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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静水流深 ...

  •   翌日,艳阳高照,又是一个好天气。

      林琅早晨去学堂之时,又馋又懒的小孩儿还没起床。

      直到忽然听得窗外鸟鸣,幺幺才悠悠转醒,无衣替她穿了衣服戴了花,便像往常一样去接林琅下学。

      去的路上,顺道路过黏食摊子,买上几个包着豆馅儿的云饼,林琅平日是不让她吃这种黏食的,怕她狼吞虎咽哽在喉中,今日林琅不在,无衣又拗不过这犟孩子,只能依着她。

      幺幺喜笑颜开地捧着云饼吃,还没吃几口,便听见头上有风呼啸,她抬头向上,见一蓝一白两截衣角卷在一起,无衣不明也顺势抬头看,只一眼便连忙扯着幺幺向后退了几步。

      幺幺口中云饼嚼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见那白衣人从天而坠,后脑朝地摔在幺幺面前,连抽搐都没抽搐便没了气息。

      来往众人皆被这一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全都停住了动作愣在当场。

      “呕——”

      小孩噎住了。

      “死人啦!”

      周围摊贩百姓听见幺幺一声干呕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不知所措,有人脚程快的急忙跑去报官,有的赶紧收了摊子跑路。

      幺幺蹲下身子咳,可巧就被林琅说中了,黏食果然吃不得。

      无衣青着一张脸,转着圈地看幺幺,而后环抱着幺幺一边替她顺着喉咙,一边安慰道,“没事了幺娘,别怕。”

      听着无衣害怕的牙都在打颤,幺幺伸着小手安抚着无衣的后背,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怕尸体这类东西,只不过这连着两日都有人死在自己眼前,莫不是她是个灾星?

      官府的人脚程很快,本来幺幺被无衣拉着都要走出这条街了,临了临了还是被拦了下来。

      “就是这个小孩,当时那个人从楼上掉下来这个小孩看见了!”有人指着幺幺说道。

      幺幺吃惊,连口中的嚼云饼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带回去。”官爷说道。

      “放肆,长公主府上的人也是你敢拦得?”无衣高声呵斥。

      “我管你是哪家府上的.....”

      其中一个大胡子官差有些不耐烦,另一个上前打断了他的话,恭敬道,“姑娘不用怕,你家小姐不用说话,只是回去做个供词,完事就会放了姑娘。”

      “我们只是路过,什么也不知道,再者我们小姐只是个孩子,她又不会说话,你们问也无用。”无衣将幺幺护在身后。

      那人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幺幺与无衣二人面前,见官爷不肯退让,幺幺只好拍了拍无衣的手,无衣长叹一声,只得跟官爷走回府衙。

      “京理司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退让。”

      众人听闻,急忙躲闪,果农没来的及挑担,大胡子趾高气昂,一脚踢翻了街边果农的篮子,其中桃子骨碌碌滚了,果农不敢上前,只能等到京理司的队伍乌泱泱从街上走过,才挑拣几个没被踩烂的桃子。

      幺幺皱着眉狠狠剜了大胡子一眼,故意逆着大胡子的步伐,一脚踩掉大胡子的鞋跟儿,大胡子没料到,步子迈的又大,一下子崴了脚栽倒在地哀嚎了一声。

      他愤恨地回头看,却见小孩儿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转头跟身边的侍女比划着什么,侍女看完手势笑弯了眼,“官家,我可不是笑您,只是我家小姐刚才看见一头猪虽被绑了脚,但口上哀嚎,还踹了主人一脚,我们觉得颇为有趣罢了。”

      大胡子没得办法,扑腾扑腾起身,快步带着两个祖宗回到府衙。

      幺幺走到府衙门口,抬头见金闪闪的“明镜高悬”四字,她眨了眨眼,抬步走了进去。

      ————

      待到林琅从孟府回来,没在自己院子里见到玩耍的孩子,倒是在府衙里见到了还在吃吃吃的小丫头。

      “林公子,多有叨扰。”

      京理司司长梁大人见来人,忙出门迎接。

      “无碍。发生何事了?”

      林琅向坐在椅子上晃着脚的幺幺看了一眼。

      “临仙酒肆二楼有一客人坠亡,萧姑娘正巧碰见,便请了萧姑娘来做上几句供词。”

      “死者何人?”

      “哎呀,死的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毕竟咱说句不好听的,近日案子多,这尸体拉回来都不知放哪儿。但今儿死的是何笔帖,虽说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却怎么也称得上一句大人,要不也不用叨扰您不是?”

      听罢此言林琅皱了皱眉,端了几分戏谑于唇边,“大人不必同我说这个,官如何做,案子如何了结,不还是大人说的算?”

      梁大人听出话中揶揄,眼珠子转转刚想赔不是,就听见林琅言语,“幺娘,走了。”

      林琅惯常是坐轿上下学,轿里盈了香,清清淡淡似雪地青松,带着甘冽的味道。

      上了轿,林琅便看出幺幺似乎心事重重,恐今日变故吓坏了五岁孩童,他拿起茶盏,给她倒了一杯甜茶。

      “吓坏了?”

      幺幺抬头看他,郑重地摇了摇头,手上比划着,“那人,摔下楼之前就死了,我看见了。”

      林琅挑了挑眉,又见小孩将紧攥的拳头递到他面前,徐徐展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枚小小的玉珏。

      “他掉下来的时候我嗅到了极重的酒味儿,但我长得矮,蹲下身子的时候正巧能贴近闻到他的面部,口鼻处并无味道,那酒是在撒了衣襟上的。这玉珏也是他手中握着的,摔下来后手磕在地上,便露了出来。”

      林琅捻起幺幺掌中玉珏,对着投进轿内的光,照了又照。

      这玉珏的样式他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见过。

      “哥哥,这事我不能同那个梁大人说。他们一堆人乌泱泱来的极快,便该是一早就做了准备,仵作来看了一眼,就说那人是酒醉失足,而后一张白布裹着送到了京理司。”

      林琅看着面前的小孩儿,孩子聪慧,但这份聪慧却容易给她带来祸端。他并不想她这样,波谲云诡只卷他一人便好。

      “此事完结于案,你还小,不必深究。”林琅低了头,手指敛在广袖之下轻轻捻着。

      幺幺倒是也没继续说下去,从前的她躲在他的身后,只见官场表面波澜不惊,见他沉浮,才知静水流深。

      她突然有些埋怨,为何老天不能再将自己生的年长几岁,这样,她便也能帮他几分。

      但是现在,幺幺抬头看那少年郎,而后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纸包,徐徐打开,发现云饼粘在纸包上难以分开,虽看着有些丑,但她仍然踌躇着将漏出豆馅的云饼递在林琅面前。

      “哥哥,要吃云饼吗?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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