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婚姻登记中心》沁馨儿

15、第 15 章

　　事实上不用等到下周，隔天，新的婚登主任就“自动”浮出了水面。
　　“常主任，您看您这一退休，我心里总是慌慌的一点底都没有。”
　　“常主任，您看您把我们中心管理的多井井有条啊！”
　　“常主任……”
　　今一早，郑访琴就一直跟着常主任各种殷勤。仿佛“下一任中心主任”的身份已经刻在脸上，连走路都比平时多了几分扬眉吐气。

　　“所以郑老师，哦不对，应该改口叫郑主任了？”
　　中午的食堂里一个个脑袋凑在最角落的餐桌。
　　“我以为会是王老师呢。”
　　“谁让人家嫁得好呗。婚姻是第二次投胎，真理啊。”

　　“锦绣厅”的包厢门被推开时，裹挟着酒气的暖意瞬间涌出来。郑访琴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白色旗袍，手里拎着精致的手包，刚迈过门槛，身后跟着的婚登十几号人就自动找位置坐下，结婚大厅的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话，资历老的几个人坐在一起，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主位上坐着的常主任。
　　婚姻登记中心新主任的任命正式下来的当天晚上郑访琴，哦不，郑主任提议大家欢送下常主任。
　　常主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套裙，正低头用湿巾擦着筷子。听见动静，她抬头看了眼郑访琴，嘴角扯出个淡淡的笑：“郑主任来了，快坐。”说着伸手虚引了下旁边的空位，那是早就留好的“新领导位”。
　　郑访琴笑着应下，坐下时特意调整了坐姿，“常主任，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婚登工作，下班也没个准点，让您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一退休员工有的是时间，您新上任一时不适应是要多花点时间在工作上，理解理解。”
　　“哈哈，今天我做东，大家想吃什么就点，不要跟我客气。丹枫，你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都点上。”郑访琴把菜单推到李丹枫面前，“点菜是个技术活我们这里人多，众口难调，你在行，你来点。”
　　李丹枫也不推辞顺手打开菜单，按着人头和记忆里每个人的口味和忌口开始点菜。
　　不一会儿，冷菜就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尹碧露突然“噌”地站起来，手里举着个红酒瓶，脸上堆着殷勤的笑：“郑主任，您刚上任就请大家聚餐，这第一杯酒必须我来倒！我听说您平时爱喝点红酒，特意让服务员开了瓶。”
　　“还是尹碧露细心。”郑访琴眼里的笑意深了些，伸手把面前的高脚杯往前推了推，“不过今天我想喝点白酒热闹。”
　　这话一出，坐在郑访琴旁边的白萍立刻眼睛一亮，赶紧拿出一瓶白酒和一个白瓷酒杯，倒酒时特意控制着量，刚好没过杯底一寸：“您说的是！白酒才够劲儿！常主任，您也来一杯？”
　　常主任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青瓷茶杯：“我年纪大了，喝不了白酒，喝点茶就行。”她这话刚落，坐在最角落的许丽就跟着附和：“我也陪常主任喝茶，白酒这东西，喝多了烧心。”
　　郑访琴的目光在许丽身上顿了顿，没接话，转而看向坐在郑访琴旁边的王志国：“老王，您可是我们这的‘dang代表’定海神针呢。不瞒大家，我离婚登记的业务还是老王教的呢。”
　　“郑主任，您客气了。我怎么敢教您，您这业务水平属于是无师自通。”
　　郑访琴自从来到婚姻登记中心，一共办过几对离婚业务大家心知肚明，业务水平也的确配得上“无师”。
　　常主任端起茶杯喝了口，“好茶！”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热菜，第一道松鼠鳜鱼刚摆上桌，坐在李丹枫旁边的两大吃货——金语薇和褚尚蕊已经垂涎欲滴。郑访琴注意到她俩，笑着指了指鱼：“小金、小褚，别拘谨啊，尝尝这鱼，这家店的招牌菜。”
　　金语薇点点头，刚想夹一块，坐在她旁边的尹碧露就抢先一步，用公筷夹了块鱼腹上的肉放在她碗里：“快吃，这部分没刺。郑主任您也尝尝，我听人说这鱼得提前三天预定，咱们今天能吃上，全靠您面子大。”
　　李丹枫坐在常主任对面，看着眼前的热闹，手里的筷子没怎么动。她注意到常主任面前的茶杯空了，刚想起身去添水，坐在她旁边的陈英就先一步站了起来：“常主任，我给您添点茶！这茶是您自己带过来的吧？闻着真香。”
　　常主任点了点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你爱喝，下次我给你带点。”陈英刚想说“谢谢常主任”，郑访琴就接过话头：“常主任真是热心肠。我们中心现在年轻人多，他们爱喝奶茶。”她说着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以后咱们搞团建，不如去奶茶店，几个姑娘肯定喜欢。”
　　金语薇第一个响应，酒杯举得老高：“郑主任提议好！”
　　褚尚蕊被这热闹的场面弄得有点紧张，口里的食物还没咽下急忙忙的去拿酒杯，结果一旁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她脸瞬间红到耳根，赶紧弯腰去捡，郑访琴看着她慌乱的模样，笑着说：“没事，服务员，再拿一双筷子来。”说着又看向褚尚蕊，“你管你吃着。”
　　褚尚蕊连忙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郑主任”，头埋得更低了。
　　这场接风宴，名义上是欢迎新领导，送别老领导，可实际上，更像是一场无声的“站队”——有人忙着讨好新领导，有人想着跟老领导维持关系，还有像褚尚蕊一样涉世未深的新人，在这场暗流里手足无措。
　　晚宴快结束时，服务员端上了果盘。郑访琴拿起一块西瓜，递给常主任：“常主任，吃块西瓜解解腻。以后您退休了，要记得常回来看看我们呀。”常主任接过西瓜，点了点头：“好，我要是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
　　散场时，白萍主动帮郑访琴拎着手包。许丽和陈英扶着常主任，慢慢走在后面。王志国和李丹枫并肩走着，后面跟着尹碧露、金语薇和褚尚蕊。服务室的张老师和周老师走在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