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司全员都有隐藏身份这件事》江离胖豆包

21、第 21 章

　　第二天，阳光依旧兢兢业业地穿透不算太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办公室熟悉的地面上，一切仿佛都被重置回了默认模式。

　　王姐依旧抱着她那平板堡垒，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核对着一叠叠票据，表情是万年不变的职业性平静，仿佛昨天那个穿着白大褂、气场两米八、能决定张总屁股命运的执业兽医师只是我的一场幻觉。

　　老吴庞大的身躯塞在工位里，戴着耳机，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偶尔皱眉，偶尔快速敲击几下键盘，手边依旧放着那个巨大的、沾着辣油渍的搪瓷杯。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他昨天还在咖啡店里和一位金丝眼镜男进行过一场气氛温和又神秘的谈话。

　　白晓晓坐在前台，穿着她那身标志性的、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正低着头，细心地给一沓快递单分类，动作不紧不慢，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无害。

　　一切看起来，都是一个正常的、甚至有点沉闷乏味的公司午前景象，除了……张总的座位依旧空着。

　　大家对张总因“臀部不适”而频繁缺席早已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点隐秘的、心照不宣的默契，至于他昨天为何会出现在宠物医院，并且有幸接受了王姐（兽医版）的“特殊关怀”，所有人都极有默契地选择了集体失忆，没人提起，没人议论，仿佛那只是茶水间里一个过于荒诞的、很快被遗忘的传闻。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打着，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些枯燥的数据和报表上，脑子里像有个弹幕机，不停地滚动播放着昨天的画面：王姐的白大褂、张总撅着的屁股、老吴和眼镜男谈笑风生……

　　这到底是个什么公司？会计是兽医？技术宅有神秘“家人”？领导动不动就肛裂进医院（还是宠物医院）？而我，一个只想老实摸鱼、顺便给自己“补木”的普通社畜，为什么总是被迫围观这些掉san值的剧情？

　　一上午就在这种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中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午休铃声如同救赎，我几乎是弹射起步，逃离了那个看似正常、实则处处透着诡异的办公区。

　　外面的空气带着汽车尾气和阳光的味道，虽然不算清新，但至少真实。我站在公司楼下熙熙攘攘的街头，手里捧着刚买的、能续命的冰美式，看着眼前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现实的锚点。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动，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外卖小哥骑着电驴灵活穿梭，情侣挽着手说说笑笑，老人牵着狗慢悠悠地散步……这才是正常的世界，对吧？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猛地定格在街对面的人行道上。

　　白晓晓，

　　她正从一家花店走出来，怀里抱着一盆……绿植？看起来像是某种小型的观叶植物，叶片肥厚，绿意盎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是办公室里的那种怯生生，也不是面对前任时的冰冷锋利，就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放空的平静。

　　她抱着那盆绿植，沿着人行道，不紧不慢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买绿植干嘛？也缺木？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的背影，就在她的身影即将被人流淹没的瞬间，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毫无预兆地、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视野边缘，

　　小王，王磊，

　　他今天没顶着他那标志性的彩虹头，而是戴了顶普通的棒球帽，但那条印着夸张卡通骷髅头的破洞牛仔裤和那双脏兮兮的帆布鞋出卖了他。他手里……牵着一条狗，不是他狗咖里那些傻乐的流浪狗，而是一条看起来品种相当纯正、毛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戴着皮质项圈的……边牧？那狗子步履优雅，眼神机敏，和小王那身吊儿郎当的气质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王牵着狗，步伐轻快，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又带着点嘚瑟的笑容？他走的方向，和白晓晓相反。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又是什么组合？晓晓买花，小王遛（别人的）名犬？他们俩在这街头偶遇？还是……约好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更劲爆的画面出现了！

　　就在小王和他那条精英边牧即将走出我视野的同时，从我侧后方的一家装修精致的甜品店里，并肩走出来两个人。

　　是李哥！

　　他没穿那身皱巴巴的西装，换了件看起来年轻不少的 Polo 衫，头发似乎也精心打理过，显得那稀疏的头顶都没那么醒目了，而他旁边，依偎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绝对不是李哥那位嗓门洪亮、身材敦实的原配嫂子！她身材高挑，穿着一条米色的修身连衣裙，长发披肩，侧脸轮廓优美，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正仰头跟李哥说着什么。李哥也侧着头，脸上堆满了……我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近乎谄媚和宠溺的笑容，他甚至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揽住了那个女人的腰！

　　两人姿态亲昵，有说有笑，朝着与白晓晓、小王都不同的第三个方向走去。

　　李哥……出轨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公司附近？

　　我手里的冰美式杯子差点再次脱手，大脑CPU彻底宣告烧毁！

　　白晓晓抱花、小王遛狗、李哥出轨……这三组完全不相干的画面，像三颗来自不同方向的流星，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狠狠地砸进了我的视网膜。

　　我猛地眨了眨眼睛，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甚至怀疑是不是昨天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吸多了产生了幻觉，是阳光太刺眼？还是我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出现了认知偏差？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定睛朝那几个方向望去——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但是，白晓晓不见了。
　　小王和那条边牧不见了。
　　李哥和那个陌生美女，也不见了。

　　就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刚才那短短十几秒内发生的、信息量爆炸的一幕，仿佛只是我站在街头，做的一个短暂、荒诞、又极其真实的……白日梦？

　　我僵在原地，手里的冰美式传来冰凉的触感，提醒我此刻是清醒的。

　　可刚才那些画面……那么清晰，那么具体……

　　是巧合？还是……我又不小心窥见了这个公司，或者说这群同事，另一个维度的、不为人知的日常？

　　我看着眼前依旧喧嚣、看似无比正常的城市街景，突然觉得，这阳光下的世界，可能比红砖楼里那个弥漫着霉味和饮水机嗡鸣的世界，更加迷雾重重，更加……让人看不透。

　　我低头猛灌了一大口冰美式，极致的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