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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波折 ...

  •   接替连城侍候的人由东宫拨来,是个宦官,但是武艺极好。脚步轻如羽毛落地,将一应侍候的东西端了进来。
      “奴高远,奉太子殿下口谕侍奉十公子。”宦官屈膝跪地,放下托盘。
      谢徹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反倒问:“英云将军奚善因你可知道?”
      高远如是道:“奴知晓。”
      谢徹闭目,“详细说来。”

      高远绷直脊骨,“英云将军是天景五年战死,也就是五年前。奚家本也与文家一样世代为将,但西北狼烟日渐浓密,蛮夷之悍更甚从前,奚家人开始惧怕,渐渐地为将之人减少。到英云将军这代,只剩他一人。天景五年,狼烟再燃,英云将军与夫人一同战死,独留一女。”
      “奚善因与夫人既是战死,朝廷对其女抚恤呢?”
      “回十公子,英云将军虽是战死,却是战败而死。”
      “如此朝廷便可以不加抚恤其女?”
      “回十公子,朝廷并没有不加抚恤。但奚家并不是文家,文家满门战至游骑将军一人,奚家族人却人丁兴旺。朝廷要抚恤,但奚家族人也应担起英云将军遗孤的照料之责。”

      谢徹明白了,“天都奚家并不喜欢这个孤女。”

      高远只将自己能说的说出,“回十公子,此事倒也事出有因。当年奚将军夫妇念及女儿年岁渐大,为女儿日后考虑,便将女儿从肃州送去奚家老家,不想路途遥远,途中奚姑娘走失。这一丢失就是三年。后来还是游骑将军将奚姑娘寻回,而后便一直留在文家教养。奚家族人因从未教养过奚姑娘,所以疏远奚姑娘。”

      “三年……”谢徹忽然念起这两字。
      他想起五年前送到身边的那个小道童,他送小道童一句话——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后来,连城他们就叫他绵生。
      两年多前,绵生跟着辩鹿观负责采买的道士下山,然后就走丢了。谢徹至今也没有寻到这人的下落。也正是因此,谢徹才答应胞兄太子下山的要求。

      “您是有什么疑虑吗?”高远小心翼翼问道。
      谢徹回神,定下心旌,“你明日去查探一下这个孤女,查详细一些。”
      “是。”

      天色正明媚,是个难得一见的晴天。
      奚若存叫了铁匠铺的人来修缮门锁,又叫来两个木匠修缮府里的家具。正忙得热火朝天,便见一个白发老人赶来。
      “蒋伯伯,您送完信回来啦!”
      正是青春的女孩,笑容甜美,处处透着天真气息。一双杏眼,滚圆明亮,笑起来时里面就像是有星海荡漾。
      蒋明用袖口擦抹额头的汗珠,也笑眯眯地看着奚若存,“辛苦你了。昨天蒋伯伯就该回来,但是,奈何少将军的朋友身份特殊,又谨慎,就耽搁了一夜。”
      其实今天早晨连城也要留他吃饭,但是他记挂着奚若存一个人不安全,所以严词拒绝,快马加鞭地赶回来。

      奚若存逃出手绢,浸入水中,拧干递给蒋明。“蒋伯伯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热一下蒸饼,再配些兄长给我晒干的肉脯,蒋伯伯先垫垫肚子。”
      蒋明不讲究这些,看着府里忙碌的两个木匠,就说:“绵绵别忙活了。简单收拾一下,只怕这里我们也住不久。等会打发了木匠们,咱们去牙行,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当年被拐的线索。”
      奚若存微微一笑,“好。”

      两个木匠慢工出细活地忙到中午,才把府中旧有的家具都休整一遍,其中一些家具还是草草了事。
      蒋明给他们算了账,还加了午间餐饭的银钱。

      结了银钱,奚若存给蒋明端来盆水,在蒋明洗手的空档,给蒋明晾好了解渴的茶。然后才说,“蒋伯伯,你先去休息会。休息好了,咱们再去集市。”

      蒋明上了年纪,舟车劳顿,确实疲惫不已。当即也不客气,就道:“那我去睡会,你要是饿了,就拿银钱出去买些吃的喝的。银钱在哪里,你都知道,别委屈自己。”
      奚若存笑嘻嘻地推着蒋明,催促道:“您快去休息吧!”
      送走蒋明,奚若存坐在厅堂里,脚步声猛然响起,奚若存抬头,就看见那两个木匠去而复返,这会已经走门外十步开外。
      他们回来是做什么?

      两个木匠相视一眼,似是定了主意,其中一个道:“姑娘,老伯算错账了。少了我们二两银子!”语气不善起来,“快给我们补上!”
      一老一小,有什么好害怕的!
      奚若存先是一愣,一向娇俏的面容上,沁人心脾的甜笑消失。
      “你们确定是蒋伯伯算错了?”
      看是疑问,其实她已经知道他们在敲竹杠。

      “少废话!快把银子给我们!”早时还踏踏实实干活的汉子,瞬间变脸,面目狰狞,一幅地痞模样。
      奚若存鹅蛋脸,水亮杏眸,脸颊上总是笑意。无论什么人,见了她的样子,都似饮了糖浆一样甜滋滋,暖融融。
      是以,两个木匠见她人畜无害的样子,胆大如斗,说话语气蛮横得很。
      “好吧,我把银钱给你们。”
      奚若存的应对,在两个木匠预料之中。
      一个都不知道及笄没有的小姑娘,能拿他们怎么样?

      “两位叔叔,可要接住收好哦。”奚若存抿起唇角,笑意分明淡淡的,却令两个木匠分了神,心底里还生了丝愧疚。
      唉,这小姑娘也不容易……他们——心思被白花花的银子打断,一点儿愧疚也都抛在脑后。
      其中稳重的那个率先伸出手,要接过一角银子。
      奚若存指尖的银子忽地消失,纤巧的指尖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木匠手腕,施加力气,竟将对方整条胳膊都抻直了!
      木匠顿时喊出声,“嘶——疼、疼、疼!”
      “叔叔,你这样好像拿不住银子。”奚若存笑得十分明朗。

      另一个木匠见状,当即就向奚若存伸出手,想要把她推搡到一边去。不想他手刚刚伸到奚若存眼前,他的手腕也被奚若存捏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拧翻过去。
      于是乎,两人一起哀嚎喊痛。
      “两位叔叔,你们好像都不太想要这角银子啊。”奚若存一手捏着一个,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十分轻松惬意。
      “谁不想要了!哎哟——别别别!疼疼疼——”先被拧住的木匠才恼怒地说了句,就觉得手腕骨头要碎了,立即求饶起来,“姑娘饶我一回!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今天工钱我们也不要了!求姑娘饶了我们!”两个木匠觉得腕骨似被巨石压着,巨石越来越重,他们也愈来愈痛。
      “那,我松手了啊。”奚若存声音轻快,好像在做游戏。她双手一松,两个木匠跌坐在地,都抱着手腕龇牙咧嘴。
      两人知道眼前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不好惹,连连认错,掏出银钱捧在手心,“姑娘笑纳,笑纳。”

      奚若存却摇摇头,语气里满是体谅与推拒,“两位叔叔做了一上午的工,活也确实做得很好。所以,工钱,两位叔叔还是收好。我不会要的。”
      两个木匠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耳朵。正犹疑着,却见奚若存抿唇笑得明艳,吓得他们立即收起银子,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见两人离开,奚若存叹口气,“果然,老弱妇幼,最容易受欺负。还是兄长在的时候好。”

      话音才落没多久,蒋明整理着袍子远远走来。理顺袍子,蒋明笑眯眯地说:“我刚才听到了少将军的名字,绵绵是不是想少将军了?”
      奚若存一贯笑着的脸,都耷拉下来,“蒋伯伯不想兄长吗?”
      蒋明觉得自己真是多嘴,却还是说:“等西北战事平息,少将军班师回朝,就好了。”马上转移话题,“走,带你去牙行打当年拐你的那个老畜生。”

      一路上,奚若存问起蒋明,“蒋伯伯,兄长的朋友是什么人啊?好像你见过这个人之后,就心事重重的。”
      蒋明想起辩鹿观里的人,压低语气道:“少将军这个朋友,身份很尊贵,我们不能随意背后议论。总之,以后你会见到这个人的。”
      奚若存总是因为这话想起一个人,但又实在不知道对方下落,索性便不想了。

      蒋明带着奚若存去了集市里一家牙行,两个人才进门,就有一个牙郎迎上来。牙郎见多了客人,一眼就看出两人来做什么买卖。
      牙郎谄媚笑着,心里盘算怎么将手里赔钱货抛售出去。然而,不等他开口,面上的表情就凝固了。原本眼中的精打细算,也变成了惊恐。

      秦万里和连城身穿甲胄,威仪赫赫。身后更是列着两队人马,都是配备精良甲胄和刀具的侍卫。
      连城眼尖,一眼瞧见蒋明老头,当即蹭蹭跑进牙行,“老伯,你怎么在这——”虽是跟蒋明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转向鹅黄衣裙的少女,“这是你孙女?多大了?许人了没?”
      蒋明立即母鸡护小鸡似地挡在奚若存身前,“连城侍卫,这是英云将军之女,我们少将军的——从小跟我们少将军一起长大的。”

      连城脸色一变,他深知轻重,立即辩解,“老伯,我就是说笑,说笑哈哈哈。”瞟见牙郎,当即祸水东引,“你们是来采买仆役的吧,这家牙行做不了买卖了,若是缺人手,我禀明公子,给你们拨些信得过的人。”
      奚若存眨眼,水汪汪的眼眸令人沉醉,“这家牙行,怎么做不了买卖了?”
      连城看着少女笑颜,像被摄取心魂,嘴自然把不住门,“我们公子在找一个故人,那人被拐子骗走,好不容易才有线索,线索的指向就是这家牙行。”

      奚若存扬起唇角笑起来,袖中的手却握成拳头。
      她最恨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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