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尔》潜骨

7、木偶先森7

　　今天的福斯特一家安静不已，安静到有些怪异。
　　福斯特夫人似乎忘了自己昨天的癫狂，仍然温柔的为孩子们准备早餐。

　　阿黛尔焉焉的，安提和奥菲也静静的。

　　阿黛尔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天，她不敢相信母亲就这样丢下自己，想啊想……

　　“阿黛尔。”

　　阿黛尔茫然抬头，发现福斯特夫人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自己，扯着优雅的微笑，“阿黛尔，我已经办好了过继手续，你以后就在这里生活了。”

　　阿黛尔现在才有了一些母亲离开的实感，僵硬地点点头，努力作出乖巧的模样，问道：“姑妈，那我去哪上学呢？”

　　福斯特夫人不在意地笑了两声，温和地道：“阿黛尔不用去了，我们供不起多一个孩子上学。”

　　阿黛尔愣住了。……什么？

　　安提轻轻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又想不出来该说什么。
　　奥菲鼓起勇气，面对着福斯特夫人先一步开口：“母亲，阿黛尔还那么小，怎么能不上学呢？”

　　福斯特夫人轻轻撇了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眼，如梦初醒般，道：“那你们谁愿意把自己上学的名额让给阿黛尔？你们的父亲走后，我们可供不了多一个孩子上学，我没有把我们可怜的阿黛尔送去孤儿院就已经算好了。”

　　……奥菲和安提都不再作声了，只剩下一阵一阵的欲言又止。

　　福斯特夫人见此，满足地笑了，如同每一位普通的疼爱孩子的母亲般，向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温柔安抚道：“好孩子，少管别人的闲事。”

　　福斯特夫人见安提和奥菲不再出言，自顾自地点点头，又向阿黛尔柔声询问：“阿黛尔，你还有问题吗？”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福斯特夫人很关心这个侄女呢。

　　阿黛尔如今有些害怕自己这位姑妈了，小心翼翼地道，“姑妈，我想上学。”

　　母亲说过，阿黛尔要上学的，阿黛尔得上学的。

　　福斯特夫人闻言没有立刻回应，她似乎没想到阿黛尔还会反驳自己，僵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又被她强行克制住，神态自然地道：“所以呢。”

　　阿黛尔搞不懂福斯特夫人这样回答是什么意思，她没敢回应。

　　其实也有奥菲和安提已经在旁边疯狂的暗示阿黛尔不要再问了的原因，要么是安提咳嗽两下，要么是奥菲悄悄在桌子下戳一戳阿黛尔的腿。

　　阿黛尔只能沉默地吃着早餐，口中干干咀嚼着有些发硬的面包，而后又呆呆看着眼前刚吃完早餐的盘子，她有些咽哽。

　　阿黛尔想母亲了，很想很想，她没有一天是如此地想念母亲。
　　这不同于过去的一周里在独自一人时空虚的想念，而是单纯的想，想见到母亲，想拥抱母亲，诉说自己的害怕，听着母亲的温言安慰。

　　可脱离脑海后，没有母亲，只有面前带着些面包碎的盘子。

　　福斯特夫人收好盘子，不再注意别的，一人缩回了三楼。

　　奥菲贴在阿黛尔身旁，道：“阿黛尔，别担心，我可以在家教你，安提也可以。”奥菲又转头问安提：“是吧？安提。”

　　安提“嗯”了一声。

　　“可是我要上学的呀……”阿黛尔茫然无措。

　　奥菲和安提对视一眼，只能不断地安慰着阿黛尔，他们心知肚明，不可能自己放弃去上学，而让这个相识不过一周的妹妹去上学。

　　当然，福斯特夫人话虽这么说，但她也不会准许的。

　　阿黛尔听不进去，她低头发呆般地将视线卷入卓缝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阿黛尔的视线被吸引，她眯了眯眼睛，又仔细看看。

　　“——啊！”阿黛尔尖叫一声，滚下椅子。

　　奥菲还没反应过来，面上闪过一丝惊疑，安提连忙去扶阿黛尔。

　　“阿黛尔，怎么了？！”安提的声音罕见的带上了点情绪，见阿黛尔颤颤巍巍的，嘴角又往下压了压，“别害怕，慢慢讲，我在这里。”

　　“……那、那里！有眼睛在看着我！”阿黛尔闭着眼睛，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奥菲和安提顺着阿黛尔指的方向看去，都怔住了。

　　——擦拭的亮晶晶的桌脚旁，静置着一个木偶，它玻璃制成的眼珠在阴影下泛出诡异的光芒，直勾勾地看来。

　　是木偶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