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秋》不对称体

4、第 4 章

　　两人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只有她俩和余漪的位置空着，余漪位置上放着书包，但人不见踪影。

　　“哟，这雨衣今天没背书包回去吗？这么难得。”洛秋竹坚持一个宁愿相信余漪没背书包回去也不相信她早回来了的原则。

　　“她去彩排了，今早许敛叮嘱了来着。”桑知未回她。

　　林泉没有到，班上吵吵闹闹的，但也有几个学生全神贯注地低头写着什么。

　　铃声打响后也依旧。

　　“说起许敛，我还没问余漪和你怎么和他认识的呢？”桑知未突然问道。

　　“许敛不是成绩挺好的吗，但余漪成绩也不差，这俩从开学考到现在，都是许敛以几分优势压余漪一头，不过余漪不是很在意，她只在意她的数学成绩是不是第一。”

　　“但因为单科状元也会贴在光荣榜上，主三科贴一起副三科贴一起，主三科那就特别靓丽地呈现出许敛夹余漪的三张大头贴。”

　　“自从许敛发现余漪数学好了之后就经常过来请教她题，还会给余漪带点心啊英语笔记啥的当作谢礼。”

　　“一来二去就熟了呗。”

　　“我跟余漪因为初中就认识了所以就一起玩啊啥的，许敛过来认识余漪所以我也顺带认识了。”

　　洛秋竹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说完后林泉刚好进来讲通知。

　　“听广播安排，等会搬椅子下去开开学典礼，嫌热的话记得带点东西扇风，冯若你等会和何兴组织他们，我有事。”林泉说完就匆匆走了。

　　看林泉走了之后，桑知未才问道：“那他们两个人闹矛盾了吗？怎么今天早上余漪看起来不太想理许敛的样子。”

　　“这就说来话长了。”

　　“余漪看起来不在意许敛总是比她高，只是觉得就几分，指不定下次就超过了，但自从上次考试，许敛总分比她高了差不多十二分，一看成绩单发现是人家数学考的高了，更气了。”

　　“从开始放暑假到现在都没理人家。”

　　洛秋竹百无聊赖地甩着笔，末了还要补充一句，“其实许敛给她送的英语笔记挺管用的，知识点又全又整齐，至少我用完英语都比之前考得高了，但那傻子就是懒得看。”

　　“还有糕点特别好吃。”洛秋竹喝了口水，她不常记得带水杯，经常想起要喝水时才买，手上这瓶就是刚刚回来时买的，喝完后又说，“听说是他妈妈做的，手艺好好。”

　　“阿姨做的糕点确实好吃来着，景禾还有家糕点店特别好吃。”

　　广播响起，冯若和何兴起身招呼班里同学下楼，并嘱咐清是坐在哪个位置。

　　原本就嘈杂的班级变得更为喧哗，还有搬动桌椅哐啷哐啷的声音。

　　桑知未站起身，笑着对洛秋竹说：“我下次带你去吃。”

　　桑知未是一个很爱笑的人，而洛秋竹最喜欢看的就是她笑，本就精致的皮囊在微笑时总给人一种和沐春风的感觉，像早春的暖阳。

　　“好。”洛秋竹也笑着应她。

　　相比之下其实洛秋竹并不算一个爱笑的人，除了和余漪她们聊天偶尔聊到好笑的会笑时，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的，与对方重逢之后，面部表情倒是多了起来。

　　但其实在几年前的洛秋竹并不像这样沉默寡言，那个时候的她每天也有说不完的话，也是一个很粘人的小女孩，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四年前的那个暑假。

　　两个人走到门口时，桑知未才想起来，“不用帮余漪搬椅子吗？”

　　“不用，何兴应该会帮她。”

　　“何兴是谁？我对班里人都不太认识。”

　　“体育委员，冯若是班长，你有事可以找她，然后其他我也不知道了。余漪和班里人很熟，我到时候让她给你介绍。”

　　“好。”

　　两个人边聊边走去了操场。

　　广阔的操场容纳了数千名学生和数百名老师，一下子变得狭隘不已。

　　权威的老教师在台上管理着秩序，部分学生早已搬好椅子坐下，也有部分没搬好但挤不进去的也席地而坐了。

　　两两成排的座位拉的很长，桑知未和洛秋竹挑了个较中间的坐下了。

　　何兴紧随其后将余漪的椅子放在她们后面，她的椅子就这样独霸双人座。

　　高大的建筑挡住了高挂的烈阳，阴凉笼罩了这片区域。

　　候场的时间很长，放好椅子的人都在各忙各的，洛秋竹咬着半块巧克力，无聊地托着下巴看桑知未写题。

　　虽然她自己也带了书下来，但就是没有动力去写。

　　巧克力在嘴里被咬碎，醇厚的可可香在口中弥漫。

　　桑知未注意到旁边发呆的洛秋竹，嘴角沾着黑巧碎屑。

　　她伸手过去想帮对方擦掉，结果洛秋竹以为她想要吃巧克力，抓着巧克力往旁边一缩，“不给。”

　　“嘴角粘到了，馋猫。”桑知未撇去少女嘴边的碎屑，用湿纸巾给她擦了一下。

　　湿冷的纸巾不甚触碰到少女温热的嘴唇，隔着薄薄的纸巾桑知未也能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

　　怪异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使得桑知未怔愣住。

　　洛秋竹还在等对方擦完嘴自己好继续吃，结果擦一半卡壳了。

　　靠人不如靠己。洛秋竹抓着桑知未的手胡乱给自己擦了一下嘴就继续吃巧克力了。

　　反正等会大概率也会被弄脏，洛秋竹不在意地想。

　　但另外一边的桑知未却有点慌了心神，少女冰寒的手的触碰仿佛给她的手打下了烙印，一股不明的情绪从手腕漫到心脏。

　　而她身侧的洛秋竹依旧咬着巧克力无所事事，丝毫察觉不到身旁朋友的异样。

　　洛秋竹嚼着嘴里的碎屑，百无聊赖地看着讲台上举着话筒准备讲话的主持人。

　　喧闹的操场上一道浑厚严肃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

　　“保持安静！开学典礼马上开始！”

　　现场顿时变得安静不少，只是大部分人讲话时把声音压低了罢了。

　　洛秋竹吃完了手中的巧克力，转头找桑知未要纸巾。

　　桑知未早已整理好情绪，此时正低着头写题，洛秋竹一将手伸到她面前，她就将怀中那包纸巾丢给对方。

　　洛秋竹刚抽出纸巾，桑知未就举着习题册到她面前。

　　“这道你会吗？”她皱着眉头，似是思考了许久还不是很会做。

　　洛秋竹看都没看一眼，就说：“数学吗？余漪估计会，你等她回来了问问她。”

　　“好。”桑知未又低头研究去了。

　　开学典礼很快开始，简单地进行了一些仪式和介绍后就进入了正式环节。

　　“虽然我们迎来了新的学期，但过去的我们依旧耀眼，开学典礼的第一项环节是嘉奖在上学期末的期末考试中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十分响亮，饱含着激情，“有请刘校为他们颁奖。”

　　余漪彩排完之后就一直在站队，此时散懒地站在许敛的后面抠手指。

　　少女的脸上带着一副粗黑框眼镜，雷打不动的齐刘海依旧黏固在她的额头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

　　直到身前的许敛动了，她才摆正好姿势准备上台。

　　“物理类第一名，许敛。”

　　“物理类第二名，余漪。”

　　“物理类第三名，……”

　　主持人宣读着名单，台下掌声雷动。

　　余漪这边，在笑嘻嘻地接过校长递来的奖状后，眼角余光瞄到身旁的许敛正盯着她看。

　　余漪懒得鸟他，忽略掉这个强烈的视线后，她感觉心情都舒畅许多。

　　校长还在颁奖，她已经开始神游了，在意识逐渐飘向远方时，许敛却说起了话。

　　声音不大，站在他隔壁的余漪刚好能听见，不过就是要说给余漪听的，“还不肯原谅我嘛，余漪。”

　　余漪想到这是颁奖台不能翻白眼，就只能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回他：“我哪里敢不原谅年级第一呀~”

　　“我给你带了我妈做的糕点。”

　　余漪立马变脸，“可以可以可以，看在阿姨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原谅你一天吧！”

　　“一星期。”

　　“也行叭。”余漪想着有糕点吃不亏。

　　许敛看着余漪一脸贪吃样，嘴角不由得挂上几丝笑意。

　　拍完照后的余漪跟着许敛去取了糕点盒。

　　“上面那层是你爱吃的，中间那层是秋竹爱吃的，最后面那层是知未爱吃的，不要记混了哦。”许敛递盒子的时候叮嘱道。

　　递完盒子后还给余漪塞了个笔记本，并说道：“这是我暑假重新整理的英语笔记，应该有用的，你要记得翻。”

　　“买的是活页本，有新的我整理完了还会给你送过来的。”

　　余漪拿着那本笔记本随便翻了翻，然后敷衍地回了句“哦”，她心里只盼望早点回班里吃糕点。

　　看出余漪的小心思，许敛也没多留她，只是一直叮嘱她要看英语笔记，不过都变成耳边风吹走了。

　　另一边。

　　“你也不怕余漪打你。”桑知未看着本子上洛秋竹刚刚画的画，无奈地对她说。

　　洛秋竹手里抓着刚从桑知未口袋里薅来巧克力，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她打不死我。”

　　余漪刚回到座位上就看见前面两个人低着头嘀嘀咕咕说着话，她一坐下就打开了糕点盒，“嘿嘿嘿，又有好吃的了。”

　　将自己那层拿出来后，又将另外两盘递给她们。

　　“居然还有我的份吗？”桑知未笑着接过。

　　余漪手上抓着半块糕点，嘴巴里咀嚼着，末了感慨一句，“这么多年了，想的就是这口！”

　　洛秋竹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反倒是余漪后面的何兴他们探头过来，“余姐我也要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何猪兴！”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余漪还是将糕点盒递了过去，不过递的是洛秋竹的那层。

　　“……雨衣你是不是有病。”

　　“没病怎么和你玩。”余漪回呛她，顺便将所剩无几的糕点盒还了回去，还顺手掏了一块。

　　“还是我的好吃。”评价完的余漪将自己的那层递给洛秋竹，“只允许你吃一个。”

　　“。”

　　洛秋竹一脸无语地看着余漪，然后，她想起自己还有报复的手段。

　　她掏出之前画了画的本子，又画了几笔后递给余漪。

　　余漪一看，又是洛秋竹的简笔画。

　　一个雨衣和一个齐刘海小人，齐刘海下面写着余漪的名字。

　　雨衣+余漪=？

　　答案是雨衣余漪！这行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穿着黄色雨衣的余漪，至于为什么是黄色的，是因为洛秋竹在狭小的雨衣缝里写了黄色两个字。

　　有一个下雨天，雨衣余漪出门找东西，她的两分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小书呆子。

　　小书呆子没有伞，在屋檐下躲雨，雨水打湿了他，雨衣余漪问他。

　　“小书呆子，你为什么在这呀？”

　　小书呆子有些害羞地说，“我在找我的雨衣，它和你的很像，也是黄色的，我很喜欢它。”

　　“我陪你一起找！”雨衣余漪特别热情地说道。

　　两个人拉着小手在街上边走边找。

　　余漪的拳头硬了。

　　目光扫过纸张的末尾，发现洛秋竹刚刚画了一个，吃糕点噎住的雨衣余漪。

　　余漪的拳头更硬了。

　　洛秋竹咬着糕点看着想打人的余漪，一脸“有本事你就弄死我”的表情。

　　余漪吃着糕点懒得动手，索性使出沉默三连招。

　　余漪无语，余漪呵呵，余漪竖中指。

　　桑知未将一本练习册递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下一步斗嘴。

　　“余漪，可以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余漪将手上剩的半块糕点一口吞了，拍了拍手上的余粉，又拿纸巾擦了擦才接过练习册，口齿不清地说：“你解题思路给我看看。”

　　桑知未将草稿本递过去，余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后发现了问题所在，将问题圈出后又进行修改，“这一小点错了，其他都没啥问题。”

　　桑知未接过草稿纸后看了一下余漪的改正，立马顺通了解题思路。

　　余漪看着她这么认真，不免打趣起来，“学这么快？可以啊，还选了这么难的大题。”

　　“怕跟不上学习进度，再说了，你不也一样？”桑知未看的出来余漪是做过这道题的，不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发现漏洞。

　　余漪笑了笑没说话，她余光瞄到洛秋竹还在不断地吃，便招呼桑知未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你让她少吃点，她牙齿不太好。”

　　桑知未一回头就看见洛秋竹边低头看题边啃着糕点，自己盒里的没有几个了还顺手拿桑知未的吃。

　　“不秋草，少吃点。”桑知未揉了揉洛秋竹的脑袋提醒道。

　　“哦。”其实根本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地吃着。

　　一分钟过去了，洛秋竹还在吃，五分钟过去了，洛秋竹依旧在吃。

　　桑知未索性直接将自己的糕点盒放到旁边不让她吃，而洛秋竹自己那盒已经空空如也了。

　　洛秋竹嚼着嘴里的糕点，有些错愕的看着桑知未，而对面则是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一点都不听话。”

　　桑知未拉过她的手，抽出湿纸巾抹去她指尖上的粉屑。

　　洛秋竹还想吃，但现在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随后，她脑袋一歪想到个好办法。

　　“哎呀。”洛秋竹抚上左脸下巴处，装出一副好痛的样子。

　　桑知未上套了，赶忙撇下手去抚她脸，急切地问道，“怎么了，牙痛了？都让你别吃那么多了。”

　　洛秋竹眨着眼睛，面上一副委屈样，可怜巴巴地应她，“嗯。”

　　身下的手却不老实地动着，目标是糕点盒里的糕点。

　　桑知未抚着她的脸安慰着，洛秋竹就是知道她会心软才出此下策，百试不厌。

　　余漪在她们身后啃着糕点，面无表情地看着洛秋竹的小动作，然后打小报告，“桑知未，洛秋竹偷吃。”

　　桑知未一低头，就看见洛秋竹的手伸在糕点盒里，刚刚才擦干净的手又粘上了粉屑。

　　洛秋竹被发现了，立马撒手，“不是我干的，是糕点勾引我。”

　　桑知未又给洛秋竹弹了个脑瓜崩，又掏出湿纸巾给洛秋竹擦手，“馋猫。”

　　她将剩下的糕点全递给余漪，让她分给别人或者自己吃完。

　　余漪端着盒子在洛秋竹面前得瑟，洛秋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桑知未。

　　桑知未依旧细细地擦着她的手，头也没抬就说，“不行。”

　　苦肉计没用，那只能……无力咆哮了。

　　洛秋竹给余漪竖了根中指以表怒火，但是余漪并不在意，反而还做了个鬼脸。

　　后面的何兴还添油加醋：“感谢洛姐的馈赠嘿嘿嘿，还要感谢我们的转学生，没有您！我们怎么能吃上如此好吃的糕点！嘿嘿嘿。”

　　桑知未笑了笑没有说话，洛秋竹也没说话，应该是被气死了。

　　只有余漪说了句，“去去去，谢许敛去，一群傻蛋。”

　　开学典礼也在她们的欢笑声中结束，只是难得林泉没有过来看班，不然吵闹的这几人都会挨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