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婚姻登记中心》沁馨儿

17、第 17 章

　　“这个奶茶口感真不错，好喝。”
　　“这个牌子最近好像很火，很难买呢。”
　　婚登中心的会议室异常热闹，正如郑访琴当时说的茶话会这个形式好，要常办。自上任后，郑访琴每个月都会固定开一次，品种也从水果到瓜子坚果再到奶茶，都是郑访琴自己掏腰包买的。
　　“这个牌子的奶茶我想喝好久了，这次真的是沾了郑主任的光。”尹碧露大大滴吸了一口说满足地说道。
　　“是啊，我们这些老太婆也跟着沾光时尚了一回。”周老师笑着说。
　　郑访琴坐在主位上微笑地说：“是大家辛苦了，这婚登缺了你们在座的谁都不行。”
　　“郑主任，您这话说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王志国搭话道。
　　“哈哈，大家吃归吃，后续有些工作我在这里布置一下。”郑访琴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喧闹的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郑访琴顿了顿继续：“大家也知道，我们婚登中心一直缺人手，我也向局领导反映了。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大家再撑一撑。”
　　郑访琴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探入细节的镜头，慢慢对焦每个人：“最近离婚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我们中心会办离婚登记的也就只有王志国、白萍、李丹枫，万一到时忙起来抽调人手就捉襟见肘了，所以下一步我打算让结婚的那几个姑娘们在空的时候轮流去离婚那边跟着白萍学。从下周起，尹碧露从你开始。”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尹碧露拿着奶茶的手猛地一抖，她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迷茫，目光直直地看向郑访琴，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大脑里还在循环“怎么会是我”，但看到郑访琴眼神里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又赶紧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应了声“好的”。

　　“我那得罪她了，这三把火直接对着我烧咯。”一下楼尹碧露就开始骂骂咧咧，“为什么让我先去学离婚，以前不是说未婚小姑娘不能去做离婚吗？”
　　“不是不能，是以前的领导照顾没结婚的小姑娘，怕他们接触太多离婚的人有心理阴影，不过也是很早以前了。”李丹枫在一旁解释道。
　　“那常主任在的时候也没让我们轮流去学啊。”
　　“现在是郑主任。”
　　“你要想离婚那边每天的八卦很多。”化身“吃瓜乐子人”的金语薇安慰道。
　　“那你怎么不去？”
　　“郑主任不是安排你先去嘛，之后就轮到我啦。大家都要学的。”
　　“你明显是说风凉话，明明……”
　　不等尹碧露说完，金语薇就拎着包往门口走：“下班啦，拜拜~”
　　“看她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一定是私下去巴结郑主任才变成我第一个去离婚那里。明明她比我早来中心，怎么也不会轮到我第一个去。”
　　“谁先谁后有关系吗？反正大家都要去学的。”
　　“丹枫你不懂，我最讨厌背后使手段的人。”
　　“金语薇不至于吧。而且大家都要学的，早晚的事。”褚尚蕊小声嘟哝道。
　　“你干嘛怎么抗拒去离婚那边啊。”李丹枫不解道。
　　“不吉利啊。”
　　“啊？”
　　“白萍这人性格怪怪的，不好相处，到时我被虐si在后面都没人管。”
　　……

　　隔天一早尹碧露就开始整理东西忙忙碌碌了一上午。
　　“不就是去后面学习，又不是去旅游，你这一大包是什么呀？”李丹枫吐槽道。
　　“你懂什么，除了笔、笔记本、水杯，我还带了各种好吃的，不知道白老师喜欢吃什么东西。”
　　“哦，对了对了还要去买点咖啡和牛奶。如果她喜欢喝奶咖的话。”说罢尹碧露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等等！”李丹枫叫住尹碧露，“你去离婚那块前，先把你结婚证的工本费结算一下！”
　　“啪！”
　　褚尚蕊的头就这么直直地敲到桌面上……
　　？
　　众人一阵疑惑。
　　“没事没事不用管我！”褚尚蕊有气无力道，“我只是ptsd了。”
　　“哦！”
　　众人一脸了然的神情。
　　也不能怪大家冷漠，只是褚尚蕊第一次结算工本费时就吃了赔账，数目还不小，为此还鬼哭狼嚎了好一阵，以至于每次听到要结算工本费就本能的进入“装si”模式。
　　而此时倒在办公桌上的褚尚蕊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来来来，结账结账了。”每月月底，李丹枫总会催促大家进行结婚证工本费的结算。
　　“我不！”尹碧露扶额扬天。
　　“求求了这次只能多不能少。”金语薇对着自己抽屉里一打qian，双手合十开始念咒。
　　此时也只有第一次结算工本费的褚尚蕊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也许不会想到今天之后的每次结算日她也会和另两个人一样的拜天拜地。
　　无视另外两个人李丹枫开始跟褚尚蕊解释道：“别理她们！就是把你在我这里领取的结婚证数量减去现在你手上剩余的结婚证数量等于你系统上这个月做的数据就行。然后结婚证是五元到时钱给我。”
　　“好嘞！”听上去很简单嘛，褚尚蕊信心满满！
　　于是在尹碧露和金语薇的注目下，褚尚蕊这初生牛犊开始“行动”……
　　“啊！！！！！！！”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阵惊叫响彻结婚登记大厅……
　　尹碧露和金语薇淡定地捂住耳朵，李丹枫则选择无视。
　　“我证书数字不对，怎么结婚证少了。”褚尚蕊焦急的开始翻找各个抽屉，“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
　　“你这个月是不是有打坏过证书？”尹碧露一脸过来人的姿态，“当时不是让你把废证统一放在公共抽屉里，免得到时和好的证书混在一起？”说罢指了指后面那个公共橱柜。
　　褚尚蕊像饿狼扑食般扑到橱边拉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好几本结婚证。
　　“这本是我的，这本也是我的。”褚尚蕊开始翻找起来。
　　又过去几分钟，褚尚蕊像捧着心爱的“玩具”般，捧着废证回到办公桌前，还不忘给李丹枫的方向发出一记眼dao：“枫姐不厚道，居然不告诉我还有废证一说。”
　　“哦，我基本没有废证！”来自“学霸”李丹枫的回答直接把褚尚蕊的自尊心拍在地上，哦不是，是地下室。
　　“习惯就好。”过来人2号金语薇说，“之前每次赔钱的也就只有我和尹碧露。”
　　无视来自“学霸”的鄙视，褚尚蕊又开始信心满满的计算着……
　　“啊！！！！！！！”惊叫声再次响彻结婚登记大厅……
　　这会李丹枫、尹碧露、金语薇都提前捂住了耳朵，没让自己离贝多芬更近一步。
　　“还是不对，明明加上废证啦。”
　　“看下系统里的补证，补证有补单本也有补两本的。”过来人2号金语薇继续补充道。
　　“哦哦，对哦！感谢两位大佬！”褚尚蕊向尹碧露和金语薇方向作了个揖。
　　“道友客气了！”
　　于是在几轮鸡飞蛋打之后证书数据终于是平了。不过这只是漫漫取经路的第一步，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褚尚蕊盯着系统里的数据，指尖的中性笔在桌沿磕出细碎的声响，力道越来越重，笔杆都被捏出了一道浅浅的印痕。
　　“差四十七块五。”她喃喃自语，把计算器按得噼里啪啦响，按键声在寂静的结婚大厅里格外刺耳。这个月的结婚证工本费已经核对第三遍了。
　　“啪”的一声，隔壁的金语薇突然拍了下桌子，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邪门了！真是邪门了！”她把面前的计算机推得老远，“我明明这个月旅游去了没做几天怎么还要赔10块？这不是明摆着又让我白掏腰包吗？”
　　“你那是常规操作，10块已经算不错了。”李丹枫踱步到褚尚蕊身旁，“你这5毛是什么鬼？”
　　“枫姐！”褚尚蕊眼泪汪汪的看向救星。
　　“你不会补单证算人家2.5元吧。”
　　“？”褚尚蕊惊讶道，“不是吗，结婚两本证5元，补两本证也是5元，补单证不就是2.5元吗？”
　　“以后出门请当不认识我们，别告诉人家你是我们婚登中心的人！”尹碧露补刀。
　　！
　　“无论一本还是两本都是5元！你初任培训白上了啊！”李丹枫顺势一记“毛栗子”敲在褚尚蕊额头。
　　“疼！”
　　“该！记记牢，下次就不会再犯傻了！”
　　“可是也不会差这么多呀！”一个疑问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差了快五十了！”
　　“我看你里面有张百元大钞。”回到座位上的李丹枫继续说，“估计你找零时搞错了吧。”
　　！！！
　　“我要zha小人！”此时的褚尚蕊无比怨念，“下次我要贴一张告示，‘自备零钱概不找零！’”。
　　“啪啪啪！”李丹枫象征性的鼓了下掌，“有创意！不过只要你敢贴出来别说投诉了，我敢保证领导马上就会找你谈话了！你转正的事估计就悬了。”
　　“你们几个也赶紧结下账，还想不想准点下班了！”李丹枫话风一转。
　　渐渐的，抱怨声小了下去。有人默默地放下笔，开始在钱包里找要垫付的金额；有人还在不死心地最后核对一遍数目，希望能找出哪里出了错；还有人已经灵魂出窍般瘫在椅子上毫无知觉。
　　窗外的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把那些红色的工本费数字照得有些模糊。
　　结婚大厅里的声音渐渐平息，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计算器偶尔发出的零星声响。月底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吹在每个人的脸上。这场算不清的结算，最终还是以尹碧露、金语薇、褚尚蕊三人或多或少的“赔钱”告终，就像打工人职场里无数个无可奈何的瞬间，咽下去，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