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睡醒了就工作

30、Chapter 26：

　　“新人首秀，Home——Run——球打进了观众席！”

　　“欸——”
　　“这是？”
　　“哦！是爸爸！”

　　镜头拉近，原本双臂抱在胸前的男人被身边的观众提醒，冲着镜头笑着挥手。
　　解说的声音适时响起，“镜头给到御幸选手的家人。”
　　另一位解说在一旁继续介绍道：“今年新来的打击教练是从大联盟退役的前日职选手，曾就役于……担任过一垒和右外野，职业生涯打出694支全垒打，3387支安打的成绩，有着‘球场救援王’的称号。”
　　“他会给球队打线带来什么样的突破？正式启用新人又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我们拭目以待！”

　　“前两个赛季……队主力捕手五十岚大介表现不佳，一度传出与球团因年薪支付等问题导致续约未谈成的消息。后继捕手阻杀与打击率引发争议。预备役里可作为即战力的有来自大卒（早稻田）的川端秀稚朗，高卒（青道高校）的御幸一也，两位过去都曾担任队内队长一职，还有一位今年年初入会的FA球员，教练团今天会起用谁做后继捕手……”

　　“恭喜。”
　　御幸一也放下毛巾，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提示。
　　她是在看直播吗？

　　“爸爸来了。”
　　海野在那边点头，她知道啊，刚刚还打过招呼。

　　“Hello～”
　　“Hi——”
　　“你好。”队友们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挤进画面。
　　海野笑着招手。

　　“喂！我的手机！”
　　御幸一也在队友们的打趣声中无奈的跑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抱歉。”
　　海野看着镜头里晃动的画面，“没事啦。”
　　“下次一定要来现场看比赛——一也期待了很久呢！”
　　“哈哈他还去查有没有票。”
　　身后的声音不时传来，他有些害羞，看看镜头外队友的方向又瞥瞥屏幕里的海野，鼓起腮帮吹开跑动过程中遮挡视线的碎发，没有说话。

　　广播在头顶响起，他听到手机里延迟传来断断续续仿佛回音般的女声。

　　她吐舌，一副“糟了”的表情，在那端静默无声地绽开笑容。
　　他原本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她略感意外的神色，他张着嘴，除了后知后觉露出的傻笑，一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表达开心才好。

　　他跑到海野所在的区域，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站在最后几排的人。
　　他正要去叫，海野像是有心理感应般朝后看了看，发现他这么快就找到她一时竟有些惊讶。
　　“你不说要去度假。”
　　“嗯。但她们中途转机延误，还要再等一天。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

　　“今天这身，很好看。”
　　黑色的球服上衣，白色长裤，大多数队员选择把裤脚放下。
　　御幸一也拍拍身上残余的沙土，笑道：“你有听到应援曲吗？”
　　海野点头，一脸好奇，“我知道！是那首古早大热动漫的OP吗？”

　　他难为情的点点头，很不服气的看向下面的观众席，嘟囔道，“也太中二，臭屁了……”
　　海野笑到腹痛，想起刚刚的Face Time，大家都把他当小孩儿一样逗。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等他时刷到的一条推文——“二十岁新秀首发全垒打，观众大喊‘每年等的就是新人的这个时刻！’”
　　转发的视频片段里，慢放的镜头，护目镜下熠熠生辉的双眸，顺着球打出去的方向，笃定，张扬，绕垒奔跑一圈，向观众致敬。
　　一侧因高举的手臂而张开的球服被风吹鼓。

　　何等的意气风发。

　　看他神采飞扬的给她解读着他认为的整场比赛中的精彩看点，他刻意的为她保留可供她参与、理解和思考的余地。

　　海野随着他的叙述回想着不久前的比赛。

　　剪短一些的头发，鬓角被汗水沾湿，他目光灼灼，笑得灿烂。

　　她略微走神，羞愧的侧了下身。
　　不就是长时间没见，她又在想那些。

　　御幸一也看出她落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视线，他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太忘我了。
　　可海野躲开，一定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他现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全是汗渍和泥沙，很脏。
　　原本看到她时就想冲过去抱着她，但又怕她会嫌弃。
　　他看着她交叠的脚边垂到地上的米色裙摆，羞红的热意蔓延到脖颈。

　　胡思乱想间，视线无意扫过台下，走得差不多的观众席上留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其中一人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他蹙眉，不能肯定在拍自己。
　　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他对海野说：“我们也走吧。”

　　送她出去，走到门廊拐角处时，他轻轻揽住她，怕沾脏她的长裙，俯身亲吻她的脸颊，勾着她的手指看她，不想说再见。

　　“那我走了哦。”
　　海野不太敢看他，偏了偏头，躲开他身上随之而来的热意。
　　“玩儿得开心。”他松开她的手腕，抿唇。

　　人是四十分钟前见的，爆料是一小时之后发的。
　　海野正出发前往机场。

　　被队友和公关经理通知的时候，御幸一也刚回到宿舍，找出手机翻看室友转发的链接。
　　点开就是三张他们坐在看台上说话的背影。

　　“名噪一时的青年艺术家海野萤与备受瞩目的职棒新秀……”
　　“女方目前尚未取得联系，球团方面回复：选手私生活不予评价。”

　　“这不是那个上过杂志封面的日裔大提琴家吗？”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听说是高中同级。”
　　“她高中在日本上的？”
　　“大学也在日本。”
　　“只是朋友吧，为什么都在传绯闻啊？”
　　“没人传绯闻，只是觉得很养眼。新秀今天比赛成绩又不错，大家还没冷静下来罢了。”
　　“球团：只说有全垒打，没说还带后面这些啊……”
　　“真是不能低调的命，还这么年轻，可恶——”
　　“喂！”

　　“年轻真好啊。”
　　“是啊……年轻真好……”

　　“不觉得他们之间很暧昧吗？”
　　“不觉得。”
　　“……”
　　“你看两人的眼神和肢体动作，没看出点什么特别的吗？”
　　“没。”
　　“你看到两个好看的Idol同框也是这么分析的……”
　　“没看出来，我觉得他们俩都蛮收束的，而且身体的倾向还都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就是这种暧昧后的刻意啊！”
　　“……”
　　“我保证这次不一样！”
　　“他今天要是打得超烂，你们现在又是另一副嘴脸了……”
　　“主要是长得好看吧，长得丑的大家的眼神比谁都清白……”

　　“真想问问站在旁边的保洁员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快看，有人拍到了正面！自媒体博主那里有视频！”
　　“在哪儿在哪儿？”
　　“贴一下啊。”

　　视频里，海野让开一个座位，让御幸一也坐下。
　　男孩儿仰头喝水，双肘搭在膝盖上，看看球场又回头看向身边的人，而后挺直上身比划着什么。
　　女生将风吹到脸颊旁的长发别到耳后，专注的听面前的人讲话。

　　男生扫了一眼镜头的方向，好像发现了什么，蹙着眉朝这边看来，表情有些不确定。
　　保洁员从他们身边经过，女孩儿起身将旁边几个座位上的广告纸和地上的啤酒罐捡起，御幸一也将空罐捏扁放到走道上的回收袋里。

　　整段视频不到三分钟。

　　“哇！真的好漂亮！”
　　“到底在聊什么啊，一直在说。”
　　“博主有更清晰一点的吗？”
　　“可以听到说什么吗？”
　　“没有了，我离得很远，只是想用手机看一下，没想到录成了视频……既然有媒体发，我也就放上来了。”

　　“女生好像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身体转向了另一边，御幸一也停了一秒表情就不自然了。”
　　“我的天，你们真的够了……”

　　“博主，画外音是你吗？听得出来你也很惊讶哈哈哈哈哈。”
　　“完了！我怎么把原视频发出去了！明明都做好消音版了……”

　　“怎么删了？”
　　“转发量太恐怖了，现在想想只是一时激动就发了出来。希望不要给他们造成困扰，所以决定删掉，抱歉。”

　　“优秀的人之间的张力啊。而且在一系列《XXX出轨门》《XXX夜宿门》之后真是清爽的一对……”

　　知情人士爆料，男方——“在追！”
　　男方回应：“疑似是情侣关系。”证实“知情人士”传言，“被甩之后仍在追求！”

　　“可以要签名吗？”
　　队友在身边起哄。

　　？
　　御幸一也不解。

　　“不是‘大提琴家’什么的？”
　　因突然的爆料而高度紧张的情绪被身边三三两两兴奋的刷着手机讨论着平台上的留言的人冲散了一点。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公关经理都没说什么。”

　　十几分钟前，一直都很照顾他的大前辈看到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还耐心开导他。
　　“女人如果不留恋关系也并非存有异心，那她一定有着自己设定的远大前程。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懂，所以你愿意给她空间，不去缠着她满足私欲这是件很难得的事情。”

　　他想到之前和前辈闲聊时无意中提起的话题。
　　“感情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事啊。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想过难道自己和对方都非彼此不可了吗？但你得去见面你得去说啊，你要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不是工作，一味追求结果正确，除成绩以外的小事都可以忽略。也不要觉得和爱人产生冲突或坦诚相待会伤了感情，你以为这是什么大家都明白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可以忽略不计那些细节的职场吗？”
　　“你不是一向很有主意嘛，投捕搭档得很好，面对大前辈们也同样就事论事，和教练裁判的沟通都非常有效，为什么反而在这种时候笨笨的，谈恋爱不是在上班！做合格恋人不是要你做MVP啊一也！”

　　看着前辈鼓励的笑容，他其实有些难为情。
　　他不是这个意思啦，他没有把谈恋爱当班上……也没想拿什么最佳男友。（好吧……他确实想过。）

　　他只是觉得，觉得自己有点太爱撒娇太想要海野无时不刻的关注自己了。

　　海野之前说他爱生气，他也觉得自己像是变了一个人，在球队的时候他觉得他很独立，怎么一谈恋爱就变得这么小气。
　　海野从不表现出缠着他的样子，他会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不好看了，是不是没有吸引力了，是不是哪里让她不满意。

　　然后他又不服气，不喜欢就不喜欢，他才不在意！

　　恋爱前从未想过的诸多问题，在球队里，一切以团队利益为优。总教练，打击教练，数据分析指导，大多事项只需按指令完成。
　　但谈恋爱这种事到底是怎样，有什么公式或模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他才觉得好麻烦！

　　脑子不够用啦……
　　御幸一也盯着手机屏幕里不时刷新的评论，一时的任性让他现在有些后悔，他怕这件事会影响到海野，但想了半天都没得出更好的方案解决问题，反而越想越生气。

　　狂轰乱炸的邮件与消息里弹出一条“你被调教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躺在床上。

　　“？”
　　“？？？”
　　“仍在追求呵呵呵。”

　　“什么叫‘疑似’？”
　　“开放式关系？”
　　“……”
　　“？？？？？”
　　“突然看不懂日文了，这是日本语吗？”
　　“文字游戏一把好手。”
　　“我有点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路……”

　　“笑晕。”
　　“疑似难道不是狗仔才说的话吗？不是编辑错误吗？”
　　“珍惜新人还很好玩儿的时期。”
　　“确定是本人回复吗？不会是小编也嗑晕了吧……”
　　“女生知道吗（苦笑）？”
　　“烧脑呦。”
　　“你在疑似什么……”
　　“神经。”

　　“球团允许他这么说吗？”
　　“可能因为还没有个人商务合作，所以不过多干涉？”
　　“以后商业价值高了，估计就不会让他这么说了。”

　　“但不管怎样，等了半天是或不是，‘疑似’也太好笑了……”
　　“他不像是这么暴露隐私的人啊。”

　　“因为高中就是情侣了啊。”
　　“啊？”
　　“什么！”
　　“高中也是他先追的她吗？！”
　　“不是哦。”
　　“哈！！！”
　　“知情人士来了……”

　　“请问‘疑似’是？”
　　“疑似是？”
　　“疑似是？”

　　海野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
　　Chloe吵着问Jennifer这句日语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机翻都很奇怪。
　　Jennifer耸耸肩，放下酒杯，“or”。
　　Chloe不明所以，紧皱眉头，“Wha……what did you say?”

　　海野浏览着那篇将她曾经的舞台照和御幸一也全垒打的特写镜头同时引入文章的报道。
　　姐姐打来视频电话问她时，她还没来得及细看，以为只是被拍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结果刷着刷着就刷到了……姐姐笑得前仰后合，看她一脸愁苦。

　　“长得确实很好看。”她说。
　　“我也不是只喜欢他的脸。”
　　“嗯，但长得不好看的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吧。”
　　海野陷入纠结。

　　“小时候我以为你会喜欢阳光风趣类型的，但没想到是这种看起来就坏坏的腹黑闷……型，虽然也不是不可以……”
　　“姐姐——”
　　“咦？连名字都不叫啦？”
　　“好啦好啦～我不开你玩笑了。一开始听你形容还以为他是那种不解风情有些木讷的nerd型男生，最主要的是我怕有些心思太复杂的会无意中伤害到你。”
　　“但现在看来……他在勾引你吧，他可不笨哟。你会很苦恼哦～你和他，”爽朗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她合十双手垫在一侧脸庞下，打趣的看向屏幕，“棋～逢～对～手～”

　　盯着某个头像愣神了好久，手指长按点击“封锁”。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海野只能把当事人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