了不少，盘悬着的蝙蝠更加勇猛，只要一失去光源的庇护，就会扑下来撕咬。

　　“分开跑！”戚怀素当机立断，指挥周围的人。

　　那三个小贼不甘心地互相望了一眼，确认了手电筒将要失去作用后，扶起同伴悻悻离开。

　　柯无苦三人不敢放松，看着越来越暗的灯光和头顶的蝙蝠，大气也不敢呼。

　　戚怀素扔下一张逃遁符，白光亮起的瞬间，抓着柯无苦和白杜若转身就向密林跑去。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