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页未完成的夏》沐枝念

26、爱与责任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响彻崇德中学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是在交卷走出考场的第一时间，手机的网络连接刚刚恢复正常，那个包含了李成瑞、林朔、林闫西、许嘉禾、陈瑾安、李晞、陈昊、许嘉轩这八个人的小群，消息提示音就争先恐后地响了起来。

　　率先打破平静的是林闫西：

　　「解放了！！！！家人们！！！[疯狂旋转.jpg]」
　　「学校大发慈悲放半天假！明天才上课！这不得好好利用起来？」
　　「我提议！组团去看我们的小宝贝夏夏！有没有人响应？！@全体成员」

　　这条消息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刚走出考场的李成瑞看到消息，嘴角一勾，几乎秒回：
　　「准了。正好给她带点新出的那个儿童奶酪棒。」
　　林朔紧随其后：「嗯，我去接你。」（这句是对李成瑞说的）

　　许嘉禾：「啊啊啊好主意！等我！我去买点水果！」
　　陈瑾安：「附议。需要我带点什么？玩具？」
　　李晞：「去去去！必须去！我这就拉上陈昊去挑漂亮小发卡！」
　　陈昊：「收到领导！[敬礼.jpg]」（显然是被李晞“通知”的）
　　许嘉轩难得冒泡：「……行吧，算我一个，刚考完脑子需要治愈一下。」

　　几乎是全票通过，速度之快，意见之统一，展现了这个小团体对夏安瑞共同的牵挂和喜爱。

　　林闫西兴奋地继续安排：
　　「那就这么定了！一小时后校门口集合！有车的开车，没车的打车，目标——阳光福利院！」
　　「让我们用可爱的小夏夏，来治愈我们被考试摧残的心灵吧！」

　　放下手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考后松弛的笑意和一丝迫不及待。对于他们来说，考完试最好的放松方式，不是沉浸在题海对答案，也不是蒙头大睡，而是去见那个能让他们瞬间忘记烦恼、内心变得无比柔软的小家伙。

　　李成瑞自然地揽过林朔的肩膀：“走吧，先去超市，再回家放书包。”
　　林朔点点头，考完试的疲惫仿佛都被这个即将到来的行程冲淡了。

　　许嘉禾拉着陈瑾安讨论着买什么水果对小孩子最好；李晞已经拖着陈昊冲向了学校附近的精品店；许嘉轩推了推眼镜，默默查看着去福利院的公交路线；林闫西则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逗夏夏开心。

　　一个小时后的校门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集结完毕，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玩具、水果和新衣服，分乘几辆车，朝着市郊的福利院方向驶去。车厢里充满了欢快的谈笑声，讨论着考试里的趣事，猜测着夏夏看到他们时的反应。期中考试的压力彻底被抛在脑后，此刻，他们只是一群想去见见自家“小团宠”的哥哥姐姐。这考后的短暂假期，因为有了共同的方向和期待，而变得格外有意义且温暖。

　　两辆私家车依次在阳光福利院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群青春洋溢的年轻人鱼贯而出，手里拎着、抱着各式各样的礼物，瞬间让安静的院落热闹起来。

　　院子里，夏安瑞正蹲在沙坑边，用小铲子专注地堆砌着她想象中的城堡。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和说笑声，她下意识地抬起头。

　　当看到走在最前面的林朔和李成瑞时，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星辰，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她甚至来不及放下小铲子，立刻站起身，迈着还不太稳却异常急切的小步子，“噔噔噔”地就朝着两人飞奔过去，像一只归巢的雏鸟。

　　“成瑞哥哥！阿朔哥哥！”她清脆地喊着，最近她已经能在引导下准确区分这两个称呼了。

　　林朔蹲下身，接住这个扑进怀里的小炮弹，脸上是温柔的笑意。李成瑞则大笑着，顺手将小家伙从林朔怀里“捞”起来，高高举了一下，引得夏夏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时，林闫西凑上前，晃了晃手里装着新裙子和零食的袋子，笑眯眯地问：“夏夏，还认识我吗？”

　　夏夏转过头，看着林闫西，大眼睛眨了眨，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伸出小手就抱住了闫西的腿，奶声奶气地喊：“闫西姐姐！”

　　“真乖！”林闫西心花怒放，弯腰将夏夏抱了起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站着的许嘉禾、陈瑾安、陈昊、李晞和许嘉轩，逗她：“那他们呢？你还认识吗？”

　　夏夏的小脑袋歪了歪，目光在几个哥哥姐姐脸上扫过，然后笑着，用小手指点着，口齿不算特别清晰但努力地认着：
　　“禾禾姐姐……瑾安哥哥……昊昊哥哥……小晞姐姐……”轮到许嘉轩时，她卡壳了一下，许嘉轩平时话少，来看她的次数也稍少一些。

　　陈昊看着夏夏这乖巧认人的小模样，又看看抱着她的林闫西，再瞅瞅旁边一脸宠溺看着夏夏的林朔和李成瑞，一个促狭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对夏夏说：

　　“哎呀，我们夏夏真聪明，都认识！不过呀——”他拖长了语调，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夏夏懵懂的目光。

　　陈昊坏笑着，指了指林朔和李成瑞，对夏夏说：
　　“笑笑，现在可不能只喊‘哥哥’了哦。”他顿了顿，像是在宣布一个重大消息，
　　“你的林朔哥哥，是你的爸爸。”
　　“你的李成瑞哥哥，是你的爹爹。”
　　他看着夏夏似懂非懂的大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声音放得更轻，却带着笃定的祝福：
　　“马上呀，你就可以从这里离开，跟他们一起回家喽，回你真正的家。”

　　这话如同一个温柔的惊雷，在小小的院落里炸开。

　　夏夏显然没有完全理解“爸爸”、“爹爹”和“回家”的全部含义，但她能感受到周围哥哥姐姐们脸上洋溢的、无比温暖和喜悦的笑容，能感受到抱着她的闫西姐姐手臂收紧的力道，更能感受到林朔和李成瑞投向她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沉而坚定的爱意。

　　她看着林朔，又看看李成瑞，小嘴微微张着，大眼睛里充满了纯净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本能的对“家”和“归属”的向往。她忽然朝着李成瑞和林朔的方向，伸出两只小胳膊，软软地、清晰地又叫了一声：

　　“爹爹……爸爸……抱！”

　　这一声呼唤，让李成瑞和林朔的心彻底融化。李成瑞上前一步，从林闫西怀里接过夏夏，和林朔一起，将这个他们视若珍宝的小女孩紧紧拥在中间。

　　周围的朋友们看着这温馨得如同画卷的一幕，都忍不住露出了感动和会心的笑容。阳光洒落在相拥的“一家三口”身上，也洒在每一个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团圆而感到高兴的年轻人脸上。福利院的这个下午，因为这句稚嫩的“爹爹、爸爸”和那个即将到来的、真正的家，而被永远定格在了幸福的原点。

　　得到院长的许可后，一行人如同护卫公主的骑士与女官，簇拥着兴奋得小脸通红的夏安瑞，浩浩荡荡地开向了市中心的儿童游乐场。

　　一进入这个色彩斑斓、充满欢快音乐和孩子们尖叫声的童话世界，夏夏的眼睛简直不够用了，小手指着旋转木马，嘴里发出“哇”的惊叹声。

　　“想玩那个吗？”林朔柔声问。
　　夏夏用力点头。

　　于是，旋转木马成了第一个项目。李成瑞和林朔站在围栏外，看着林闫西、许嘉禾和李晞三位姐姐陪着夏夏，坐在华丽的木马上，随着音乐缓缓旋转。夏夏坐在最前面一匹白色的小马上，紧紧抓着栏杆，一开始有点紧张，但随着木马起伏，她渐渐放松下来，露出了开心又新奇的笑容，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空中。

　　这一玩，就上了瘾。光是旋转木马，三位少女就陪着夏夏坐了整整三轮。每一次音乐停止，夏夏就眼巴巴地看着她们，于是下一轮又开始了。

　　陈瑾安没有参与这些“幼稚”的项目，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姿态闲适地靠在围栏旁。他的目光并没有过多流连在那些绚丽的游乐设施上，而是精准地、长久地落在旋转木马上那个穿着淡蓝色连衣裙、笑得格外开怀的许嘉禾身上。看着她因为夏夏的快乐而快乐，看着她毫无负担地沉浸在简单的童心之中，陈瑾安素来清冷的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温柔弧度。他们一起从国外比赛归来，经历了异国他乡的相互扶持，关系确实近了许多，但那一层未曾捅破的窗户纸，让这份注视更添了几分含蓄的深意。

　　陈昊则全程像个忠诚的护卫，目光紧紧追随着玩疯了的李晞，看着她毫无形象地大笑，陪着夏夏尖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宠溺。他抽空用手肘撞了撞旁边同样作为“旁观者”的许嘉轩，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

　　“喂，轩哥，你看人家瑞哥朔哥娃都快有了，我跟晞晞也稳定了，瑾安跟嘉禾那边我看也眉来眼去的……就你跟闫西，还没点进展？”

　　许嘉轩正看着林闫西小心翼翼护着夏夏从木马上下来，那活泼又细心的模样，他推了推眼镜，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仔细听，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

　　“还没呢。”他顿了顿，补充道，“不急。”

　　陈昊了然地嘿嘿笑了两声，也不再追问。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另一边，李成瑞趁着夏夏被姐姐们带着去玩碰碰车的间隙，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回来。当他把那朵如同云朵般洁白的棉花糖递到夏夏面前时，夏夏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她立刻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然后举起小手，非要让她的“爹爹”和“爸爸”也尝尝。

　　林朔笑着低头轻轻抿了一小口，李成瑞则夸张地咬了一大口，弄得鼻尖都沾上了糖丝，逗得夏夏咯咯直笑。

　　夕阳西下，游乐场的灯光次第亮起，如同璀璨的宝石。玩累了的夏夏终于电量耗尽，趴在李成瑞宽阔的肩膀上，小手里还紧紧攥着棉花糖的棍子，睡得香甜踏实。

　　回福利院的车上，车厢里安静而温馨。夏夏均匀的呼吸声是最好的背景音。大家虽然都有些疲惫，但看着小家伙满足的睡颜，心里都充满了柔软的成就感。这个下午，不仅仅是带夏夏出来玩，更像是一次大型的“家庭”预演，充满了欢声笑语、细微的暧昧涌动，以及那份共同守护一个小生命成长的、沉甸甸的爱与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