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愿阁不了愿》饿了就喝西北风

54、第 54 章

　　“好。”
　　周子秋走上前，和文溯并肩走着，崔永乐也大步跟上，走在两人身旁。
　　文溯垂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周子秋，伸出手拂去他衣服上蹭上的墙灰，这里的墙已经很老久了，就像老人头上的斑秃一样一块黑一块白，手指轻轻抚上墙壁都会蹭得一手灰，更不要提周子秋方才是靠上去的。
　　“啊，谢谢。”
　　周子秋自己都要忘了他身上蹭上的灰，道谢后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空旷的走廊里脚步声特别明显，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让松动的窗户咣咣作响，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声音。三人走到楼梯旁上楼，上到了出事的那个班级所在的四楼，那个教室位于教学楼的中央，上了楼梯后右拐穿过两个教室就能看见那个教室了。
　　文溯上前推开虚掩的木门，飘扬的尘土间，那个教室的全貌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因为这里荒废许久，除了后来探险的人之外无人涉足，地上已经积满了灰尘，教室里的桌椅也凌乱的摆放着，老旧的木黑板上用粉笔涂满了涂鸦，不难看出是谁留下的。
　　崔永乐和文溯迈步走进了教室，周子秋却站在了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教室里。
　　在他眼里，这教室里的桌椅摆放整齐，学生整齐坐好听课，台上的老师也背对着学生写着板书，但当他出现在门口时，这群学生齐齐回头看向了他，就连老师也停下了板书的手，回头看向了他。
　　这群学生的眼睛空洞，鲜血甚至还在往下流。
　　周子秋后退一步，眨眼后再睁眼时，教室里已经没有了那群学生，眼前景象也如周遭一样破落。
　　“怎么了？”
　　见周子秋并未走进教室，文溯从教室里出来找到了他。
　　“没什么。”周子秋摇了摇头，将方才所见景象描述给了文溯，“晚上再来一次吧，也许能再看到他们。”
　　崔永乐也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听到周子秋的话后点了点头：“好主意。”
　　三人便先离开了这里，回到了酒店。
　　站在淋浴头下，温热的水流过生凉的肌肤，给周子秋带不来暖意，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微长的刘海撩到脑后。
　　方才他有一事忘了告诉文溯和崔永乐。
　　他看见那个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分明是“屍”。
　　死，或是尸。谁死，又是谁的尸，周子秋想不明白，是他死、他的尸，还是他们死、他们的尸。
　　洗好澡后，周子秋披上浴袍，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给崔永乐发了个消息后就将手机重新放到一边，坐到了沙发上翻着手中的书。
　　片刻后，有人敲响了他的门。
　　周子秋上前开门，门后站着的却是文溯，手里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怎么了？”
　　周子秋邀文溯进屋，文溯看了眼周子秋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脖颈，未干的发梢还在向下滴着水，放下电脑后从浴室拿了吹风机过来，让周子秋坐在地上，地上有柔软的白毛地毯，不用担心他会着凉。
　　周子秋乖乖坐在地上后，文溯先是将电脑打开放到他的腿上，然后坐在了周子秋身后的沙发上，对着男生柔软的发丝打开了吹风机。
　　文溯并未开最高档，不会给周子秋带来灼热感，修长骨感的手指穿梭在发间，撩起发丝，让温暖的微风细细地吹干发丝上的水珠。
　　“唔...”
　　周子秋很喜欢被文溯这样动作温柔地吹头发，不自觉地往文溯的两腿间凑了凑，因此他也没看见身后的文溯的脸色突然有些泛红，动作也染上些局促。
　　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文溯拿过来的电脑屏幕上，屏幕上的是青灯的后台，有人在了愿阁的后台留了言，周子秋查看了一下，是之前给他发消息说附近学校晚上有吵闹声的人，当时没过多久那个人曾再次留言说是误会，但就在今早那个人又发来了留言，说这可能不是误会。
　　周子秋动手往下翻了翻，是文溯回复那个人的消息，他先是问了那个人的地址，那人说在西岐，这之后文溯像是查看了那人的地址，问他不是在东山市吗，那人说定位定错了，他现在就在西岐。
　　当时周子秋曾对这条消息注意过，但他看到那个人定位在东山后就没有那么关注了，那人说是误会后他也只简单回复了一下没再管，没想到定位竟然定错了。
　　再往下，是文溯询问那个人的详细地址，却发现那人就住在西岐二高附近的小区里。
　　周子秋仰头和身后的文溯对上视线，颈间的疤痕也被他的动作微微拉大。
　　文溯失笑，停下吹头发的动作，问道：“怎么了？”
　　“今晚还是得去看一下。”周子秋说道。
　　文溯伸手将他的头推回去继续给他吹头发：“知道，先给你吹头发。”
　　“哦。”
　　吹风筒嗡嗡的低鸣声掩盖住了电话的短信提示声，但文溯看到了屏幕亮了一下，便伸手要将手机递给周子秋，拿起时他匆匆瞥了一眼，看到了“知道了”“尽快施工”的字样，不过周子秋接过去的速度很快，他没看见是谁发来的消息。
　　倒是周子秋在看到屏幕后“啊”了一下。
　　文溯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我觉得这学校底下应该有东西，让崔永乐去催促一下施工。”
　　“哦。”
　　文溯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但拿着吹风筒的手却微微握紧了些许。
　　是夜。
　　三人在十一点时来到了西岐二高的旧址，到了深夜，对这里的荒凉就有了更深的体会，昏黄的路灯尽力在这里照出一方光亮，但不稳的电流让光束闪动着，有时有有时无，穿过的小区和别墅区里亮着灯的人家也少的很，甚至有的楼上一盏灯都没亮起。
　　崔永乐看着别墅区，感叹道：“也不知道开发商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了？”
　　文溯伸手在周子秋的额头上佩戴头戴式手电，周子秋听见崔永乐的吐槽便插嘴问道。
　　“我下午去查了查这里，那别墅区你看没看着？”崔永乐三两下就将自己的手电戴好，说着，指了指一片漆黑的别墅区，“那他妈以前是乱葬岗。”
　　常有在乱葬岗上修建学校的做法，那是因为孩童阳气重，压得住阴气，但这里的阴气都已经大到孩童的阳气都压不住，怎么还能有那不长脑子的往这儿盖房子。
　　“哦？”周子秋听到崔永乐的话一时有些好奇。
　　“不止如此，西岐的东芬区、西芬区、南芬区，也他妈是乱葬岗改过来的。”越想自己查到的，崔永乐就越觉得有些不寒而栗，“知道为什么要叫东芬、西芬不？以前不是芬这个字，是坟地的坟，后来觉得不好听就改成了芬。”
　　现在的西岐就是一座建在乱葬岗上的城市！
　　周子秋闻言也愣了一下，这与他记忆中的西岐不一样，不过古时的城市与现在的城市自然不可能有相较之处，过去的城市再大，放到如今来看也不过县城大小，更不要提过去的西岐本就没有多大。
　　“先进去看看吧。”
　　文溯出声道。
　　“也是。”周子秋点头道。
　　三人按照白天的路线进了学校，深夜的校园更寂静了，脚步踏在地板上的回响声更大了，在走廊的墙壁上撞了几个来回后再传回他们的耳朵里，手电筒的光线照出了飞扬的灰尘，但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让人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其中是否潜藏了什么，生怕一转头就与一双眼睛对视上。
　　文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快十二点了。”
　　手表上显示的，此刻已经十一点五十八分了。
　　周子秋和崔永乐点点头，但下一秒他们三人就齐齐听到了脚步声，不徐不疾，像高跟鞋踏在了地板上，随后，更多的脚步声响起，甚至有交流声说话声响起，就连操场上也传来了喧嚣声。
　　而当表盘上的指针重合的那一刻，已经断了十八年电的教学楼重新亮起了灯，明亮的光芒透过落满了灰尘的灯罩有些发黄，但能让三人清晰地看见已经变了模样的周遭，走廊和教室干净整洁，身高样貌不一的学生熙熙攘攘地奔跑在走廊里，他们就像是看不见文溯三人一样，身体穿过了他们三人的身体后直直的跑向自己的教室。
　　文溯、周子秋和崔永乐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奔向了白天的那个教室，这下，不止周子秋看见了，文溯和崔永乐也看见了白天周子秋所说的画面。
　　不过现下与白天倒是有些许不同，现在的他们就像是真的学生一样，即便有人站在了教室门口他们也不看一眼，全神贯注地听着台上老师的讲课，崔永乐也在黑板上看见了周子秋下午时告诉他的那个“屍”字。
　　文溯自然也看见了这个字，惊讶了片刻后若有所思，思考片刻后迈步走进了教室。
　　周子秋和崔永乐并未阻拦，他们也很好奇会发生什么。
　　过去的班级里人不是很多，教室里还有一个空位，文溯走了几步后就坐在那里，过长的腿无法塞进小小的书桌下，文溯便将腿支在外面，而他身旁的“女同学”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到来，依旧保持着抬头看一眼黑板后低头记着笔记的动作，仿佛那只有“屍”字的黑板上有什么她不懂的知识。
　　文溯垂眸看着她写了片刻后抬头看向了黑板，接下来，文溯做了一件让周子秋和崔永乐很震惊的事情——他竟然对讲台上的“老师”举起了手！
　　“老师。”文溯的声音懒洋洋的，“你讲错了。”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文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