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对象竟然暗恋我？》hedgerow

39、山雨欲来风满楼

　　“星星，不可以这样，快点起来，听话。”赵肃肃拽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爷爷......”周晓星晃了晃手上的裤脚，一声叫得比一声长。
　　周老太爷微微扬起下巴，瞥了眼脚边跪着的自家孙子。
　　“起来吧。”周老太爷没有伸手去扶，拿起桌上的那枚象棋，长叹一声回了卧室。
　　周晓星跪在原地看着爷爷逐渐离去的背影，心下没有半点窃喜，全然被愧疚笼住了。
　　他伤了爷爷的心，还是为了一个家人眼里的外人。
　　大年初一，周晓星一家就都被赶了回去。
　　一家三口坐在车上，谁也没跟谁开口说过一句话。
　　周晓星没脸回父母那儿，到了地方就自己回了隔壁。
　　别墅里还是离开前的装饰，喜气洋洋却空得周晓星心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
　　傍晚赵肃肃端了盘饺子来敲门，母子俩共处一室却说不出体己话。
　　“别太担心了，早点休息。”赵肃肃拿了瓶化瘀的药酒，拉过儿子的手腕仔细揉了揉，话音还没散去，眼泪就滴到了周晓星手背上。
　　温热的泪珠片刻间化作冰凉，周晓星却被烫得缩了下手。
　　“妈妈，对不起。”周晓星哑声低喃。
　　“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赵肃肃抬手蹭掉了眼角的泪。
　　周晓星心又揪起来了，同样的回答，他太能理解赵肃肃此刻的心情了。
　　“妈，我也让你们失望了吗？”
　　“不怪你，是爸爸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不怪你，别多想了，你爸爸他们也不会生气的，一会儿吃完饭就上楼洗澡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赵肃肃摸了摸周晓星的头。
　　“等过两天我再去和爷爷道歉。”周晓星眼眶酸得要命，可就是掉不出泪来。
　　“嗯，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妈妈就先回去了。”赵肃肃把药酒留了下来，关门前扫了眼客厅，叹了口气没再说别的。
　　周晓星机器似的照着妈妈留下的指令，吃饭，洗澡，上床。
　　可当被子盖过头顶时，还是冷得闭不上眼。
　　他没法逼着自己睡过去，郑砚继的话就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耳边，冷冷吐着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上一口。
　　郑砚叙还没有消息，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他忘了问郑老太爷死讯的事，也不清楚他们家之后会去哪儿找人。
　　周晓星又开始矛盾起来了，一边因为寒了家人的心而自责，一边又忍不住去想追问或是催促更多。
　　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他们家对他是这样，他对郑砚叙也是这样。
　　钟净说得对，他太喜欢郑砚叙了，哪怕故意挪开视线，心也依旧牢牢被这人牵在手上。
　　周晓星翻来覆去躺了很久，实在熬不住起身下了楼。
　　他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光是沉浸这种情绪里，他快要撑不住了。
　　郑砚叙走之前没布置完的东西还堆在墙角，周晓星挨个整理完了纸箱，打算从一楼清出一个房间养猫。
　　保姆房隔壁有间朝阳的储物间就不错，他们住进了之后一直没怎么动过，刚好可以把猫窝什么的都放进去。
　　周晓星说干就干，拉着包裹到了房门口，一推开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原本堆放的杂物早都被挪走了，窗帘换成了短款将将遮住窗户，窗台前被垫高改成了一条滑梯状的下坡，坡上铺着米色的猫砧板，空出一个大洞，刚好是他拉来的猫爬架的大小。
　　郑砚叙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动的房间，在他眼皮低下又布置了一个惊喜。
　　周晓星嘴里泛起一阵苦味，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接下郑砚叙的尾巴工程，一个人装好了猫爬架，又把猫粮和零食摆上了准备好的空物架。
　　周晓星在窗帘背后找到了一本猫咪图鉴，书本里还夹了张落着郑砚叙笔记的A4纸。
　　【布偶：易掉毛，肠胃弱】
　　【美短：太活泼，也掉毛】
　　【英短：易胖（不能偷喂，要商量好）】
　　【折耳：易生病（不好会心疼）】
　　......
　　郑砚叙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按着这本图鉴的顺序把每只猫的缺点都列了出来。
　　周晓星把纸折了回去，夹回原位时，不经意瞥见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星星喜欢就好，不要啰嗦太多】
　　周晓星情绪又要收不住了，眼前视线再度模糊起来。
　　他赶忙把书本放了回去，冲到洗手台前，给自己洗了把脸。
　　原来这间屋子不是给小丢准备的，在万知磬他们叮嘱之前，郑砚叙就做好了和他一起养猫的准备，或许是在看见他和小丢互动的时候，又或许是更早，早到上学那会儿两人投喂流浪猫的时候。
　　在他看不到的很多角落郑砚叙都在关注着他的喜恶，只是他总格外专注些，一直都没能发现这人投来的目光。
　　周晓星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红肿着眼眶，鼻头也大了一圈儿。
　　怎么就弄得这么狼狈。
　　周晓星自我批评的一句，鬼使神差朝镜子伸出了手，可当指尖碰上冰凉的镜面，又下意识地曲起了指节。
　　他现在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对郑砚叙的感情了，原来那么多的踌躇和徘徊，不过是坠入爱河前最后的自我拯救罢了。
　　他喜欢郑砚叙，不知不觉中甚至可以称得上“爱”。
　　好在这是有回应的爱，不然行至此处和自投罗网没有半点区别了。
　　周晓星深吸了一口气，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把脸。
　　再等等吧，郑砚叙会回来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周晓星整理完房间后并没有着急上楼，就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总觉得今晚应该等在客厅。
　　晚上十一点五十一分时，郑砚叙回来了。
　　带着一身寒气，不声不响进了门。
　　周晓星几乎是同一时间望了过去，抢在郑砚叙抬头前，先一步把目光锁定。
　　“星星。”郑砚叙动作僵住了，迎向爱人的视线不如他预演时的那么自然。
　　周晓星扶着沙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郑砚叙一步步向他走来，脚却沉得怎么都挪不动。
　　郑砚叙一把将他拥进了怀里，眼底那分失而复得的情绪，半点不比周晓星的浅。
　　周晓星小口喘着气，浅尝辄止地截取着这人的味道。
　　“别怕，我回来了，没事了......”郑砚叙手臂又收紧了些，扯掉后颈的阻隔贴，毫无章法地释放着信息素。
　　周晓星鼻头酸了，慢了半拍才开始回应郑砚叙的拥抱。
　　“小旭......”
　　“嗯，我在，没事了，没事了，乖......”郑砚叙拨开周晓星额前的头发，把脸贴了上去。
　　郑砚叙的皮肤很冰，衣服上带着的寒气也在室内的温度中凝成了水汽。
　　周晓星不知道这一抱持续了多久，再缓过来时，郑砚叙面色已经恢复了平常。
　　“你去哪儿了？”周晓星攥着郑砚叙的里衣，整个拳头都在颤抖。
　　“我爷爷去世了，我手上有郑家非法经营的证据，要先躲一躲。”郑砚叙捧着周晓星的脸，在他眉心落了个吻。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会去找你？发布会那天你是不是也没打算来？”周晓星不是傻子，虽然有惊无险走了这么一遭，他也不是半点没有长进。
　　郑砚叙被问住了，抿了下嘴唇，“嗯，知道，发布会我是打算过去的，但是时机没算准，等我再要告诉你的时候，他们已经先下手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周晓星少有固执的时候，也很少耍脾气。
　　“对不起，把你也牵扯进来了，是我不好。”郑砚叙目光紧锁在周晓星眉眼间，话语多少有些无力。
　　“我又不是怪你这个，你为什么有事从来都不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非要回郑家，非要跟郑砚继打擂台，不是说好了以后都不管郑家的事吗？”周晓星彻底摊牌了。
　　郑砚叙眸子微颤，倒吸一口冷气，似乎是被周晓星的话惊住了。
　　“星星......”
　　“你总是这样，我每天跟你待在一起，但却从来都不清楚你在做什么。”周晓星推开了郑砚叙，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坚持要把事问个明白。
　　“小旭，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晓星看着眼前这个亲近到不能再亲近的爱人，头一回儿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
　　他希望郑砚叙也能勇敢迈出这一步，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只要这人愿意开口解释，他都能坦然接受。
　　“对不起......”郑砚叙又朝前迈了一步。
　　“那你就告诉我。”周晓星直视着郑砚叙的目光。
　　“星星，对不起。”
　　周晓星呼吸滞住了，面对郑砚叙的慌张和闪躲，他真的无能为力。
　　“小旭，我好像能回答你了。”周晓星呼了口气。
　　“你一直这样的话，我们没法在一起。”周晓星逻辑又清晰了起来，哪怕是面对郑砚叙。
　　“你说你爱我，小旭，这不叫爱，你不诚实。”周晓星又退了一步，避开了郑砚叙的怀抱。
　　他好像总能在绝境之中生出新芽来，面对别人强加的感情，他那不常上线的甄别总能带着他杀出重围。
　　第一次是对尚铭卫，没想到第二次会是郑砚叙。
　　郑砚叙没再上前，张开的怀抱收了回去，凭借他敏锐的观察力，极快意识到了这是周晓星的底线。
　　“星星，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