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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加西亚逃离警署后,在家躲了一天,接着出摊。不出两天就把荣记辣鱼蛋摊档搞砸了。
      听不懂话,出摊太慢,沟通成本太高……
      每一次客骂骂咧咧离开,留下滚热鱼蛋还躺在塑料盒里,加西亚就更加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以为能听懂的粤语,仅仅是家荣嘴里的口音。继而他意识到了更严重的问题:
      油麻地容不下他。深水埗容不下他。家荣容不下他。这座城市也容不下他。
      摊档收益凑一起,还凑不够家荣随手拍落差佬手的一张金牛;阴洞婆催租,加西亚把银包都抵出去还不够房钱。
      家荣杳无音讯。
      当天夜里,家荣疯魔,加西亚在家煮面。面冷在盘里,加西亚一口没动。失瞓。枯坐至天光。
      他不知,天一打亮鱼肚,陈少就把家荣从医院接回来。陈少把一行行表现不出活人体征的数据揉皱。家荣仍瞪着黑枣眼。
      “边度?”
      陈少隔着后视镜问。
      家荣缩在车后座和车门夹缝处,眼睛溜圆,囊括天窗。
      陈少不急,慢慢等他回答。
      过了三五分钟不止,家荣才缓慢吐口:
      “重庆大厦,……”
      陈少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
      到抵,陈少泊车。家荣站在车窗口,黑枣眼睛盯着陈咏生,一字一句地说:
      “陈少。多谢您。”
      家荣背过身走了。
      家荣走远后,陈咏生车没命地奔逃远去,再不回头……
      家荣身上多了一个斜挎包。往包里一摸,两张黑证。
      额贴着脸,脸贴着额。他们已死的命。

      家荣目光死盯陈朱迪的肚皮。隔着一层牡丹窗花。为什么肚外的是他,肚里的也是他?这世上怎么会有两个他?
      监视亲父母整一天。迈下楼,才发现陈少已经不在了。斜挎包,黑证底下,压着一打金牛。家荣打车回弥敦道,陈少已退房。家荣又跑去茶餐厅。芳姐见白眼狼回来,拍手叫老同事们夹道欢迎,嘴上讽道:“陈少破鞋亲举玉趾,有劳有劳!胆敢麻烦呐,您一个电话飞过嚟我亲自送condom上门!陈少边度?跑啦!新界出差!未带走你啊?你都唔知?”
      夜深。
      家荣穿着皮夹克,夹着屁股,拎着塑料食盒,推开吱呀呀作响的带链铁闸,迈进骨灰盒似的劏房。尿垢味混着铁锈腥劈面撞来。
      扔下叉烧,踢飞甩底波鞋。加西亚失瞓的红血丝刺向他眼睛。
      加西亚枯坐床上。
      家荣迈过他进厕所。
      蹲坑拉了一会感觉不对,痛辣辣的擦干净,发现水管又堵了。
      家荣弓腰,撸袖掏粪。屎窟磨着裤线,他疼的想跳起来——可加西亚能听见。
      一个月前,加西亚会踹开厕所门:靠!水管堵到要喷粪啊?让你省五百块不找通渠佬,害的现在整屋泡粪水!
      家荣会扭过头:你估我钟意通?琴晚边个死咬我耳架?
      家荣又掏半天,从下水道口掏出一个凿爆的condom,手里黏湿湿,估计都是上一次的了。
      家荣一脚踩上去,踩得稀烂。
      加西亚盯着叉烧发呆。三个月前的家荣扭过他的脸,哽咽:食啦傻佬,抵过食我啲肉……那条软软油油的舌头舔他喉:睇啊!有冇针孔?有冇齿痕!他把叉烧掼落地上。
      一股屎味的家荣闻着味冲出来,看见加西亚冷脸,愣在原地。几秒后跪在地上撅着执。
      加西亚拎着家荣站起来。家荣眼睛不眨一下,两只黑眼珠像茅坑洞。
      颈上指甲划痕,嘴边淤青,锁骨红印,不齐的纽扣,靓麻麻的头,骚哄哄的皮夹克褛……
      加西亚抬起拳头,家荣忽然问他: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知道。”
      家荣说:“我才知道。”
      加西亚隐约觉得两人说的不是一件事。家荣展开两张黑证。苑家荣,香港,1985年4月17日。耶雷?加西亚,委内瑞拉,1973年5月3日。
      今日是1985年4月11日。
      “我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家荣恐怖的说:“在公海,我们其实在公海,现在也是,这片劏房也是集装箱夹缝……当时探照灯爬进来,门口被死守,我们出不去了……你把胳膊递给我,我吸着你的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我明明睁着眼睛,我掐着自己大腿,可眼睛还是闭上了,我真的好困,集装箱里只有黑夜,我太困了……你呢?你是什么时候闭眼的?你什么时候死的?在我前面吗?是在梦里走的吗?”
      家荣扑前,两副肋骨撞在一起,咯吱咯吱,找着对方的心脏——
      停跳好久了。
      加西亚抱着死躯,实则是被死躯抱着。
      “你我太合衬……全世界仅两具直立死人……”家荣终于笑出来了,他凑近加西亚:“你闻闻,我臭未臭?臭了你也不能嫌!”他继续说:“早知道就不累死累活赚钱了,死人赚屁钱啊!早知道不交租了,死人交屁租啊!”
      加西亚推开家荣。
      “疯子。”
      家荣扑上去。
      冷湿的舌头裹挟着残忍。
      “叔叔,承认吧我们根本就没到香港!根本就没到!我17号晚上就出生了,叔叔,我不知道他出生后我会怎么样……我快死了,再抱我一次吧,叔叔……”
      家荣扑在加西亚身上,像副棺材板。加西亚僵直地躺着,躺在油渍叉烧上。

      苑国雄被陈朱迪的痛叫吵醒。
      他劈开门:“死八婆又搞乜……”
      陈朱迪蜷缩成一个球。
      苑国雄眼前发懵。不是还有几天吗?这是要早产?陈朱迪喊的不像人样。苑国雄抱着老婆——撑不到医院了……

      陈咏生从七点等到十一点半。万宝路抽干一盒,胶片放了个循环,自己还x了一次,第二次生生忍住了——要等新的姣货来,用在他身上。
      新人到底不会玩花的,陈咏生懒得教,将就用了。只是有时会浮现出上一个姣货的面孔,两人长的有点相似,感官会在结合时接通。陈咏生到现在也不认为是家荣长了一张大众面相……要不是家荣死了,疯了,他宁愿跟他玩一辈子刺激……
      他还不知道新的姣货今晚不会来了,他脑海里的那个家荣也不会了——今晚是家荣生日,虽然不是证件上“法定”的。家荣生日提前了,早产。
      重庆大厦里,家荣抚着搁在磨砂玻璃外的生锈栅栏,眼深深望住那雕了牡丹花磨砂玻璃的木门——
      他忘了自己降生时的哭声竟如此响亮,震得左邻右舍都来围观。年轻的阿爸走出来,腿没有缺,手没有缺。家荣被婆婆婶婶围在里面,他抬眼眺望他的家——
      妈妈躺出来,躺在红血布上。
      呱呱落地的小家荣仍在怀里啼哭。小家荣现在不知道自己叫家荣。他还没有名字。
      哭的极用力,好像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来了,所有的炮都朝他轰吧;哭得极悲凉,好像匍匐着恳求全世界他去了,让他走得体面些吧……
      家荣忍不住轻声道:
      “别哭……灾难都还没来呢……”
      咏生不知道约定好的新人为什么迟到。咏生半阖着眼想着,简直是个不能再好的机会了,待会怎么惩罚他……要玩到开花玩到只做他一个人的小宠物……
      门扣响的时候,咏生跳起来,裤链故意敞开着,宾周横晃——那张可爱的小脸,和家荣一样可爱的小脸,一会宾周拍在他脸上……
      家荣定定凝着自己。他伸出手去。他缩回去。他再伸出去。婴儿脸蛋皱巴巴的……他生来就这样沧桑吗……?
      他埋头看向自己的证件。苑家荣,香港,1985年,4月17日。错了。你生错了。生错日子了,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今天才13号……乱了,全乱套了,没一个能对上的!
      家荣悲怮地扑向小家荣——你是13日的苑家荣,那我这个17日的又是什么!!!他扑上去!
      妈妈涣散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苑国雄利刃一样迅速的一记手刀——
      咏生倒在地上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门外伺候已久的看光他隐□□的人,会是他阿爸,和身后的差人。——新来的死靓仔……是饵!吊的就是同性恋!阿爸啊,血浓于水,为何要毁了我!

      是谁在害他!

      家荣被推进警局时,陈咏生在里面落座。穿着真丝睡衣。
      陈咏生目光一滞——是谁在害他?——家荣曾经的话:以为你系乜良民?等报纸头条写:陈德生个私生子陈咏生,专搞深水埗鸡窦外卖仔!知你专交男人,您老豆棺材板喷火定呲水啊?
      两人被刻意扔进一间屋。相对看着,除了对方,也不知道能看哪。
      陈咏生只说:我错哪了?
      家荣可听不懂。
      陈咏生嘴上说着家荣曾说过的话——等你我坐监,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个閪天天畀你查……
      陈咏生掐住家荣脖子:为什么是我!!!

      家荣脖子前摇后晃,翻江倒海的脑子要冒浆,也在想着: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失掉父母,是我失掉身份,是我失掉生日。——我是什么?我当真死了?我在哪?公海吗?
      油麻地,上海滩澡堂——1989年方才建成,怎么会1985年1月即可入住?
      深水埗,阴洞——最低矮小那个楼,阿爸牺牲时,他在新闻里记下,阴洞一共十六层——哪里来的第十七层?哪会还有人住在他们头顶?阿婆也是死人吗?还是自己臆症,觉得所有人都听得见两个死人说话?租房未看身份证的吗?他们是怎么住进来的?
      福荣街和桂林街交叉,诚然许多小吃摊——可是那个大斜坡是自家楼底才有——茶餐厅也不在这个位置,应该是自己刚上国小那年落成!1985年?1985年那个位置是屠宰场啊!那屠宰场应该是哪里?屠宰场的位置应是茶餐厅!那陈咏生又是谁?是埃斯波西托吗?还是唐?还是那些无名闝客里的一位?还是格斯塔一样缠绕不散的恐惧梦魇……?为什么,为什么,共枕几月,都睇不清他张脸?就像重庆大厦的楼下车水马龙,睇不清几多摊档,福荣街后身暗巷,记不清是鸡窦还是劏房!

      太久没回香港了,记忆都模糊了。记不清了。记不清了,世界也就崩塌了。

      家荣。不。马蒂亚?布鲁诺,含着笑,茅坑似的眼洞裹住头顶滴水箱板。集装箱上层悬笼丝,高仅一米二,钢筋架在角落里,混入钢筋梯。顶棚压着胶布,人躺低,鼻尖离天花三指,能顺下咸咸的冷凝水,水在顺下的那一刻变成冰。转身会撞落铁锈钉阵。细细碎碎的塑料包装像冥花。零下的冷气里,尿垢和铁锈味劈面撞来——他冷疯了吧——才把这箱看成屋……
      耶雷?加西亚安躺在肩侧,肘顶住他肩头。叔叔睡功如尸,莫说耳畔□□,就算打雷下雨放炮仗,他也照睡不误。就像现在,裹着雾气躺在红白相间的腐血里——死人怎么会睡醒呢。
      马蒂亚知道自己嘴唇还有温度。他盯落耶雷左臂的口子,伸舌舔了舔唇角的耶雷血。
      用尽力气,把所有能量和热量灌注到右臂上后,他的浑身也开始冷了。手臂抬起来。落在耶雷浮着霜的硬脸上。
      白色雾气和冰寒顺着毛孔蒸腾出来,携走毛孔内最后的生气。
      马蒂亚从发际线和额头的蚯蚓疤痕摸起。再是眉毛,眼窝,干涸的嘴唇……
      右臂抓住血痂冻结的左臂,余热迅速消散。活人和死人的冷气,邪风妖风纠缠在一起,潮泞。
      又细细摸完耶雷右臂,被刺青封印的立体伤疤,马蒂亚冻硬的手盖上耶雷的眼眶,他的肺腑在震颤,给他提供最后一点余热——
      ——回光返照的机会,叔叔,陪我再做最后一个梦,——把这个梦做到死。
      ……
      …
      ……
      挂失证件后,家荣拉着加西亚去补办,也没走那些该走的流程,因为具体怎么补办,家荣心里说了算。
      家荣重拍一张照。新证上写的依旧是:苑家荣,香港,1985年4月17日。
      加西亚的证上也还是写:耶雷?加西亚,委内瑞拉,1973年5月3日。
      “这有什么不同,还非得多跑一趟!”加西亚骂骂咧咧。
      家荣笑着说:“这么骂就对了,这才像你!”
      加西亚呸他一口说他有病。
      家荣手指挂历:“你看今夕是何年?”
      加西亚看了一眼,怀疑自己瞎了——1996年6月1日。
      加西亚用家荣的爪子揉眼睛。“我穿越了?”
      家荣的意思是,你管那么多呢,今天儿童节,去饭店点特价儿童套餐!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吃儿童餐?”加西亚嗤笑。
      家荣掏出证件:1985年4月17日!
      “笑屁,老子今年十二岁!你也跟我一起过节!”
      加西亚刚要提醒:“儿童节是……”家荣扯着他就跑上街了。加西亚惊慌失措地拍开他手:“你想死啊!”
      “大佬,封建余孽啊?今日1996年,男仔牵手会死嘛?1006年牵手都死唔成!又唔系当街打嘴啵,惊乜啊?”他阴险的笑:“况且当众肉搏友谊赛又不是没打过……”
      加西亚想起荣记辣鱼蛋摊档下的一尺沥青睡床,二人翻云覆雨。
      家荣今日开心的跟有病似的,加西亚饭桌上几次询问,家荣是不是得绝症了。
      家荣脚踩桌子唱歌,唱的《敢爱敢做》。的确是有胆,敢挑战林子祥的歌,然而没一句在调上。
      家荣屁股扭得也起劲。看得加西亚心里拱火,把大鸡腿塞进家荣嘴里,捅几下。
      家荣发姣:“我不吃鸡腿嘛,我要吃鸡……”
      加西亚瞠目欲裂几近绝望的堵住他还剩一字未说的嘴。
      两人去弥敦道时钟酒店开了间屋。加西亚一走进去,看见是双床房,立刻垮下脸。家荣踹他去洗澡:“干湿分离,这都不懂?!”
      浴室里加西亚哼着民谣戳泡泡,泡泡刚冲掉一半,家荣火急火燎地破门而入,拉着他胳膊就进屋□□。
      “怎么不急死你啊!”加西亚一边走一边哆哆嗦嗦擦身体。
      家荣没法解释:“我怕醒啊!唉!跟你没法说!”他浴袍一脱:“我先来!”
      “凭什么!”
      “尊老爱幼懂不懂?我是小孩你不让着我?”
      加西亚不惯他毛病,直接压床上:“胡搅蛮缠!那我他妈还三旬老人呢,你什么时候让过我?”
      家荣急得直跳脚:我怕醒啊!!!唉,跟他没法说。最后他只能扑腾脚:“你来完了我还哪有力气来!腰都直不起来!你就让我先吧,我们一人一次,反正你体力好,我完事了不耽误你来。”
      加西亚觉得简直荒谬!但看着水灵灵眨眼睛的家荣阿宝,不知道大脑哪根线搭错了,觉得这论述逻辑好像也没毛病。

      家荣最后一次推倒加西亚,马蒂亚最后一次揾紧耶雷。
      家荣还是有点畏手畏脚——怕进去的时候太舒服,一激动醒过来。
      加西亚任由他黏黏糊糊磨磨唧唧腻腻歪歪。刚一出来,加西亚的屁股刚缓了不一会,就鲤鱼打挺,押着家荣大刀阔斧地上船了。
      “再来……你就把我、钉进棺材了!”
      看在是最后一次的份上,家荣把这辈子都不敢说不好意思说的话全叫吼出来。加西亚从头至尾脸上发烧,汗珠砸得像鱼雷。
      两个人表现都特别好。家荣觉得他们世上最合衬。
      事后,本来说好,一张床搞,一张床瞓,现在两人都瘫在湿斑遍布的床上,干净床无人碰。
      家荣握住加西亚的手,闭上眼睛。闭眼两秒骤睁。确认还在身边,手指抓了抓。再闭上,这次闭眼颇费气力,阖了两次都没成功阖上。闭住,他想着,假设睫毛粘胶了,黏住下眼睑。终于陷入黑暗,他数着,十秒,他太困了,只要十秒他就能睡着,只要十秒!他开始默数:
      “十,九…八……”
      “六…五……”
      “三……”
      加西亚婴孩般,突然攥住家荣食指。
      家荣觉得手指钻进了绞肉机。
      “二……”
      手最后攥紧,家荣手指麻痹,冷得像公海的窖。
      家荣再睁眼时,灯已熄了,暗夜中冰碴从下眼眶向上疯长,刺破他眼球。眼泪关不住的涌出来,像坏掉的蹲坑止不住冲水。加西亚已经睡死了,睡功如尸,打雷放炮都叫不醒,胸廓不见起伏——家荣也搞不清楚这是现实还是梦里。
      终于,他调动了全身的力气,说出口时,全身的神经都疲驰了,全身的筋骨都打碎了,浑身的血液都凝碴了。
      死佬,下辈子你做女人,投去一个好世道,我去找你,你给我当老婆……算了,我做女人也成,你来找我,……也成。算了。是你的话都成。你我变成猪狗也成。怎么都成。
      最后一次闭眼的时候,好像没得到神明首肯,每一分水汽每一寸雾气都倒扯着他睫毛,眼皮子被揪得灌进空气,里面流出火剌剌的分泌液。
      ……
      1996年6月2日,苑国雄调职福建。
      1996年7月23日,苑国雄携妻儿离港,回到福州老家。
      2007年,家荣入职福州公安物证鉴定中心。
      2009年,家荣恋爱了,对象是军人,英姿飒爽,父亲海军,母亲三级调研员。两家人都挺满意。
      2013年国庆,两家办了婚礼,把能请的人都请来了。女孩第一次穿裙子,穿的就是婚纱。
      ……
      …

      2006年1月31日,香港海关抽查MSC货轮卡吕普索第CA274集装箱,发现两具男尸。
      遗体1:亚裔男性,尸检编号85-01
      死因:低温症导致心室纤颤
      身份确认为2005年7月自愿失踪的意大利籍马蒂亚?布鲁诺,20岁。
      口腔黏膜检出高浓度肝素,胃内容物含高浓度血浆蛋白,约1200ml。

      遗体2:混血男性,尸检编号85-02
      死因:失温症Ⅲ期合并急性失血性休克
      齿模比对无记录,目前无身份查证。线粒体DNA显示亚马逊流域原住民母系基因。
      左前臂桡动脉区见纵向切割伤,深及肌层,为利器自伤特征,创口内嵌有人类门齿齿痕,与85-01齿模匹配。
      (直肠遗留液与85-01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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