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惨灯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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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邓佳不排除是因为她一个人住才这样疑神疑鬼。
只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一个人住过，但老宅给她的那种诡异感，让她整个人都放不下心，十分地不自在。
尽管进行了一番自我安慰，但邓佳还是宁愿在外面冻成冰棍，也不想回到遮风挡雨的老宅。
她找了家便利店进去避风防寒，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里搜了好久，才找出一个号码。
邓佳的妈妈邓新早年借钱在市区盘了个店，不大，卖一些衣服饰品，又在店里弄了个小隔间，卖些零食。
后来邓爸爸发现路边小吃摊生意不错还特地去学了几样，摆在小隔间门口卖。
夫妻俩都算有些生意头脑，赚了点小钱不仅把债还了，还买了套房子，所以邓佳在小镇待到小学五年级就转到市里去了。
这么多年，她也就和一个小学朋友还有些联系。
只不过随着年纪增长，经历不同，她们的共同语言也越来越少。
又因为距离原因，现在她们也就是逢年过节问个好，对方生日送句祝福。
偶尔聊一两句也多是客套话，这种浓浓的生疏感让邓佳大多时候懒得自找没趣。
后来她也听说对方毕业后考了个公务员，正在小镇镇政府工作。
去年对方结婚的时候，邓佳没参加婚礼，不过礼物和份子钱倒没落下，也收到了对方客气的感谢话。
她思索着应该怎么和对方说自己想临时见面叙旧。
邓佳想了想，难得回来见见老同学，到对方家里坐一坐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拨打电话，结果电话只是“嘟—嘟—嘟……”地忙碌着。
安静的空气把她一肚子说辞和客套话都生生憋在嗓子眼。
于是邓佳对着一桶红烧排骨味的康师傅发了会呆，又狠狠鄙视了一下[本图片仅供参考，一切以实物为准]这句话。
“啊——”
不小心碰到货架，她才发现老板眼神有意无意地总扫过她——这个两手空空，又一直待在这里的年轻人。
唔，也是整个便利店唯一的顾客。
邓佳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想到一会儿要去找老同学，随意提了盒包装好看的礼盒去结账就匆匆走人了。
走在路上，她想起一些以前的小学同学。
虽然很久没联系了，不过当年关系都还不错，大过年的应该都回来了。
于是邓佳决定去那些人的家碰碰运气。
只不过，很快沿着记忆寻路的邓佳停住脚步，站在一栋栋陌生的建筑前，她严肃思考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小镇好像没有她熟悉的地方了，就比如她完全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又住了哪户人家。
最关键的是，她迷路了……
在自己老家迷路这么丢脸的事情，作为一个自诩方向感良好的人，邓佳是坚决不会承认的。
老宅那片地方变化是挺大的，从前的泥土小路推宽，不仅铺了崭新的水泥路，还整上了漂亮的绿化带。
而且这些年她虽然回来过几次，但是往往没待多久就走了，所以她对附近不熟导致迷路完全是有原因的!
咽下心头一口老血，邓佳觉得自己有些沧桑，萧索地走到又一个曾经同窗的家门前，看着那洋气的三层小别墅叹了口气。
她只是单纯地想找个老同学借寒暄蹭蹭暖气晚点回家，怎么就那么难呢？
邓佳想到前几年同学会上，除了那个还保持了点联系的同学，也就和这个老同学聊得多些，但愿对方在家吧？
怎么说也快过年了。
“叮咚!”
门铃还能按响，但邓佳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她之前去过好几家了，每一次冷冰冰的门铃声过后就是长久的沉寂，心里早不抱有期待。
这见鬼的天气！
手伸出来按门铃的这么一小会儿，她就连手指头都冻红发僵了，好不容易攒住的一点热气全部跑光，只能重来再来。
邓佳把手揣回兜里，开始恼自己的坏记性，又忘了买手套了，年纪轻轻的这样健忘。
风不管她，还在“呼呼”地吹。
邓佳紧了紧衣服，等得有些没耐心，甚至考虑起回老宅子生个炉火时，意外地听到了开锁的声音。
她松了口气，又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不知道这还是不是那个老同学家。
刚想到，她的心立马提了起来，祈祷着别遇到这样的情况。
只不过门才露了个缝，看到那抹熟悉的深棕时，邓佳就瞪大了眼。
这不是之前问路后来又在饭馆里看到的年轻女生吗？
刚见面她还把人家当成人贩子防备呢！
一时半会的，邓佳根本没办法忘掉这份自作多情带来的尴尬。
张舒延也很惊讶。
真是巧合，一天时间内，她们就碰到了这么多次。
不过镇子小，人又少，会发生这种巧合也不算太意外。
邓佳有些无言，努力勾起一个微笑试图表达自己的友善，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尴尬，好在围巾挡住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的眼睛。
“你好，我是来找纪琳的，她在家吗？”
张舒延礼貌地笑笑，只不过笑意很淡，她点了点头，拉开门退到一边。
“嗯，进来吧。她就在里面。”
邓佳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只是想碰碰运气，这些年和这个同学也没多熟，贸然来攀交情实在有些难为情。
即便她和纪琳再熟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过了这么多年，对方对自己最多也就同学会那时的印象。
她们在邓佳没转学以前关系挺要好的。
只不过当时两人年纪都小，懵懵懂懂的，不晓得留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该维系感情，只以为友情一旦存在便能天长地久。
可是啊，随着年纪增长，久无联系，那点上学放学拉手回家，上厕所结伴，学习互帮互助，没事一起玩的友情也就不知所踪了。
邓佳能和那位已婚的小学同学保持联系，还是因为走的时候对方要了邓佳新家的固定电话，才能一直奇迹地联络至今。
“她在二楼，我领你吧。”
张舒延把邓佳带上二楼客厅，就转身去叫她表姐纪琳了。
现在真的顺利到了纪琳家里，邓佳反而开始局促了。
两个人见上面，先是泡了壶热茶，然后聊了会儿小学的事，接着就闲扯起对方现在的生活状况，直到这会儿才终于让聊天顺溜起来。
“这次回家我待不了多久就得回去上班了，你现在什么工作？要在这边待多久？”
聊了那么会儿，纪琳面上的疏远才淡了许多，开始问起邓佳的工作。
本来就只是想蹭个暖气的邓佳也假装看不出对方那点生疏，像个老友一样轻松自在地回复纪琳。
“我啊，前两年在岩市找了份实习，后来就直接留那上班了。你也知道，我这人从小就没什么本事也没野心，现在就是混了个文员当。”
“我这工作平时没啥事，有事也就喝茶喝水整理文件，老板人挺不错的，这次放假给我们放到初十，还可以在这边多玩几天。”
然而要不是她好面子，所以不好意思刚来老家没几天就跑回去，邓佳都想提着行李马上回家了。
在邓佳的记忆里，纪琳是个简单又好脾气的人。
听了她的话，纪琳笑了一下，温和秀气。
“这些年，咱们这里变化不大，不像你家那边发展快，好些人都出去找工作了——小玲你要去哪?”
邓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年轻的女生背着一个黑色背包经过客厅正要往外走。
这一看就是要出门了，被表姐纪琳问了她也没回头，只低声回了句。
“有事。”
纪琳的眉头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她对女生提醒道。
“冬天天黑得早，你一个人出去要记得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然后她就尴尬地朝邓佳笑笑，解释。
“这是我叔叔家的表妹小玲，她大名叫张舒延，弓长张，舒心的舒，延续的延，平时在家也不怎么爱说话，不是故意不和你打招呼的。”
邓佳笑着接道，“小玲这年纪青春期嘛，有点小文青爱装酷，可以理解的，咱们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难免都有这样的心理。
看到纪琳的笑容还是勉强，她便提起从前的趣事活跃气氛。
“哎，说起这个，我还记得你以前爱看漫画，但你爸妈不让，我就偷偷带了漫画书到你家找你玩。
有一回啊，因为你没看完我就把书留下了，结果你爸妈发现以后把书给没收了，你和她们吵了一架，还闹着要和我当异母异父的亲姐妹。
我这个书被没收的人都不着急，你倒是成天绷着脸，谁也不搭理，就一个人生闷气。”
旧事重提，早已回不到过去的两人都有几分感慨。
话匣子一打开，回忆就汹涌而来。
聊久了，邓佳开始口干舌燥，她清了清嗓子。
纪琳也终于意识到她竟然让客人无水无茶聊了这么久，实在有些失礼。
于是她歉意地笑了笑，让邓佳稍等一下就起身去厨房忙活了。
而邓佳被老朋友、旧时光这些事一冲击，只觉感慨万千，倒是半点不在意自己被轻慢了。
更何况许是纪琳一走开少了个人，这大厅便少了几分人气，刚刚被话题炒热的氛围一下子冷清下来。
邓佳甚至觉得灯光都暗了些，白惨惨的叫人打不起精神。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白惨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