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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援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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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雪津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尴尬的场景,他垂眸看着衬衫上缓缓下滑的琥珀色酒液,漂亮的眼睛微眯起来,却没有一丝局促慌乱的神情。
这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也不应该为此感到自责或羞赧。
“哗——”是衣服抖开的破空声,一件轻薄的夹克外套披到了裴雪津的身上,恰如其分地挡住衬衫的脏污以及衣服下微透的风景。
酒吧的围观群众不由得为之一振。
在观看完一场形势一边倒的免费拳击赛后,竟然还附赠一个英雄救美的经典番外,吃瓜群众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吧台的瓜子销量陡增。
再看两位主人公。
裴雪津抬起头,浓密的眼睫毛蝴蝶般微微一颤,像是一排黑色的小绒刷,看得人心痒痒。
是江予琛的外套。
他纤白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身上的外套,外套是挺括的面料,设计简单大方,低调的纯黑中又增加了一些独特的暗金刺绣,看起来价格不菲。
裴雪津惊愕之余又有几分感激,顺带产生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这衣服不会很贵吧?他可没钱再赔了。
江予琛对上裴雪津真诚的眼睛,顿感自己尽显英雄本色,哪儿想到眼前这人脑子里全装的是赔偿的事情。
江予琛道:“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的衣服。”外套裹得更紧了,裴雪津俨然一副迎风招展的虚弱小白花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
和先前惹事也不怕事的悍利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江予琛可还没忘记他刚刚那个牙尖嘴利的样子。
这么看来,裴雪津平时在学校的胆怯书呆子形象全部都是装出来的?可为什么和自己告白的时候也是那样,难不成和自己告白也是维持人设的一部分吗?
江予琛越想越远。
裴雪津自然也没忘记表白这茬,眼睛一转找补道:“之前告白的事是我鬼迷心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我计较了。”
再联想到学校论坛上那个诡异的帖子,裴雪津更心虚了。
和江予琛扯上关系对现在的他来说有害无益,况且之前被拒绝得那么狠,足以看出江予琛对他完全没兴趣,更严重的话他说不定恐同呢。
这次伸出援手可能只是出于同学情谊,自己当然要立即划清界限,表达没有非分之想的邪念才是。
裴雪津得意于自己天才般的分析,简直是世界上最有眼色的人类,江予琛还有什么道理再揪着表白的事不放呢?
江予琛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先前他暴揍猥.琐男客的时候就早已面色不虞,接着裴雪津便迫不及待地与他撇清关系,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江予琛的眉骨生得高,皱眉的时候看起来格外有威慑力,再加上发间那一撮极为惹眼的挑染,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常有人对他敬而远之。
裴雪津是在怕他?
江予琛说服了自己,言简意赅道:“嗯,你去洗手间整理一下吧,外套不用还了。”
“好的,谢谢你呀,江予琛。”这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如果今天江予琛没有出手,他可能就要硬生生地挨下这一拳了。
又是帮忙解决挑事的客人,又是给自己披外套,看不出来这人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裴雪津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予琛,在酒吧虹色的灯光下,蜂蜜色的眼睛好像在发光,宛如一对不畏光的猫瞳。
他虽然牙尖嘴利,喜欢痛击别人的弱点。但是也不会随意攻击对自己好的人,甚至应该说是很友善才对。
这点也很像猫,更精确一点,是防备心很强的野猫。对于心怀不轨之事的坏人一击必杀,笑面虎类型的也是瞬间识破,不过要是你向他伸出友好的橄榄枝,他或许会笑一笑以示善意。
只有当你真的和猫猫的关系达到一个新境界,他才会从自己的小窝里走出来,大发慈悲地递给你一只粉粉的小爪子。至于翻肚皮,那你再等等吧!
不过初见,江予琛已经有些摸到裴雪津的脾性了,他相当有分寸地选择了及时止步,停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
裴雪津自然没有意识到危险,态度还算友善,这已经相当进步了。
毕竟在他穿进来的这两天里,他就怼了整整两个人,两个不老实的男人,平均每天一个。
裴雪津终于进到了一开始的目的地——洗手间,路上堪称一波三折,他洗完手后又冲了冲面颊以保持清醒。
只是脏污的衬衫暂时没法穿了,他考虑要不要和花汀说一声提前下班,这是店里统一发放的衣服,他带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正想着,外面又吵闹起来,隐隐约约传来“凭什么?”“赶出去”之类的字眼,洗手间内听不清晰,裴雪津悄悄探出脑袋看情况。
原来是花汀正在替他出气。
他接替裴雪津的调酒工作后忙了好一会儿,月夜酒吧又不算小,自然不能及时注意到角落里的骚乱。
后续江予琛又出手相助,猛揍不怀好意,借着酒劲发疯的男人,声势才逐渐浩大起来。
有服务生去报告了老板,花汀才着急忙慌得摸来洗手间,手里的雪克杯还混着冰块哗啦作响。
江予琛那一下子至少使出了八分力,把男客打得瘫坐在地动弹不得,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发出粗.喘。
周围的酒客观众也多以不屑嘲讽的神情为主,一时间竟无人出手帮他。
见花汀匆匆赶来,男客又来了气势,他自认为比一个小小的新任调酒师高贵,花老板想必会偏袒他这个熟客,到时候他一定要让裴雪津好看。
如果能哭泣求饶就好了,熟客坐在地上忍不住笑得狰狞。
花汀四下扫了一眼,冷冷道:“我月夜酒吧可不是容忍你乱来的地方,来人,把他带去吧台结账。”
“酒,玻璃杯,衣服都要付钱,还有我们调酒师的精神损失费。”花汀接着道,“付完给我扔到大街上,永远不准再进入月夜酒吧。”
花汀声音刚落,一个高大沉默的男人就走了过来,不容置疑地提起了地上的客人。
男客还没反应过来,他一心以为花汀会站在自己这边,以至于不能理解花汀的最后通牒。他不满地大叫起来:“凭什么?凭什么?”
沉默的男人视而不见,就这样把男客拎到吧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长相也堪称凶神恶煞,眉骨处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男客游有些畏惧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还是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付钱。付完钱他又想赖到地上,结果一双钢铁般的手紧紧地箍住他,不容置疑地将他拖向酒吧门口。
围观的酒客自觉地让出一条路来。
拜托,他们可不想和这个愚蠢的男人一样被赶出月夜酒吧。
月夜酒吧是这里叫得上名字的几所高档酒吧之一,酒既有新意又好喝,再加上老板豪爽大方,熟客又优惠,逢年过节还会免费请大家吃东西,因此客流量相当可观,也留得住老客。
被老板扫地出门也太没面子了。
简直是全自动的垃圾酒客清扫机啊!
裴雪津在洗手间门口赞叹道。
“你还有闲心看呢?衣服怎么样,人没事吧?”花汀从上到下扫了裴雪津一眼,确定他没问题后才放下心。
“没事,有人帮忙。”裴雪津对自己的事一带而过,转而八卦道,“这个是你新招的保镖吗?”
“算是?不过我没开他工资,酒鬼一个,只要有酒喝就够了。”花汀表情有些奇怪。
裴雪津笑得不怀好意:“真的吗?花老板,别怪我没提醒你,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哦。”
“就你懂。”花汀伸手在裴雪津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面上却带着笑容,“和你一样,都是被我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这个词引发了裴雪津的回忆,让他想起自己和花汀初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