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浮深隙

11、高考前

　　高考前一天的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教室里的桌椅已经被清空，只剩下散落的草稿纸和黑板上“祝前程似锦”的粉笔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既松弛又紧绷的气息。

　　温辞正在收拾书包，把最后几本复习资料装进去。周时屿靠在桌边，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开口：“晚上别看书了，出来走走？”

　　温辞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周时屿的眼里没有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认真，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校园里，路灯次第亮起，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蝉鸣已经歇了，只有晚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衬得周围格外宁静。

　　“紧张吗？”周时屿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很轻。

　　“还好。”温辞看着地面，“你呢？”

　　“有点。”周时屿坦诚道，“但一想到……考完就能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吃大餐，好像又没那么怕了。”

　　温辞的脚步顿了顿，侧头看他。月光落在周时屿的侧脸，把他的睫毛照得清晰，眼里像盛着揉碎的星光。

　　走到操场边的台阶上，两人坐下。跑道上还有几个同学在散步，低声说着话，声音远远飘过来，又被风吹散。

　　“温辞，”周时屿忽然转头，认真地看着他，“从开学第一天看到你，我就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很舒服。”

　　温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

　　“这一年，谢谢你。”周时屿的声音放得更柔，“不光是讲题、划重点，还有……很多很多。”他说着，慢慢凑近，呼吸轻轻拂过温辞的耳廓，“我好像……不止想跟你做同学、做朋友。”

　　温辞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微微收紧。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周时屿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是他藏了很久的念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清晰。他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握住温辞的手腕，触感温热而微颤。

　　见温辞没有躲开，周时屿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慢慢倾身，在温辞闭上眼的瞬间，轻轻吻了上去。

　　那是一个很轻、很软的吻，像羽毛落在心尖上，带着月光的清辉和少年人笨拙的悸动。温辞的唇有点凉，周时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就像触碰易碎的珍宝。

　　不过几秒，周时屿就退开了，脸颊发烫，呼吸都有些乱。他不敢看温辞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交握的手，声音带着点发颤：“对、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手腕忽然被反握住。温辞的手指微凉，力道却很稳。他抬起周时屿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抬头——月光下，温辞的耳根红透了，眼神却格外亮。

　　这一次，是温辞先靠近的。

　　他的吻比周时屿的更轻，带着点试探，像晚风拂过湖面，漾开圈圈涟漪。周时屿愣住了，随即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暖得发胀。他轻轻抬手，扶住温辞的后颈，把这个吻加深了些。

　　晚风穿过操场，带着青草的气息。远处的路灯亮着，把两个相拥的影子映在跑道上，温柔得像一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温辞的唇瓣被吻得微红，他别开脸，看向远处的树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明天……好好考。”

　　周时屿看着他泛红的耳垂，喉结动了动，低低地应：“嗯。你也是。”

　　他们没再说话，只是并肩坐着，任由月光洒在身上。空气中有种微妙的甜，像含在嘴里的牛奶糖，慢慢化开来。

　　考前的紧张好像被这个吻抚平了，只剩下一种笃定的安心。不管明天结果如何，此刻身边有彼此，就好像拥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离开操场时，周时屿牵住了温辞的手。手指交握的瞬间，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没有松开。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在一起，长长地，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