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灵》Reiche

12、一艘鬼船（十二）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尴尬的空间里谁都没有说话。林宣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没有去，检查过？”

　　江然心摇头，“我觉得很丢人。”

　　“不是，那你自己，就是你自己，呃……”林宣颜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你自己……”

　　江然心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那个没有问题。”

　　林宣颜觉得这时候笑的话会更尴尬，所以很用力地憋着。
　　老处男人设居然不是人设。

　　“那我问你，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会让你觉得兴奋，或者说有……有感觉，有冲动？”

　　现在这个场面已经变成老处男的性//教育课堂了。

　　“其实还挺多的……”江然心可以想到非常多的画面，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林宣颜喝醉了趴在他身上蹭的时候，“你喝醉了在我怀里面扭来扭去的时候，还有你一边哭一边跟我说你专辑卖得好的那次……”

　　“等一下。”林宣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白白吃了十年的苦。

　　“嗯？”江然心看着他。

　　林宣颜慢慢走近，“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那个女朋友的问题。是你找错人的问题？”

　　江然心似懂非懂。

　　林宣颜：“江然心，你真的就这么一根筋吗？你就没想过其他的可能性？”

　　江然心：“什么意思？”

　　林宣颜想对着湖泊对着大地对着海洋大喊，老天爷，江然心真的不是伪人吗？

　　江然心的皮肤从耳朵红到脖子，“我也不可能特意去找人再试试吧，要是还是不行的话，我也太……”

　　林宣彦无言以对，无话可说，他觉得自己说什么也不可能调整江然心的脑回路。所以他走到江然心面前踮脚，伸手扶着江然心的脖子吻他。

　　江然心的嘴唇突然被包裹，来人灵巧的舌头也顺着齿缝钻了进去。他环住林宣颜的腰，低下头回吻。银丝在软肉的接触中交换着位置，江然心温热的鼻息落在林宣颜的皮肤上。
　　林宣颜虽然也不是什么老手，但至少比只在片场有过实践的江然心有经验。他解开面前的人的衣服，手指头轻轻勾江然心的背：“你要不要再试试？”

　　李送月直接关闭画面：“咔咔咔，好了好了。”

　　路西法：“诶刚到精彩的地方……”

　　李送月：“再看就该被抓起来了。”

　　路西法又去点开系统：“我成年了，能看！”

　　李送月又给他关上：“不是成年的问题，这是偷窥啊，而且是第一视角的偷窥。”

　　刚才两个人一个人占林宣颜的视角，另一个是江然心的角度，画面里是对方放大的脸和皮肤细节。

　　路西法：“哎呀哎呀，就我们两个人看看，没关系的。”

　　李送月：“不行。”

　　路西法趴在床上，把枕头丢过去砸李送月。等他爬过去捡枕头的时候，才看到正襟危坐的李送月耳朵尖红了。

　　“哎呀，”路西法伸手勾了勾李送月的耳朵，“李律，这么纯情呀？”

　　李送月躺下闭上眼睛，说要睡觉了。

　　路西法：“你说他俩对你的好感度涨了没？”

　　李送月：“如果现在涨了，我会很害怕。”

　　路西法凑过去逗他，“哎呀，你不让我看别人亲嘴。那你让我亲一口行不行，长这么帅，给我亲一口呗。”

　　李送月：“回你房间去睡觉。”

　　路西法连忙盖好被子躺下：“不要，我房间好远，不想走了。再说了，明天早上我们还要一起看结果呢。”

　　李送月：“那赶紧睡觉。”

　　路西法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耳朵，“我会叫你起床的，晚安哦。”

　　房间被黑暗占据，空调吹出的凉风拂过耳朵。

　　“李送月你长得好好看呀，好想亲你一口。”
　　他的脑海里出现来自遥远过去温柔的回声，和一双柔软的手捏他耳朵的触感。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江然心醒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林宣颜仍然睡得很沉。
　　昨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林宣颜上下前后的前三部分都用了。
　　到这里，他已经用最彪悍的方式帮江然心证明了他不是不举。林宣颜实在没想到一个老处男可以耗这么久，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江然心一发又一发，跟不需要补充箭袋一样。林宣颜自认唱跳多年体力非常好，还是没挺住累趴下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会迎来事后温存，结果江然心已经穿戴整齐半跪在床边。林宣颜揉了揉眼睛，看清他的姿势后吓了一跳。
　　江然心仍然非常认真地看着林宣颜，握住他的手郑重地说，“对不起。”

　　林宣颜坐起来，无奈地摸他的脸，“江老师，你说什么呢。”

　　江然心：“昨天我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对不起。”

　　林宣颜捧着他的脸说，“没有，你没有对不起我。”

　　江然心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低头亲吻林宣颜的手背，“小宣，我想了很久。我自认是一个非常坦荡的人，但这些年我却因为和你亲密的友情而拒绝去思考，也拒绝去面对你的心，还有我的心。”

　　林宣颜伸手捏他的脸，“江老师，大清早的你干嘛。”
　　江然心侧头去吻他手的每一寸皮肤。

　　江然心的确从来都没有变过，林宣颜仍然不需要揣测他的想法，因为江然心从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林宣颜终于看到这个事实：

　　他们的关系多一步的话也不危险，退一步才危险。多一点不是江然心不想要，是江然心始终觉得他没办法要。少一点对林宣颜来说就残缺，对江然心来说亦然。

　　林宣颜：“江然心，你真的好笨啊。”

　　江然心总是说出一些很质朴，但听起来很阴阳怪气的话：“对，你是最聪明的。”

　　林宣颜：“你怎么又在讽刺我？”

　　江然心突然双膝着地跪在他面前，林宣颜又想笑，又知道这是很经典的江然心。

　　“小宣，我说的都是实话。我觉得你聪明、上进、有野心，比别人想得到的多。这是你非常吸引人的优点，我真的很佩服你。我知道你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会思虑很多，所以小心翼翼。你不得不保证自己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意义的，都是有目的的。我总是希望你能做你自己，所以我以为只要配合你，一切都会好。
　　我想了很久你昨天说的话，你想要继续站在这里，就必须不停地变着花样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讨人喜欢。
　　我说对不起，是为我没有完全地理解你而道歉。
　　我只想告诉你，你不需要费劲心思地讨人喜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任何事情上面。
　　小宣，我永远是你的粉丝。”

　　林宣颜的心脏好像被几片柔软的羽毛托起来了。

　　他见过以前的一些朋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舞台。他也永远记得在网上看到过的评价：

　　“林宣颜好看是好看，但是看久了没什么意思。”
　　“跳舞始终是一个风格，也没什么活人感。”
　　“他特别像一个纸片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设计的代码。”

　　林宣颜：“江然心，你这是表白吗？”

　　江然心紧紧攥着他的手，目光灼灼。

　　林宣颜：“可是你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喜欢我诶。喜欢，是要说出来的。”

　　江然心：“小宣，我喜欢你。最喜欢最喜欢你。”

　　两个人之间的那张纸原来从来不需要捅破，风一吹就飞走了。想牵的人就在身旁，伸手就可以紧紧握住了。

　　……

　　回国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散伙饭。酒过三巡，大家聊着天南地北的话题。

　　林宣颜喝得脸通红，转头小声跟李送月提起那天傍晚说过的话，“神不喜悦暧昧，而喜悦清洁的心……清洁的心，还有……确定的爱，喜悦勇敢的灵魂。梁小冬，很有哲理嘛。”

　　李送月笑着看向他：“师哥，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宣颜也没有做其他解释，只是点点头，说谢谢，很高兴能跟你做朋友。

　　李送月抬手敬了他一杯酒，“师哥，怎么突然这么感慨？”

　　林宣颜半眯着眼睛看他，“别装了，你早看出来了吧？人精一个。”

　　李送月：“你说什么呢师哥。”

　　林宣颜嗤笑一声，“算了，这会儿跟我演上了。”

　　李送月：“师哥，你终于看出来啦？”

　　林宣颜摇摇头，“看是看不出来的。”

　　路西法在李送月的脑子里说话：“你们娱乐圈的都喜欢打哑谜吗？”

　　李送月看着林宣颜：“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到有情人终成兄弟难受啊师哥。”

　　林宣颜给他也续上酒：“来吧，我敬你一杯。交到你这个朋友，我真的很高兴。虽然你年纪比我小，但，算了，都在酒里了。”

　　李送月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路西法这一天眼睁睁看着林宣颜的好感度哐哐涨，马上就要到50%。江然心依然个位数。
　　李送月打开系统，把林宣颜提交了。

　　路西法：“好了，那江然心怎么办？”

　　李送月：“江然心这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我只需要对林宣颜好就可以了。”

　　路西法：“你还能做什么，立法同意爱豆谈恋爱还是通过同//性//恋婚姻。”

　　李送月：“林宣颜的人生可不只有谈恋爱一件事。”

　　路西法：“什么意思，我们江老师就只知道谈恋爱吗？”

　　李送月：“不是，只是江然心这个人太直给了，他心里没有事儿可以让我去帮帮忙了。”

　　路西法：“怎么没有？东亚原生家庭，自我怀疑，母子关系，父亲的认同，各种焦虑，还有好多好多呢。”

　　李送月：“……我不是心理医生。”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李送月提出让林宣颜坐自己的车，不用再让助理来接他。
　　江然心像突然刷新出来的一样突然站到两个人中间，说自己会送林宣颜。

　　林宣颜无奈地笑，说没关系，江然心没喝酒，他开车送自己。

　　李送月轻轻揽过旁边的路西法，“江老师，我是良民。”

　　林宣颜：“省省吧，除非你在这里亲你家小助理一口，否则江然心是看不懂的。”

　　江然心和李送月差不多高，高高帅帅影帝一个，却流露出一股清澈的乖巧。他偏偏头，这才看懂场面。

　　林宣颜拢了拢身上江然心的外套，跟他们说再见。

　　李送月：“江老师马上就要给林宣颜找不少麻烦了。”

　　路西法：“什么麻烦？”

　　李送月：“两个这么大的目标在娱乐圈晃荡，你看他们俩怎么藏？”

　　路西法：“这还不容易吗？而且两个男的，更容易了。”

　　李送月：“如果两个人都想藏的话，怎么都会有办法。东窗事发也不会是现在。”

　　路西法：“我觉得林宣颜都这个岁数了，谈恋爱也算……算了，爱豆不许谈恋爱！！！”

　　李送月：“最重要的是，江然心根本就不会想藏，除非林宣颜要求。而林宣颜会要求藏吗？”

　　路西法：“会吧……就在明面上保持和以前一样的状态不就好了。”

　　李送月：“可是林宣颜是什么人，我发自内心地相信他不会只把粉丝当赚钱的工具，也不会要求江然心跟他偷情。以前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真喜欢江然心，当然也不叫骗粉丝。但现在，他如果要假装和以前一样，那既是在欺骗粉丝，也是在伤害江然心，即使江然心乐意，林宣颜心里也会很难受。”

　　路西法：“嘶……所以……”

　　李送月：“拿自己应得的，付出该付出的代价咯。”

　　路西法吓一跳：“你要干嘛。”

　　李送月：“哎不是要害他们，但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林宣颜自己总要做出决定。”

　　路西法幽幽道：“你不要害我们爱豆标兵林宣颜啊。”

　　李送月：“浮华世界啊，真心换真心咯，这行业混到最后也就是这两个字。到时候我只能给他兜个底，让江然心好好谢谢我。”

　　路西法似乎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满意地笑着说，“梁冬老师，背水一战，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李送月很欣慰地点头，“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