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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桥外人 ...


  •   “这是大事,阿姨她……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后悔极了,罪恶感泛起来,是十年后某天晚上想起来一定会惊醒然后痛骂自己的程度。

      钟玉似乎还在担心我是不是生气,小声地回答:“我忘记了……太着急了,万哥,别生气。”

      “……我没生气。”

      我扶额,现在的罪恶感达到了十年后想起来给自己再加一巴掌的程度。

      眼看我俩相望相顾却无言,气氛有点尴尬,韩晏叹口气,甩甩扇子站起来,给我和钟玉脑袋瓜上一人来了一下。

      “行了行了,眉目传情停一停。”韩晏出声,我们一齐看向他。

      他转向钟玉,收起那副的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地说:“你今天该走了,钟玉。”

      “不走。”钟玉不假思索地回绝道。

      韩晏无奈极了:“犟种!你当时怎么和我们保证的?‘点到为止。’这话可是你说的——这么久了,还找不到‘门’,就是没有机缘……姐她,不会喜欢你这样。”

      钟玉不回答,沉默。

      “钟玉!”韩晏怒道。

      钟玉还不说话,梗着脖子,态度很明显,他今天就要做个彻彻底底的沉默犟种。

      韩晏简直无奈极了,抚着胸口缓了会,然后选择先来劝我。

      “小万同学你看看他,唉,算了,我回头叫他老爹治他——咳咳,人你也见到了,咱该走了。”

      我只顾着看钟玉,从他无表情的脸上看出这人这会儿情绪简直糟糕极了,也没答话。

      韩晏将眼一瞪:“唉!你可不准学他——哎呦,气人,两个犟种!”

      我没接他的话,只问钟玉:“我留下帮你?”

      钟玉眸光微亮,闪过犹豫的神色,开口:“不用……”

      “不用!”韩晏和他几乎同时开口:“钟小玉有功夫,能自保,小万同学你留下干啥,也没用,别跟着瞎掺和!”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用?”对自己的能力当然有自知之明,但我担心钟玉,有点上头地反驳道:“你们怎么就能呆在这儿?我就不能?”

      愣头青啊,就是这样,热血上头,不管不顾。

      韩晏几乎被气笑了,道:“我们为什么能?咱家不巧,和这地方有缘,除了来捡捡恍惚世人的‘魂魄垃圾’,还要顺便帮忙清扫一些过剩的、成熟的‘业果’,像这样——”韩晏倏地甩开扇子,一边比划一边说——咻地一下“斩灭。”,唰地一震:“扫除。”

      “舅舅。”钟玉打断道:“你讲太多了。”

      “那又怎样?找上门来,踏入这里,再看那这副倔驴样子,你觉得他还能脱身?”韩晏道。

      “你既然知道,那一开始就不该带他来。”钟玉道。

      “你要搞清楚,钟玉。”韩晏合上折扇,手肘搭在膝盖上,被怼得简直无奈,弯腰正色道:“因果从一开始你决定上去招惹他的时候就缠上了,早晚都会被你拉到这里来,放纵自己就要付出代价,我这样做才算负责任,不是吗?”

      韩晏说着又靠回去,摇开扇子道:“想想吧,臭小子。”

      钟玉被说的小脸苍白,嘴角凝重,抬起眼睛回望我,湿漉漉地,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又是在说什么?我一脑门问号。韩晏刚刚说的像什么劣质小说里的狗血情节,但主人公之一是我,还把钟玉说破防了。

      听不懂,什么“因果业果”什么玩意儿,现在我更想要呆在这里。我沉默地盯着他,而钟玉酝酿了半天还是没张口,而是默默低下头。

      如果命运是位写手,那么她此刻应该是站钟玉那边的:因为从来都是只要我一直问,钟玉再犟都会在我质疑的目光下不堪重负地全盘交代,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次不同,突发的情况打断了我们的对峙,就像关键情节时总要发生插曲吊足观众胃口的可恶剧情一样。

      ——是那群黑色“史莱姆”,它们好像感知到我醒来了,再次聚拥一团,不知不觉将亭子包围。亭内虽有三人,但能感受到它们就是冲着我来的。这些家伙越聚越多,甚至爬起来探“身子”,左摇右晃地伸着尖尖“看”我。

      身边俩人紧张地站起来,钟玉抽出刀——我这才发现他的腿上绑着两把灰扑扑的朴素薄刃。

      韩晏那边一边紧张一边还有心思贫嘴:“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啦,给您介绍一下,这——就是熟透了的‘果’,‘黄泉’出产,个大靓熟,童叟无欺。哎呦,小万你可真是‘香饽饽’,这些家伙跟闻到腥一样,还没完了。”

      很快,它们又聚集成庞然大物,伸出“大爪”试图捉我,被钟玉眼疾手快一刀斩断,落入黄土,化成乌有。

      “什么——啊!”话音未落,我已经被钟玉一把拉住背起窜到亭外,手起刀落间他已经生生劈开一道通路,跑的飞快,风从两侧过,灌入耳朵,我用双臂双腿紧紧箍住钟玉,cos了一把大书包,一方面方便钟玉抽出双刀甩开膀子砍触手,一方面,我是真的生怕被颠下去。

      两侧的“触手”被激怒了,很快反扑回来,这次割断他们的,是从后方飞来的扇子,我回头,看了一眼接住旋回扇子的韩晏。那些“触手”不死心,又分成丝线想要化茧困死我们,再次被钟玉利落斩断。

      逃跑过程中,从钟玉的刀光间钻进来的几根触碰到了我的脸,瞬间化进去,我的脑子嗡地一声昏沉起来,听见无数交杂混乱的声音,他们试图告诉我什么,有的声音在哭,有的在嘶吼,但奇怪的是,我并未感受到恶意,和我想象得“危险”有所出入。

      “低头,呼,莫听莫看。”

      钟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清楚地听见他奔跑时从胸腔深处溢出的逐渐沉重的喘息——背着我这么一个大男人负重马拉松,真是为难了。

      我听话地闭上眼睛,低头把脑袋放在钟玉肩膀上,他右耳的坠子一下一下敲着我的额头。

      我试探着问道:“要不,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跟着你们跑,你知道的,我体测的时候长跑成绩还不错,肯定跟得上,跑不丢——你这样,会不会太累了。”

      “不。”他拒绝道,声音低沉,听上去疲惫极了:“你的腿——不方便。”

      不方便?腿,怎么了?这才发觉,从醒来起,我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下肢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未知让人恐惧,正欲睁眼动手看看,被钟玉发现了小动作,左手抽空把我往上托托,道:“别担心,万哥,是你的腿受了点伤——舅舅!看,有桥!!”

      我听见,只好作罢,听见耳边兵戈相接之声如疾风骤雨,越发激烈。钟玉仿佛拼尽了全身力气,向前奔去,身边韩晏又开始吟诵奇奇怪怪的话。

      终于,一阵天旋地转后,一股力道将我从钟玉背上甩了出去,我闭着眼,感觉到天光大亮,嘈杂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很好,我察觉到自己大概也许又要昏倒了。

      我努力睁眼,但混沌总要拉着我沉下去,我拼命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有个黑影向我走来。

      完了。

      正式昏倒前,我绝望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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