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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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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木枝叶簌簌飘落,阵阵秋风穿林而过,与远处隐约传来的琴声相和,清越悠扬,令人沉醉。
青禾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白日里李宁夏做的那碗面余味仿佛还在舌尖,她摸了摸嘴角,忽然想起他指尖抚过琴弦的模样,月光落在他发梢的银辉,竟与此刻窗棂漏进的月色重合。
“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拽过被子蒙住头,却听见院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披衣推窗,见廊下立着个熟悉的身影,李宁夏正举着灯笼,往尚厨房的方向去。
她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厨房内灯火摇曳,他果然在揉面,案板上摆着莲子、桂花,竟是在备中秋月饼的馅料。青禾乐倚在门框上笑:“李大总管深夜操劳,是想给哪位姑娘惊喜?”
李宁夏手一顿,回头时耳尖微红:“谁让你跟来的?”
“闻着香味来的。”她走近细看,“这莲蓉馅要熬六个时辰吧?”
他挑眉:“你懂这个?”
“姑苏的老字号月饼铺,我从小看到大。”她拈起一粒桂花凑到鼻尖,“用的是今年的新桂?”
“嗯,前日去后山摘的。”
“原来你也有不凶的时候。”青禾乐忽然笑出声,“白天对我那般严厉,夜里倒偷偷做月饼,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御膳房总管之位?”
他将揉好的面团盖上湿布,转身时灯笼的光映在眼底:“明日与太后比刺绣,紧张吗?”
“有什么好紧张的。”她嘴上逞强,指尖却不自觉绞起衣袖。
李宁夏从橱柜里取出个锦盒,里面是枚玉簪,簪头雕着枝含苞的桂花:“太后年轻时最喜桂花,见了这个,或许会手下留情。”
青禾乐愣住:“你这是……”
“别多想,”他别过脸,“只是不想尚功局的人丢了脸面。”
第二日天光微亮,青禾乐便随春芜去了太后宫中。绣架早已备好,太后捻着丝线笑:“今日就绣‘平安’二字吧,图个吉利。”
青禾乐指尖翻飞,银针在素绢上穿梭,墨色丝线渐渐勾勒出古朴的篆字,边角处还缀了圈细密的桂花纹。太后眯眼细看,忽然问:“这针脚,倒有几分像先皇后的手法。”
春芜脸色微变,青禾乐却从容回道:“家母曾师从宫中绣娘,许是一脉相承。”
太后叹了口气:“先皇后最擅绣桂花,可惜……”她摆摆手,“你这孩子,倒是灵巧。这枚玉簪,赏你了。”
出了宫门,青禾乐才松了口气,却见周晚秋带着伤兵匆匆走来,盔甲上还沾着血污:“北疆急报,匈奴攻破了三座城,许念州他……”
“他怎么了?”青禾乐攥住她的手臂。
“他随军押送粮草,遇上伏击,至今下落不明。”周晚秋眼眶泛红,“我请旨去北疆,现已备好马匹。”
青禾乐望着她带伤的脚踝:“你的脚……”
“死不了。”她翻身上马,马鞭挥起时带起一阵风,“待我找回他,便嫁给他。”
目送周晚秋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青禾乐忽然想起昨夜李宁夏盖在面团上的湿布,想起他耳尖的红。秋风卷起落在肩头的桂花,她转身往御膳房去,远远便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灶台前忙碌,蒸笼里飘出的甜香漫了满院,原来他竟真的在做月饼。
“李大总管,”她倚在门框上笑,“等周晚秋回来,咱们给她和许念州做喜饼吧?”
李宁夏掀开蒸笼,白汽氤氲中,他的声音带着笑意:“那得先让她活着回来。”
窗外的桂花落了满地,青禾乐忽然明白,这宫墙里的日子,原不是只有规矩与争斗。就像此刻飘在风里的桂花香,藏着说不出的温柔,正一点点漫进心底。
青禾乐坐在槐花树下,指尖拈着丝线绣一幅青梅图。不远处,李宁夏抱着卷纸走来,丫鬟见了连忙行礼:“李尚书。”
“免礼。”李宁夏颔首,目光落在树下的身影上。
丫鬟请示:“要奴才去把尚功请来吗?”
“不必。”他望着青禾乐,她穿着宝蓝色菊花刺绣马面裙,阳光落在发间,温婉中透着明媚,与往日相比,竟有几分说不出的不同。
李宁夏转身走向御膳房,小雨子高声通报:“李尚书到!”
风淮迎上来,挑眉道:“李尚书今日怎么有空来我们御膳房?”
“少废话,有绿豆糕的材料吗?”
“嘿,你说要就给?当我们御膳房是你家库房?”风淮笑骂。
李宁夏撇撇嘴,心里暗道“吃软不吃硬”,随即凑近他耳边:“给我材料,就告诉你一个关于墨白的秘密。”
风淮眼睛一亮:“行,等着!”
李宁夏暗笑“上钩了”。片刻后,风淮端来材料:“给,快说。”
李宁夏一把抢过,挑眉道:“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
“哎!哪有你这样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风淮气呼呼地追骂。
青禾乐揉了揉腰,长舒一口气:“总算完工了。”
李宁夏端着刚做好的绿豆糕走来:“累了吧?尝尝本大厨的手艺。”
青禾乐打趣:“没下毒吧?”
“我是什么人?向来真诚。”
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睛一亮:“好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绿豆糕?”
李宁夏耍帅地扬了扬下巴:“我会读心术,从第一天见你,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青禾乐翻了个白眼:“哦?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李宁夏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你觉得我是江湖骗子,对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
“看吧,我说我会读心术。”
青禾乐忍不住大笑:“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单纯。”
忽然,外面传来通传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吧。”皇上开口。
“谢皇上。”众人起身,青禾乐悄悄凑到李宁夏身边,小声问:“他就是皇上?”
李宁夏点头,压低声音:“对,小声点。”青禾乐:来的路上脸出交通事故了吗?
皇上目光扫过庭院,最终落在青禾乐手中的绣品上,笑道:“这青梅绣得有灵气,是尚功所绣?”
青禾乐心头一跳,忙屈膝行礼:“回皇上,是臣女所绣。”
“抬起头来。”
她依言抬头,见皇上眉眼温和,皇后在旁亦含笑打量,才稍稍松了口气。皇上指尖轻点绣绷:“针脚细密,配色雅致,倒是块好料子。”
李宁夏适时上前:“青尚功手艺出众,前些日子还给太后绣过寿屏。”
皇后接口道:“哦?我倒没见过,改日得瞧瞧。”又转向青禾乐,“听说你刺绣与太后比试过?”
“只是陪太后解闷罢了,不敢称比试。”青禾乐垂眸道。
皇上笑了笑:“既如此,明日重阳节宫宴,便由你掌针,给各宫添些节令绣品吧。”
“臣女遵旨。”
待圣驾离去,青禾乐才发现手心沁了层薄汗。李宁夏递过块手帕:“吓着了?”
“有点。”她接过帕子擦了擦,“突然被皇上问话,脑子都懵了。”
“皇上又不吃人。”李宁夏挑眉,“不过你方才应对得体,没给我丢脸。”
“谁给你丢脸了?”青禾乐瞪他一眼,瞥见石桌上的绿豆糕,伸手又拿了一块,“说起来,你这绿豆糕真不错,回头教我做?”
“想学?”李宁夏故意逗她,“得拜师。”
“呸,谁要拜你这江湖骗子为师。”她嘴上骂着,嘴角却扬得老高。
秋风卷着槐花瓣落下,粘在青禾乐的发间。李宁夏伸手替她拂去,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廓,两人皆是一顿。他猛地收回手,耳尖微红:“明日宫宴忙,我再去御膳房给你备些点心。”
“哎,等等”青禾乐叫住他,“不用太麻烦,简单些就好。”
李宁夏脚步一顿,回头时眼里盛着笑意:“知道了,尚功大人。”
看着他匆匆走向御膳房的背影,青禾乐摸了摸发烫的耳朵,低头瞧见绣品上的青梅,忽然觉得这秋日的风,竟也带着几分甜意。
暮色漫进庭院时,青禾乐才将重阳节要用的绣样定稿。案上摊着各式绢布,她挑了块蜜合色的料子,打算绣几枝茱萸,针脚刚起,就见杨凌提着食盒进来。
“还在忙?”杨凌将食盒往桌上一放,“皇后让小厨房炖了银耳羹,给你补补精神。”
青禾乐放下绣针,笑着道谢:“劳烦杨姐姐跑一趟。”
“跟我客气什么。”杨凌掀开食盒,“听说皇上把宫宴绣品的活儿交你了?这可是体面事。”
“体面是体面,就怕做不好。”青禾乐舀了勺银耳羹,甜香润喉,“光是各宫的纹样就得费些心思,太后喜欢牡丹,皇后偏爱兰草,还有几位公主……”
“慢慢琢磨便是。”杨凌指着她案上的绣样,“这茱萸绣得鲜活,倒是比宫里老师傅的少了些匠气,多了点野趣。”
两人正说着,窗外传来风淮的大嗓门:“李尚书在吗?御膳房新烤了桂花糕!”
青禾乐探头一看,李宁夏正和风淮在廊下说话,手里还捧着个食盒。见她望过来,李宁夏眼睛一亮,朝她扬了扬手里的盒子。
“看来有人比我还上心。”杨凌打趣道,“我就不打扰了。”
待杨凌走后,李宁夏拎着食盒进来:“刚出炉的,尝尝?”
桂花糕冒着热气,甜香混着桂花香漫开来。青禾乐拿起一块咬了口,软糯清甜,比绿豆糕多了层馥郁。
“比绿豆糕还好吃。”她眼睛弯成月牙,“你这手艺,不当御厨可惜了。”
“那不如我辞了尚书,去御膳房当差?”李宁夏故意逗她,“到时天天给你做点心。”
“别介,”青禾乐摆手,“你当尚书,我还能沾点光吃独食,你去了御膳房,哪轮得到我。”
李宁夏被她逗笑,拿起她的绣样端详:“这茱萸配色不错,用金线勾边会更亮眼。”
“我也正想试试。”青禾乐点头,“明日宫宴要用,得赶在天亮前绣完。”
“我帮你理线?”李宁夏主动请缨。
“你会吗?”
“略懂。”他拿起线轴,将各色丝线分门别类缠好,动作竟也熟练。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青禾乐低头刺绣,李宁夏坐在一旁理线,偶尔她抬头问哪色线合适,他便递过线轴,一来一往间,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静谧。
三更时分,最后一片茱萸叶绣完,青禾乐揉着发酸的脖子直起身。李宁夏早已趴在案上睡着,手里还攥着半根丝线。她轻手轻脚拿过件披风,刚要给他盖上,他却猛地睁开眼。
“绣完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你怎么不睡床上去?”
“怕你累着没人搭把手。”他打了个哈欠,“天亮还早,你眯会儿,我去御膳房给你热碗粥。”
青禾乐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摸了摸案上余温尚存的桂花糕,忽然觉得这漫漫长夜,也没那么难熬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望着窗台上晾晒的绣品,茱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极了此刻心头的暖意。
天光大亮时,青禾乐将绣好的茱萸挂屏仔细收进锦盒。晨光透过窗纱落在她脸上,带着熬夜后的倦意,却难掩眼底的清亮。
“青尚功,宫宴的仪仗快备好了。”小丫鬟在外头轻唤。
“知道了。”她应着,刚起身,就见李宁夏端着食盒进来,里头是一碗热腾腾的鱼片粥,撒着翠绿的葱花。
“趁热吃,垫垫肚子。”他把粥碗往案上放,“宫宴要到午时,别饿坏了。”
青禾乐坐下舀了一勺,鲜美的滋味漫开,暖意从胃里直窜到心里。“你也没睡吧?眼下都有青黑了。”
“我皮糙肉厚,没事。”李宁夏笑了笑,目光落在锦盒上,“都准备好了?”
“嗯,就等送去各宫了。”
正说着,杨凌带着两个宫女过来,见了粥碗便笑:“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杨姐姐取笑了。”青禾乐脸颊微红,“快帮我看看,这些绣品合不合规矩。”
杨凌打开锦盒,见蜜合色绢布上,茱萸枝丫舒展,金线勾的边缘在晨光里闪着细润的光,忍不住赞道:“这手艺,怕是要让各宫主子都眼红了。”
三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吉时到,请各宫主子前往太和殿。”
李宁夏帮着拎起锦盒:“我陪你去。”
“不用,你是尚书,该在前头候着。”青禾乐接过锦盒,“我自己去就行。”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指尖还残留着方才递盒子时触到的温度,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太和殿内早已摆开宴席,百官分坐两侧,宫娥们捧着食盒穿梭其间。青禾乐将绣品奉上,太后见了那幅茱萸挂屏,眉眼含笑:“这金线勾得巧,倒比往年的多了几分生气。”
皇后也点头:“青尚功有心了,赏。”
宫女奉上的锦缎落在手里,青禾乐谢了恩,退到一旁时,正撞见李宁夏的目光。他朝她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像藏了星光。
宴席过半,风淮端着盘重阳糕过来,凑到李宁夏身边:“瞧见没?青尚功那幅绣品,太后都夸了,你这伯乐当得不错。”
“什么伯乐,她本就厉害。”李宁夏嘴上说着,眼里的得意藏不住。
风淮促狭地笑:“那你昨夜在御膳房磨磨蹭蹭熬粥,可不是为了给伯乐送粮草?”
李宁夏轻咳一声,转头见青禾乐正被几位公主围着问刺绣的法子,她耐心讲解着,阳光落在她发间,像镀了层金边。
宴席散后,青禾乐抱着赏赐往回走,路过御花园时,被李宁夏拦住。他手里拿着支茱萸枝,上头还挂着个小巧的香囊。
“给你的。”他把香囊递过来,“方才见你总往御花园瞧,想着你许是喜欢这个。”
香囊是素色的,绣着简单的茱萸图案,针脚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新手所为。青禾乐接过来,指尖触到里头的香料,是她喜欢的艾草味。
“你绣的?”她挑眉。
李宁夏耳尖微红:“略……略懂。”
青禾乐忍不住笑,将香囊系在腰间:“谢了,李尚书的手艺,比绿豆糕差远了。”
“那我再练练?”
“不必了,”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朝他笑,“这样就挺好。”
秋风卷起满地落叶,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的石板路上,谁都没再说话,却觉得这重阳的风,比往日更暖了些。青禾乐摸了摸腰间的香囊,忽然想起昨夜他趴在案上睡着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重阳过后,秋意更浓。御花园的银杏落了满地,青禾乐踩着金黄的叶子往回走,腰间的茱萸香囊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艾草的清香若有似无地飘着。
刚到廊下,就见小丫鬟捧着个食盒等在门口:“青尚功,李尚书让送来的。”
打开一看,是两碟新做的点心,一碟山药糕,一碟杏仁酥,都是她偏爱的清甜口。旁边还压着张纸条,字迹遒劲有力:“御膳房新学制的,尝尝。”
青禾乐拿起块山药糕,入口绵软,甜而不腻。正吃着,杨凌掀帘进来,见了点心便笑:“这李尚书,如今是把御膳房当成你家小厨房了?”
“杨姐姐又取笑我。”青禾乐把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味道不错。”
杨凌拈了块杏仁酥,眼尾扫过她腰间的香囊:“这香囊倒是别致,针脚……挺有个性。”
青禾乐低头一看,那歪歪扭扭的茱萸绣得确实算不上好看,却忍不住用指尖摩挲着:“他说略懂,看来没骗人。”
“略懂能绣出这心意?”杨凌促狭地眨眨眼,“前日我见他在御膳房跟风淮学揉面,那笨手笨脚的样子,差点把面盆扣在自己头上。”
青禾乐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笑出声,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
几日后,太后传召青禾乐去绣一幅《百鸟朝凤图》,说是要送给出嫁的长公主当贺礼。这活儿精细,得在暖阁里赶工。李宁夏知道了,每日午后都会过来,有时带些新烤的点心,有时拎一壶温热的枣茶,就坐在旁边看她刺绣,偶尔说上几句话,倒也不打扰。
这日青禾乐正绣到凤凰的尾羽,金线缠得她眼酸,放下绣针揉了揉眉心。李宁夏递过杯枣茶:“歇会儿吧,看你眼睛都红了。”
“这尾羽太费神了。”她接过茶,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光是配色就试了七八种,总觉得不够亮。”
李宁夏凑过来看了看,指着绣绷:“用赤金混着浅黄试试?像秋日阳光落在羽毛上的样子。”
青禾乐眼睛一亮,果然,换了配色后,凤凰的尾羽顿时鲜活起来,仿佛真有光从丝线里透出来。“你怎么懂这个?”
“前几日见库房里有本《绣谱》,翻了两页。”他说得轻描淡写,耳尖却悄悄红了。
青禾乐心里一动,抬头时撞进他的目光里。他的眼神清亮,映着暖阁里的炭火,像盛着两簇跳动的火苗。两人都没说话,暖阁里只有炭火偶尔“噼啪”一声,空气里飘着枣茶的甜香,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青禾乐低头看着绣绷上渐渐成形的凤凰,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格外长,也格外暖。腰间的香囊轻轻晃着,艾草的清香混着枣茶的甜,在暖阁里慢慢散开,像极了此刻心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