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一次喜欢》芽不疼

32、白月光

　　清晨八点，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刚送出第一缕微凉的风，林昭宁的工位已经亮着暖白的台灯。

　　她指尖在鼠标上轻巧滑动，屏幕里的SU模型正一点点勾勒出房子的骨架，线条在光影里流转，像在编织一个沉默的空间故事。键盘敲击声很轻，混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倒比平时多了几分安静的专注。

　　九点整的打卡提示音刚落，何安琛背着包晃进办公室，帆布鞋在地板上蹭出轻快的声响。

　　路过林昭宁工位时，他瞥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模型组件，忍不住吹了声低哨：

　　“姐，你这是把家搬公司了？太阳还没爬过对面楼顶呢，你都快搭完半栋楼了。”

　　话音未落，他从背后拎出两杯还冒热气的拿铁，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

　　“楼下新开的那家，试了试他们的厚奶盖，你尝尝。”他把其中一杯轻轻放在林昭宁手边，杯垫蹭过桌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林昭宁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屏幕反光，她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温热的杯身，笑起来眼角弯出浅弧：

　　“谢啦，正好有点困。”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叠打印好的设计图，纸张边缘还带着裁纸刀划过的整齐痕迹，

　　“昨天改的几个细节在这了，你先按这个框架做，下午我来细化立面的弧度，咱们分头快些。”

　　何安琛接过来一翻，看见上面用红笔圈出的几个节点，还有几处用铅笔写的小字备注，突然“啊”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明知故问的夸张：

　　“合着我这咖啡不是白喝的？”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图纸卷了卷夹在胳膊下，转身回工位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中午请我吃楼下的豌杂面就行。”

　　江雪忍不住怼他:

　　“请什么请，这是你设计师助理该做的事情。”

　　林昭宁对着他的背影摇摇头，低头抿了口拿铁，奶盖的甜混着咖啡的微苦漫开时，她又转回头看向屏幕，指尖重新落在鼠标上，模型里的阳光透过虚拟的玻璃窗，在白色的地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走廊地板上投下一道道晃眼的光斑。林昭宁和江雪刚从食堂出来，手里还捏着没喝完的酸梅汤，玻璃瓶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在瓷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两人正聊着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有多酸甜，笑声像串起来的银铃，一路脆生生地飘进办公室。

　　刚拐过隔断，林昭宁的脚步顿了顿。她的工位靠窗，此刻一束白色的栀子花正静静躺在桌面上，层层叠叠的花瓣舒展着，像堆着一团团蓬松的雪，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浸满了清润的香，把办公室里打印机的墨味都冲淡了不少。

　　江雪眼睛先亮了，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林昭宁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打趣：

　　“哟，这是谁呀？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居然都送花到办公室了？”

　　林昭宁也愣了，刚才还带着笑意的嘴角微微张着，走过去时脚步都轻了些。她俯身看着那束花，指尖刚要碰到花瓣，就瞥见花丛里插着张淡蓝色的卡片。

　　抽出来一看，上面是几笔肆意张扬的字迹，带着点说不出的熟悉——“生日快乐”。

　　这字……林昭宁的指尖顿住了。是陈安。他居然还记得她的生日。

　　她捏着卡片站在那儿，鼻尖萦绕着栀子花香，心里却打起了转。

　　是因为以前那点同学情谊？还是最近合作项目走得近了？正想得有些出神，江雪已经凑过来，一把抽走了她手里的卡片。

　　“让我瞧瞧……”江雪念出“生日快乐”四个字，眼睛更亮了，

　　“今天是你生日？！宁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她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语气里满是懊恼，

　　“都没准备礼物，明天一定补上，不许说不要！”

　　林昭宁这才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干笑着摆手：

　　“多大点事，不用补的。对了，晚上我订了家私房菜，约了几个朋友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好啊！”江雪立刻点头，正说着，谢嘉妍端着水杯从茶水间回来，老远就闻到了栀子花香，几步凑过来，捧着花深吸了一口：

　　“哇，好香！什么聚餐？带我一个呗！”她眨着眼睛看向林昭宁，

　　“该不会是男朋友特意为你办的生日宴吧？”

　　“想什么呢，就是普通朋友送的。”林昭宁无奈地摇摇头，把花往桌边挪了挪，免得挡着键盘。

　　谢嘉妍却显然不信，冲她挤了挤眼睛，忽然话锋一转，看向江雪：

　　“说起来，小雪，你那个哥。”

　　“就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个，长得挺帅的那个，他有对象吗？要是没有，我可就主动出击啦！”

　　江雪脸上的笑顿时收了些，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

　　“没有。”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陈安那家伙，整天一副冷淡样子，也就听她哥江牧川说高中失恋那次见他红过眼，之后就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估计心里还惦记着他那白月光呢。

　　谢嘉妍要追？呵，能追上才怪。

　　林昭宁听着她们说笑，他没有女朋友，低头又看了眼那束栀子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花瓣上，亮得有些晃眼，她轻轻拨了下花瓣，心里有些酸涩。

　　夜色刚漫过临街的玻璃窗，林昭宁带着江雪和谢嘉妍走进那家挂着“晚香居”木牌的私房菜馆。

　　门口服务员核对过手机尾号，笑着引她们往二楼包厢走，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缓的“吱呀”声，混着楼下飘来的糖醋香气，倒有几分家常的暖意。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林昭宁脸上的笑顿了半拍。

　　温婉和张雅舒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说着什么，而她们对面。

　　陈安正闲适地靠着椅背，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一只茶杯，陈康乐坐在他旁边，看见她们进来刚要开口，就被林昭宁骤然停住的脚步打断了。

　　她的目光撞进陈安抬起来的眼里，那双总是显得有些冷淡的眼睛里，此刻似乎藏着点说不清的笑意。他甚至还微微挑了下眉，像在说“又见面了”。

　　林昭宁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慌忙别过脸，看向温婉时，正对上她那双躲闪的眼睛，嘴角还挂着点心虚的笑，手在桌布底下悄悄蜷了蜷。

　　“……”林昭宁没说话，只觉得耳根有点发烫。

　　江雪跟在后面，看清陈安的脸时也“呀”了一声，脚步顿在门口，声音里满是惊讶：

　　“陈安哥？你怎么在这？你们……认识？”她看看陈安，又看看林昭宁，眼里的疑惑都快溢出来了。

　　陈安显然被这声“哥”叫得有点头疼，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节抵着额角，没接话。

　　林昭宁被江雪看得更不自在了，喉结轻轻动了动，才小声说：

　　“就……高中同学。”

　　话音刚落，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声低笑，轻得像羽毛扫过心尖。

　　陈安的笑声里带着点难以捉摸的意味，包厢里瞬间静了几秒。温婉赶紧端起茶杯掩饰般地抿了一口，招呼道：

　　“快坐快坐！茶杯在这儿呢，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寿星请客”

　　谢嘉妍刚才进门时还没太看清，这会儿凑近了才发现陈安的眉眼生得格外清俊，尤其是灯光落在他侧脸上时，下颌线的弧度利落又好看。

　　她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绕过桌子，在陈安旁边的空位坐下，椅子腿蹭过地板发出“吱啦”一声轻响。

　　江雪还在愣神，顺手推了林昭宁一把，把她推到了中间的位置。林昭宁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桌沿的雕花，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

　　菜单被温婉递到谢嘉妍手里，她立刻侧过身，往陈安身边凑了凑，声音都比平时软了些：

　　“帅哥，这家店我没来过，你常来吗？有没有什么必点的招牌菜呀？”

　　温婉在对面看得眼睛都快瞪圆了，偷偷用膝盖碰了碰林昭宁的腿，眼里满是

　　“这咋回事”的惊讶。林昭宁只淡淡瞥了她一眼，端起面前的大麦茶喝了一口，茶水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那点莫名的别扭却没压下去。

　　陈安自始至终没看谢嘉妍，只在她说话时，忽然站起身，对江雪抬了抬下巴：

　　“换个位置。”

　　江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轻描淡写地换了座位。等她反应过来时，陈安已经在林昭宁旁边坐下了，两人之间只隔着不到一拳的距离，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包厢里的香薰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谢嘉妍脸上的笑僵了僵，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菜单，随即又松开，把菜单递给旁边的张雅舒，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悻悻：

　　“那你先看吧。”

　　张雅舒接过来时，笑得很大方，眼角的弧度却扬得有些尖锐：

　　“谢谢。”她利落地勾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声音清亮，

　　“就先这些，不够再添。”服务员应声退了出去，包厢门合上的瞬间，又落回一种微妙的安静里。

　　谁都没说话的片刻，陈安忽然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昭宁低垂的眼睫上，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全包厢的人听见：

　　“中午的花，喜欢吗？”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到了林昭宁脸上。

　　她的脸颊“腾”地红了，像被热茶烫过似的，手指紧张地绞着桌布的一角，不敢去看陈安的眼睛，只胡乱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嗯，挺香的。”

　　江雪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眼睛瞪得溜圆：

　　“所以那束栀子花是你送的？！”她看看陈安，又看看林昭宁，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们是高中同学？那你比我大一岁啊宁宁？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小呢。”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又看向林昭宁，

　　“说起来，你这么厉害，怎么现在才进利安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在业内有名气了呢。”

　　林昭宁被问得一噎，陈安就在旁边坐着，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茶杯把手，低声说：

　　“高中毕业之后去了M国，读了几年书，今年才回来的。”

　　M国？江雪心里“咯噔”一下。她哥江牧川以前提过，陈安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当年就是出国了，好像……也是去了M国？

　　她再看看陈安。

　　他刚才主动跟林昭宁说话，还特意送花，现在又特意换座位坐她旁边……江雪的心跳莫名快了两拍，试探着看向林昭宁，故意提高了点声音：

　　“你知道吗？陈安哥以前有个白月光，当年也出国了呢。”她盯着林昭宁的表情，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哥说，那时候陈安哥可颓废了，天天抱着酒瓶子喝，谁劝都没用。”

　　“……”陈安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抬眼看向江雪，语气里带着点警告：

　　“江雪。”

　　江雪却假装没听见，还在追问：

　　“宁宁，你说巧不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陈安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窘迫。他本人还在这儿呢，这丫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当年的糗事？

　　江雪被他怼了一句，反而更确定了——陈安这明显是护着林昭宁呢！她偷偷朝温婉使了个眼色，嘴角压不住地往上扬。

　　怪不得陈安这么多年没喜欢过别人，换作是她，有林昭宁这么漂亮又优秀的前女友，也很难再看上别人吧？

　　林昭宁被他们一来一往说得坐立难安，她攥着茶杯的手指都泛白了。什么白月光……他们当年就没在一起过。她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对上陈安投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里没什么怒气，反倒像是藏着点看好戏的笑意，让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包厢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暖黄的灯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映出各自心里的那点心思，像桌上那壶慢慢凉下去的茶，悄无声息地漫开了。

　　菜很快上齐了，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糖醋排骨的浓油赤酱裹着热气漫开，酸菜鱼的酸香钻进鼻尖，连带着桌上的啤酒瓶都碰出了清脆的响。

　　林昭宁没怎么动筷子，只捧着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眼角的余光总忍不住往旁边瞟。

　　陈安的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柔和了些，可每当她看过去时，总能精准地撞上他望过来的目光，像带着钩子，缠得她心慌。

　　江雪还在念叨当年陈安喝酒的事，张雅舒不知想起了什么，频频举杯，喝得眼圈泛红。林昭宁听着那些关于“白月光”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酸又涩。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年一句仓促的告别，竟让他颓废了那么久。

　　愧疚像潮水漫上来，她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灼痛。

　　陈安看着她一杯杯喝酒，眉头越皱越紧。她沾了酒就容易脸红，此刻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眼尾都泛着红，眼神却渐渐发飘，显然是醉了。

　　他心里莫名有些躁，指尖在桌沿敲了敲，起身往包厢外走：

　　“我去透口气。”

　　刚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点了支烟，身后就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谢嘉妍摇摇晃晃地跟过来，身上那件丝质吊带裙往下滑了些，露出刻意勾勒的曲线，劣质香水味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呛得陈安忍不住蹙了蹙眉。

　　“陈安，”她声音发软，带着刻意装出来的醉意，身子往他这边倾，

　　“你知道厕所在哪吗？我头好晕……”说着就要往他身上倒。

　　陈安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灭，动作干脆利落。他抬眼扫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

　　“问服务员。”

　　不等谢嘉妍再说什么，他转身就走，长腿迈开，没再回头。

　　谢嘉妍在原地气得跺脚，指甲掐进掌心。

　　喜欢林昭宁？她有什么好的？整天装得一副清冷无辜的样子，不就是个白莲花吗？她咬着唇，眼里的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包厢里，张雅舒不知怎么抱着林昭宁哭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些

　　“为什么他不爱我”之类的话，眼泪蹭了林昭宁的肩膀。温婉见状，赶紧过来拉她，临走前冲陈安挤了挤眼，压低声音说：

　　“人交给你了，加油啊！”说完就半拖半拽地把张雅舒带走了。

　　江雪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嘴角还挂着口水。陈安蹲在林昭宁面前，看着她被酒精染得绯红的脸，睫毛上沾着水光，像沾了晨露的蝶翼。他放柔了声音，问：

　　“你在这等我会儿，好吗？”

　　林昭宁醉得迷迷糊糊，却异常听话，点了点头，嘴角还扬起一个浅浅的笑。那笑容干净又柔软，像根羽毛轻轻搔在陈安心口，让他忽然恍惚。

　　这一幕，像极了五年前，她也是这样笑着。

　　他定了定神，把江雪拽起来，半拖半抱地塞进车里后座。江雪倒好，一沾座椅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睡了过去。

　　回到包厢时，林昭宁已经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半瓶酒，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眉头微微蹙着，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陈安走过去，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她很轻，抱在怀里像一片羽毛。林昭宁被惊动，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颈侧，带着淡淡的酒香。

　　就在这时，她的手忽然抬起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鼻梁，动作带着点孩童般的试探。

　　“陈安……”她喃喃地叫他的名字，声音软得发颤。

　　“对不起……”

　　陈安抱着她往外走，晚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他低头，才发现她脸上不知何时挂满了泪，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滴在他的衬衫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陈安……对不起……我好想你……”

　　听到这话，陈安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低头，看向怀里靠在他肩头的女人，声音哑得厉害：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她闭着眼，眼泪流得更凶了，

　　“对不起，我当年骗了你……”

　　“对不起你的真诚，对不起你的勇敢……”

　　“我是个很自私、很懦弱的人……”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带着泪的针，扎进陈安心口。他把她放下来，两人站在饭馆院子里，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道依偎的影子。

　　服务员远远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却毫不在意，弯腰，视线与她的泪眼平齐，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林昭宁吸了吸鼻子，鼻尖通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她望着他，眼里的泪还在往下掉：

　　“陈安……错过了你这么多年，不管你现在是恨我，还是讨厌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我都喜欢你，这句喜欢，欠了太多年。”

　　陈安的心脏狠狠漏跳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刚想开口，怀里的人却身子一软，彻底醉晕了过去，头靠在他胸口，呼吸均匀。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动作轻柔得怕碰碎了她。

　　车子停在南尊府门口，陈安抱着林昭宁下车。她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头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紧了些。

　　到了家门口，陈安试着拿起她的手，按在指纹锁上。“嘀”的一声，门开了。他摸索着在墙上找到开关，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却收拾得干净利落。书架上的书摆得整整齐齐，窗台上放着几盆绿植，叶片上还带着水珠，看得出主人过得很精致用心。

　　他抱着她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林昭宁翻了个身，像只慵懒的猫，蜷缩起来。陈安转身去厨房，在橱柜里找到蜂蜜，冲了杯蜂蜜水，又端着回来。

　　他坐在床边，小心地扶起她的头，把杯子凑到她嘴边。林昭宁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喝了几口，又倒回床上睡了过去。

　　陈安蹲在床边，看着她凌乱的头发贴在脸颊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他伸出手，想替她把头发拨开，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低声自言自语：

　　“等你明天睡醒，最好记得今天说的一切。”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照片里，林昭宁笑靥如花，身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还有她旁边拽里拽气的男孩，想必是她的父母和弟弟。

　　不知道……她妈妈的病好了吗？

　　陈安替她拉好被子，掖了掖边角，动作细致。临走前，他把送她的礼物放在桌子上还写了张纸条，字迹依旧张扬，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

　　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轻轻带上门，转身离开了。

　　走廊里的灯光拉长他的影子，步子比来时，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