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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时停之日 ...

  •   清晨时间,新闻频道正在按照既定的规划,准时播报着国内外相关的咨询信息。

      “每一天都很准时呢。”

      “如果天气预报也再准一点就好了。”

      才没持续多久的晴朗天气,已然又被即将到来的阴雨所替代。磔木和安铂所生活的地方,这座侧重发展经济的城市——枣立市,今日也依旧没有停滞在这方面前进的步伐。

      “……接下来是一条关于枣立市的新闻。告别时代记忆,迎接全新未来。已有四十八年历史的枣立大钟,已于本月正式纳入旧式建筑改造项目规划内容。根据枣立市自然资源与规划局发布的公告,这座具有标志性的建筑物,预计将于两个月内启动整体拆除工程。据悉……”

      “那座钟,居然要被拆掉?”

      “或许是太老旧了,没办法妥善维护了吧。”

      比起早已广泛应用的电子时钟,已经很少会有家庭依旧在使用古典时钟进行报时了。而眼下即将被拆除的,有着将近五十年历史的市区级建筑,亦躲不开被淘汰的命运。

      “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说拆就拆啊!”

      而为此感到愤怒,甚至亲自跑到相关部门打算阻止事情发生之人,只有一名老者。

      “啊,这位老先生,我认识您。您就是曾经一直都在为枣立大钟进行协助维护的佩姆先生吧。哎呀,事情确实有点突然,不过我知道,您在市区内还经营着一家钟表店。请您放心,您就当作是卸下了无关紧要的额外工作,看在您昔日里一直……”

      “什么无关紧要的额外工作!?这座大钟,从建立之初,就和我的祖辈息息相关!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轻易就决定把它拆掉!?”

      “哎呀,您看您说的……这个大钟呀,它从建立之初就归属枣立市政府的管理了。您的家族呀,就只是负责建造以及维修等相关工作而已。”

      听到这里,年事已高的佩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连连咳喘。

      “咳、咳……!简直一派胡言!这是我家的财产,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按你们的想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我绝不允许你们把它拆掉——!”

      “……喂,保安。”

      而与佩姆交涉的那名管理人员,似乎也已经失去了好言相劝的耐心,唤来了安保人员,打算驱逐这位执迷不悟的人。

      “……啊!放开我!你们……我不会放弃的!你们等着瞧——!”

      “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他居然还认为,这钟楼是他家的财产?呸!一个借着定期高昂的维修费来骗钱的老东西,居然还这么不要脸的打算拖延下去,让这种无用的破烂建筑继续占那么大的地方!”

      在他看来,枣立大钟既然没有真正发挥本地标志性建筑物的作用,为枣立市吸引游客外宾,前来观光,以此促进消费,拉动经济增长,那么也就已经没有了继续维修它的意义。他眼中这座看似高耸的建筑,已然是个不该存在的废墟了。

      “唉……”

      回到自己的钟表店,佩姆露出了明显要比平常虚弱无力的神态,独自坐在了前台的木凳子上,有些失神地望着一早上打算新制作的小型布谷鸟钟。虽然时至今日,确实仍旧有顾客会莅临此地,并表示出对他手艺的高度赞扬,以出于对古典事物的喜好,买下这些精致的装置。

      但今日听闻了枣立大钟要被拆除的消息,他就感觉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已然塌陷下来。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对祖辈们传下来的钟表手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成年后的他,也为兴建大钟,奉献了自己的力量。可事到如今,他竟然要面对无法继续陪伴着那座对于他以及他家族如此重要之物,简直就像是即将被夺走亲人般的绞痛,令他感到悲伤,难过到了极点。

      “唉,的确,也没有办法了吧……”

      “那可说不准哦,老先生。”

      正当佩姆已经打算放弃之时,忽然有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步入了钟表店。

      “真不愧是枣立市出名的钟表匠人,做工真是精细。”

      “不敢当,不敢当……啊!”

      二人中,那位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一边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时钟拿在手里仔细观摩,一边掏出了足以买下这东西百倍的金钱,将之丢在了柜台前。

      “上面那群大人物,居然连这样精湛的手艺,都赏识不了,真是太有眼无珠了啊,呵呵。”

      另一位留着艳红色的偏分剃发,打着耳钉的女性,所流露出的野蛮气质,和身着的西装格调完全不搭。

      “您当真甘愿就这样看着自己心爱的一切,任由那群毫不相关的人,肆意破坏掉吗?”

      她俯下腰身,靠近着佩姆的耳边,越发低声地细语着,同时,将一瓶只有三厘米高的墨绿色玻璃小瓶,也放在了厚实的钱捆上。

      “这、这又是什么?”

      “是让您有能力,去保护好您所希望留存下来的一切的力量哦。”

      她的话语中所夹杂着的引诱人心之企图,完全没有半分遮掩之意。但那瓶中浑浊的液体,以及内部装着的看似幼小却绝不可忽视的某种蠕动物体,也让佩姆感到心惊胆战。

      “任谁都会对存在于未知领域的事物感到恐惧,向那里迈出第一步,总是最艰难的决定。”

      “不过,如果能获得丰厚的回报,那么一切便是值得的。试想一下,倘若您当年才开始进行钟表匠人的工作之时,只因为技巧生疏而屡屡受挫,便放弃了亲手握起工锤铁钉的想法,怎还能成为现如今拥有如此高超技艺之人呢?”

      不错,起初那段日子里,年轻的佩姆根本不可能熟练地制作好这些精密的装置,别说是一个完整的时钟,就算是内部小小的一个零件,他都可能需要多次重新制作,为此而划破手指,弄伤自己,却并没有任何一刹那,有想要放弃的念头。

      “我……我当然明白你们的意思。”

      佩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拔开了那微小玻璃瓶的木塞,将混着诡异祸蚀的液体一饮而尽。

      “唔……!”

      一股奇幻的冲击力量,在那一瞬间便涌上佩姆的大脑,使他感觉到自己曾经一度认为已非常完备的精巧设计,根本就还有诸多未完成的工序,已让他迫不及待地立即抄起图纸工具,着手进行全新的规划。

      “希望您的新产品,能尽快展现给大家看哦……呵呵。”

      二人并未再多言什么,便一同转身离开了钟表店,只留下佩姆一个人,窝在这间看似狭小的工坊内,钻研他脑中充斥着的奇异新物。

      三天后,按照日程安排,佩姆照例前往了枣立大钟之下,准备进入钟楼内进行检修。只是这一次,他厚重工具箱中的物品,多出了让人不安的存在。

      “那个,您是佩姆先生吧?规划局的人已经来过了,跟我说,今后就不需要您再为大钟进行定期修缮了,但还是请您收下这笔足有一年份的工钱……”

      对于佩姆而言,这笔钱根本不是奖励,是纯粹的愚弄与讥讽,就像是施舍给他亲人的丧葬费一样,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而他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为此甚至连本该收下的薪资也没有收取,便在进行了只有自己知晓的一切操作之后,踏出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从那天起,枣立市市内开始经常性地发生某种手法相同的离奇事件:明明没有任何征兆,待在家中或是办公室之类地方的人,会突然将附近的石英钟破坏,更有甚者将时钟指针刺向自己或是身边人,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人身伤害事故。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调查发现,但或许也正因如此,这一系列事故的调查权,也已经交由了御伽草子方面。眼下,不仅是磔木与安铂,遍布枣立市市内不同区域的其他机动班成员,也时刻进行着暗中巡逻搜查工作。

      “唰——”

      阴霾雨雾再度为枣立市覆上了这层挥之不去的暗色调。驱车巡逻的成员,驶过不知多少处积水,却总是看不清藏在其中的黑斑污浊。

      “磔木,有什么推测吗?”

      “根据目前医学与心理学专家的分析,造成人们对时钟突然发起破坏冲动的原因,可能与焦虑症等情况有关。但很明显,现状不是这样的。”

      “先前都还是普普通通的一般人,突然就因为时钟的响动而变得暴躁……果然,是和祸蚀有关吧。”

      而问题在于,所有的案发现场内,都没有发现任何祸蚀侵袭所留下痕迹的情况。

      没错,该把着眼点放在已知的状况上进行推断。于是,磔木重新检查了一下记录在便携式终端内的事故发生详情,而这一起又一起与时钟有关系的事故,很难不让她把质疑点落在时间上。

      “嗯,每起事故的事发时间,有早上六点,以及中午十二点,还有下午六点……对了,这几天,枣立大钟似乎再也没有敲响过一次吧?”

      “大概因为要被拆除了,所以已经停止了内部的机械运转吧。”

      “真的已经停止运转了吗……”

      想到这里,磔木立即联络了法贝拉,要求改变她和安铂搜索区域的范围,理所当然得到了她的准许。

      “第一起事故发生的时间,是在枣立大钟被宣布拆除后没过几天发生的。而每一起事故的准确发生时间,全部都是在大钟本该敲响的时间发生的……我在想,或许负责管理大钟的那位钟表匠人,会知道些什么。”

      于是,二人改变了巡逻路线,立即驱车前往了那间钟表店。而当她们抵达了目的地后,竟然发现佯装闭店的门缝下,淌出了鲜血。

      “来这边。”

      见状,磔木并不打算直接从正门强行闯入,而是绕到了后窗位置,与安铂从此处潜入内部。

      “已经断气了。这个伤是……”

      一名先抵达了此处而惨死的机动班成员,被尖锐的修长铁刺贯穿了眉心,整个人被扎在了墙壁处,连带碰坏了周遭的木制商品。

      “啊!安铂!”

      在安铂靠近着那具被钉在墙上的尸体,打算做出进一步调查时,磔木突然喊着她的名字,并飞身将她推开,同时在二人朝地面摔倒前,单手紧紧揽住了她的身体,并立即用另一只手掏枪进行射击。

      “咕咕——咕咕——”

      那枚贯穿眉心的铁刺,居然随着尸体脑后时钟内所弹出的布谷鸟,瞬间被一并推了出来,险些击中了安铂的面部。

      “谢了……不过,也不用一直抓着我吧。”

      “啊,习惯了。毕竟之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保护的都是普通人嘛。”

      出于对营救工作的认真态度,磔木下意识地没有在第一时间放开紧抓安铂的动作,待她提醒后,才松开了手上的力量,不过她仍旧做出了先一步起身,再向安铂伸手,示意把她拉起来的动作。

      “那位匠人,居然会把这种伤人的机关藏在钟表里?”

      “我对这家店的店主不算太熟悉,但他之前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东西。恐怕这和最近发生的事情,也有什么关联。”

      “对了,每一起事故里,被破坏的钟表,都是石英钟,并没有像这种借助发条或是重锤运转的传统木制时钟……难道,他是因为被抢了生意,失去了顾客,才打算做出这种报复社会的举动?”

      “不对啊,来商店内购置这种时钟的人,反而不是会使用石英钟的群体,而且他今天还把店给关了……”

      暂且没有理清思路的二人,小心翼翼地开始重新调查这间钟表店,发现方才险些射中安铂的铁刺上,除了沾着已亡故的机动班成员的血液外,似乎还存在异样的残留物。

      “磔木,这边没发现其他任何人的身影了。不过,你看这个。”

      “原来还有这种关系……”

      安铂在房间里侧的屋内找到了关于佩姆家家族世代与枣立大钟息息相关的文字记录,这更让二人明确了接下来该进行探寻的方位。

      “这地方,平时不会对外开放么。”

      “嗯,我也是第一次进到这地方。”

      得到调查批准后,二人进去了枣立大钟内部的塔楼结构,这栋原本除了佩姆家族的人外,并没有任何人被准许踏足的高耸禁地。

      “喀拉喀拉……”

      大小不一的齿轮结构,交错咬合旋转时所发出的机械声响,充斥于二人耳边。论谁都察觉得到这庞大结构所散发出的古旧气息,但却依旧在完好运转着,可见创造者的高超手艺与维护者对其多年负责的修缮,是多么功不可没。

      “咔哒——咔哒——”

      突然,从螺旋向上延伸过去的台阶处,步下来了一个用未去皮橡木制成的人偶。异于钟楼机关所发出的发条旋转声响,正有节奏地朝着二人身前靠近过来。

      “砰!”

      当二人注意到那人偶四方的躯体中心,刻有暗门一样的痕迹时,马上意识到了这看似简陋的机器装置内,大概也藏有和先前小鸟钟相同的设计,故此立即先一步开枪,阻止了其继续前行,做出诡异举动的可能性。

      “这里面也有和先前一样的液体物质。”

      “难道说,是祸蚀在操纵机关?”

      “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之前暂时未遇到过祸蚀操纵无生命物的情况。嗯……虽然我对此不是很在行,但你看,它内部必要的运作装置,似乎都十分齐全,应该仍然是按照既定的正常设计在运转的。”

      就在二人调查着破损的人偶装置时,忽然听到上方传来了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

      磔木率先冲上了楼梯,只见一个灵巧的身影,竟没有选择踏在钟楼阶梯上行走,而是跃动于机关传动杆与齿轮间的奔行,很难捕捉他的动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钟表匠,早就已经上了岁数了……!”

      即便横向安装着的大型旋转齿轮足以站人,但踩在保持旋转的物体上时,绝不是什么让人能感到安稳的事情。稍不注意,便有摔入齿轮咬合之间,挤压致死的危险。

      “咔哒——!”

      “啊!”

      就在磔木打算借着眼前齿轮顺时针转动的趋势跃向更高阶梯的时候,唐突响起的拉杆响动声,改变了她落脚点的运转方向,并加快了速度,致使她顺势被甩向了远远偏移目标的角度。

      “磔木——!”

      所幸的是,磔木在坠向错综复杂的下方机关结构前,伸手全力抓握住了一根传动杆,并立即做出宛如在单杠上翻身回环的动作,反而跃向了更高层的阶梯位置,成功堵在了那身影的面前。

      “呼~我想,你就是佩姆了,没错吧。”

      磔木与安铂在阶梯处前后围堵住了佩姆,并同时举枪瞄准了他。

      “一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确实很让人尊敬呢。”

      “我……我才不是一个人!”

      听到了磔木的话,佩姆突然暴怒起来,从他已经被祸蚀侵害的腿部位置,掏出了一把巨大的扳手。而二人绝不会给他发起进攻的机会,精准地用枪击落了他手中的工具。

      “虽然我并不能准确说出你这般杰作的运行原理,但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招致来的全部都是最坏的结果!如果你确实在近期对这座钟楼做了什么手脚,那么立刻将它改变回去!”

      “你到底……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和我的家人指手画脚!”

      在外人看来,伫立于枣立市的这座大钟,只不过是一栋古旧的建筑物罢了,谁也无法轻易共情佩姆的感受。

      “我停掉了它准时敲响钟声的时刻,你们是那么认为的,对吧……?但是并没有!它依旧在精准的报时!通过那些新式的时钟,让每个人……每个人都印象深刻地记起,它才是大家最需要的啊!”

      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的佩姆,却依旧将自己把枣立大钟改造的详细情况讲了出来:被祸蚀□□附着的鸣钟,被敲击时发出了一种特殊的次声波,一般人无法听到,却能引起石英钟内部的晶体振动情况发生改变,再传递一种致使脑部受损的声波,来达到使人发狂的目的。

      “你这蠢货!你这样做,不是反而让这座钟成了祸害人世的东西吗!?本来就被人无视,现在还变成了灾难事故的根源……嘁!”

      眼下,即便二人不主动开枪,已然过度借助异状肢体长时间行动,加速了原本身体机能老化的佩姆,已是行将就木的模样。

      “这座大钟……永远都是我……我最爱的家人……我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的啊……啊……”

      直到生命的最后,佩姆都没有醒悟过来,因一时的愤怒而步入了无法挽回的残忍行为,不仅让自己和这座大钟更早地埋入了历史的尘埃,更让本该受人尊敬的家族,与他如此珍视的存在,染上了污点。属于他与枣立大钟最辉煌美好的时光,在那一刻就已然停摆了。

      虽然找到了引起事故发生的原因,但面对这样的结局,二人谁都没有感到欣慰。

      “呲啦——!”

      突然,和前次在山中观星时发生的相同异状再度显现,佩姆的头部突然爆开,并从中飞出了一只带有蝙蝠翅膀的怪物。

      “你就是那位窥视了‘星’之人。”

      而那怪物在飞出窗外时,转身又绕向了钟楼的另一侧缺口,停落在了不知何时现身于阴影处的两名身穿西装之人的身边。

      “就是你们利用了他吗!”

      对方正是先前将祸蚀带给佩姆的一男一女。眼下,他们并没有对磔木的质问予以回应,而是将一封信交由身边的蝙蝠怪物,命令它将之传递过去。

      “这是给您的私人信件哦,小姐。”

      “请一定要亲自过目。毕竟,只有您才能看清那上面最关键的信息。”

      “唔——!”

      磔木才一接过信,那蝙蝠怪物的身体便突然瞬间开始膨胀,最终爆炸开来。似乎是借由着磔木与安铂二人躲避爆炸波及的瞬间,那两个神秘之人也已经趁乱离去,消失不见踪影了。

      “刚刚那两个人,应该和之前我们在山林地区发现的异教组织,是一伙的。”

      “信的话,要现在看吗?还是拿回去交给情报分析部?”

      “姑且先看一下吧。”

      毕竟提到了观星一事,这让磔木再度回忆起了在山中望向夜空之时,从那明亮之物中窥见了那奇异眼瞳的景象。虽然当时的她,并没有为此像常人般陷入呆滞的异状,可每每回忆起自己的所见,她也总会在心底产生一种潜意识的逃避冲动,就像是那颗眼睛,同样也在窥视着她一样,让她感到极度不安。

      “如果你真的窥视到了‘星’中的真实,那么就把只有你能看见的这个记号,描绘在羊羔的皮囊上,并将之放入折成五角星形状的黄纸折叠物内,丢进这座城市最黑暗的海中……啊!”

      磔木心中默念着信上的文字,而当她望见了这段话下方那闪着异样金色光芒的眼瞳图案时,突然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巨力压溃住了全身一般,瘫倒在地。

      “磔木?磔木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磔木手中的信,竟在这潮湿的空气中开始兀自燃烧起来。

      “哈啊……!哈啊……!”

      那轻薄的纸张,直至焚灭,也没有留下一丝灰烬。而磔木不断地大口喘着气,一种她内心深处不愿再被重拾的记忆,好似游鱼突然被猛禽用锐利的指爪牢牢钩住抓起般,被迫拽出水面,使她感到了体肤刺痛与窒息压抑的双重冲击,难以忍受。

      “磔木,我们现在先离……唔啊!”

      安铂本来打算立即背起磔木的身体,赶快离开钟楼,但磔木突然猛地扑向了她的怀中,且就那样紧抓着她的背,将头死命埋进了她的胸口处。

      “不、不……不要走……让我待一会儿就……唔!”

      “磔木……”

      安铂还是第一次见到磔木竟然会陷入这般恐惧的现状。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话语声调无法保持稳定,哽咽哭泣的模样,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容颜。

      “……我知道了。我会陪着你的。”

      安铂明白,现在更是她不能退缩的时刻。磔木现在最急需的,正是只有她才能给予的那份依靠。

      “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

      安铂伸出手,轻轻抚弄着磔木略显凌乱的黑紫色长发,并顺而缓缓下移,也抱紧了她的身体,将之更紧贴地揽在了自己的怀中。二人间那份过于紧密的相拥挤压力度,伴随着磔木不安发抖的现状,与不均匀地急促呼吸律动,本该令谁都不会感到舒适才对。

      “哈啊……”

      可安铂却释然地轻叹了出来。她微微侧头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仿佛终于也窥见了磔木被冲刷掉的坚毅意志与特殊体质下,所隐藏着的那份属于常人都会拥有的脆弱之心,是那样的平凡而真实。

      就让时间,真的停在这一刻吧……那个时候的安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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