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记平红》秦玉山

4、无色清水指明路

　　幼崽醒了。

　　嘤嘤的唤着，它在呼喊它的母亲。

　　雪兽支起已经被包扎好的后脚，前爪搭在花忌的胳膊上，轻轻舔舐它的孩子。

　　在如此沉重的八人下山途中，任何的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刺入他们的心脏。

　　尽管他们极端不情愿，但在苍止的压迫下，他们还是有序的走回了来时路。

　　待他们走远后，苍止宣布道：“从此时开始，你们五十二个人就是平红宗的弟子了。”

　　他咳了一声，“而现在，我则会依据你们的测试表现，把你们划分为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

　　众人屏息凝神，生怕听不清。

　　“一共会有二十二人被分配去外门。外门弟子负责的主要是整个平红宗的运作体系。”

　　“大致是传递书信，打扫宗门卫生，维护宗门的外围秩序，是宗门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当然，也可以借阅基础的功法书籍。”

　　“接下来我会公布外门弟子的名单。”

　　“夏凉，胡雯，贾深……”

　　当苍止念到最后几个名字时，有人的眼眶微红，几乎是要落下泪来。

　　二十二个名字毕。

　　“这二十二个人，请留在此处。你们以后的住处就是这了。会有宗门指定的人来为你们授课。”

　　苍止领着剩余的三十人，继续朝着山巅行去。

　　“四位长老已经在殿中等候了，你们可以选择其中一个作为自己的师父。”

　　步入大殿。

　　陆平在心里感叹，这平红宗的审美还不错嘛。

　　殿前中央是一个空着的掌门之位，左右两方各有两个长老之位。四位长老的风格迥异。

　　左手的第一位长老是一位魁梧的棕皮男子，黑色短发被利落的束起，浓眉大眼。

　　“我是火门长老，擅长于器修，对炼器感兴趣的可以拜入我的门下，我的授课大多数是实操。”

　　左手第二位是一位小麦皮的薄肌女子，她的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服”的气息。

　　“我是封柳长老，擅长于符修，什么动弹不得符，诛心符我都会。看别人不爽的来我这。”

　　右手第一位是一名文弱的白皮女子。

　　“我是白薇长老，以阵修为主，阵修的话，小事用不着，大事来不及。各位谨慎选择。”

　　右手第二位是蒙面的男子，陆平认为他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奇怪。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死人。

　　“我是迩何长老，擅长于剑修，想要耍帅，英雄救美的都可以拜入我门下。”

　　苍止手拿名单，从上到下依次念名字。

　　“花忌，你要选择哪一位长老？”

　　花忌：“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火门长老心直口快：“尽管问！”

　　花忌：“掌门去哪里了？”

　　全场寂静——

　　封柳长老率先道：“掌门散落在不知名的角落，等你们全部选择完后，他就会出现了。”

　　花忌思索片刻后，“我可以选掌门吗？”

　　苍止：“花忌，你可以再考虑一会。”

　　花忌只是沉默不言。

　　苍止继续道：“尚安之。请你选择长老？”

　　尚安之毫不犹豫道：“封柳长老。”

　　小麦色皮肤的女子笑道：“有眼光！”

　　随着，就是李侠。

　　陆平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来看。

　　李侠与风兽李夏的面貌极其相似。或许是风毒虫读取了他的那一瞬的记忆，才伪装成李夏吧。

　　李侠选择了火门长老。

　　陆平等了许久，才等来自己的名字。

　　他犹豫片刻：“我也想选掌门。”

　　迩何长老笑出声，“你们知道掌门的擅长领域吗？都这么急着要拜掌门为师。”

　　陆平：“我在幼时即听过掌门的事迹。掌门擅长于无情道，主修剑道，其余修炼之法也有涉猎。”

　　迩何意味深长：“那你们仍然需要努力。”

　　最后一个才是尚若素。

　　苍止：“尚若素，你要拜哪位长老为师？”

　　尚若素看了一眼尚安之，“封柳长老。”

　　封柳长老大笑道：“看来这一对兄弟都拜入了我的门下，我一定会培养你们，超过火门长老的弟子。”

　　火门笑道：“封柳，你的野心不小啊。不过，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最后到底是谁赢。”

　　互逗间，殿外弟子报道：“掌门到——”

　　长老们则一改嬉笑的姿态，正襟危坐。等待平红宗掌门的到来。

　　殿门缓缓开启，一个人踱步走进。

　　那是一个披着深蓝披风的中年大叔。唇边的胡须没有破坏整体的面部和谐，反而增加了一丝不羁。

　　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在行走时扫视过殿内的每一个人。一种淡淡的压迫感停在了新弟子的头上。

　　他坐到了掌门之位上。
　　“听说，这里有两名弟子想要拜我为师？”

　　花忌，陆平：“是的，掌门。”

　　掌门看着花忌，微笑问道：“姑娘，你为什么不选择这里的四位长老呢？”

　　花忌：“掌门的无情道和我适配，另外，掌门兼修的种类多，我可以有更多的学习路径。”

　　不喜出言的白薇道：“你要修无情道？”

　　花忌：“白薇长老，此言何意？”

　　白薇叹口气：“无情道太容易半途而废，若持有凡心过重，还易走火入魔。”

　　掌门安慰白薇道：“白薇，既然花忌是冲着无情道来的，想必已经做好了准备。”

　　“况且，我看她是天性凉薄，又心怀怜悯，是修无情道的好料子。”

　　苍止补充：“掌门，花忌的显形水无色。”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

　　掌门：“嚯，你看我说什么？”

　　掌门的的手一挥，“花忌，还有一事，不知你的看法如何？若是同意，即可收你为徒。”

　　花忌微微俯身：“掌门请说。”

　　“我待在宗门的时间不多，大部分都是在外游历，这样你还要拜我为师吗？”

　　“花忌愿意。”

　　掌门笑得很开心，“哈哈哈好啊！”

　　笑完后，掌门才想起了第二位弟子。于是他笑眯眯的问陆平道：“你呢？为什么要跟着我？”

　　苍止想起了陆平的显形水，白粉色……苍止想，陆平肯定不是奔着无情道去的。

　　说不定，陆平是因为花忌才去的。

　　苍止在自己的心里肯定了自己一把。

　　陆平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条万全的回答。

　　他道：“因为我崇拜您，掌门。我是听着您的事迹长大的，如今入了平红宗，肯定要拜你为师。”

　　掌门笑得更开心了，“你说，我叫什么？”

　　“真名不知道，为人所知的是洛山。”

　　洛山则向四位长老抱拳，眼角的纹路皱起。
　　“各位长老，实在是抱歉了，天赋最佳的这两个人我就收走了。哈哈哈哈！”

　　封柳给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等着。”

　　洛山走下了位置，“花忌，陆平，随我来。”

　　三人退出了大殿。

　　掌门洛山见门外的雪兽也跟了上来，于是他摸了摸它的头，“这只雪兽……也带着吧。”

　　洛山领着身后的两个人，一路下了山。

　　“我记得，陆平的家是在西渡，距离此地甚远，我先送你去和家人打个招呼。”

　　“之后，我们就有的忙了。”

　　陆平点头：“我已经十多日未曾归家，我的父母应当也已改变了他们的想法。”

　　“那花忌呢？你的家在南冥，距离此地稍近。”

　　花忌抚着雪兽幼崽，“我没有要看的人。”

　　陆平和洛山正思考着这句话的歧义，致使两人都不敢接过她的话，怕引起不好的回忆。

　　气氛凝重了一瞬。

　　花忌主动提起：“他们死了很多年了。我早已不在意了，我们先去西渡吧。”

　　洛山：“好啊。”有点心疼花忌。

　　陆平想要让花忌忘了这些伤心事，“我还剩下一些银子，花忌你还没有吃过西渡的食物吧？”

　　花忌点头，“没吃过。”

　　陆平自然的牵过了花忌的手，“我给你买。”

　　花忌看着陆平的手，最终没有拒绝。

　　洛山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角落，御剑起飞。

　　陆平则牵得更紧了，花忌知道陆平不好意思说。于是，她悄悄的和洛山说：“师父，陆平恐高。”

　　洛山回头瞥了一眼，坏心思闪过，“你知道克服恐惧的最好办法是什么吗？”

　　陆平白了脸。“不知道。”

　　“就是直面恐惧！”

　　“啊啊啊啊啊！”
　　陆平面对陡然升高的剑，惊叫出声。

　　“师父，我要吐了！”陆平抗议道。

　　洛山知道陆平不会高空抛物，“花忌，你觉得陆平真的会吐吗？”

　　花忌居然真的思考了：“反正，他不会吐到我的身上。可是，师父你就危险了。”

　　花忌把身后的陆平移到身前，“师父，注意点。”

　　师父被迫压低了高度。

　　陆平终于能够缓口气，“师父，你要是再飞高，我就真的吐你身上了。”

　　师父微微一笑，“陆平，我知道你是我的乖徒。”

　　飞行许久，洛山终于找到一个地方降落了。

　　当陆平又累又饿的到了旅馆，在柜台开三间房时，却发现他和洛山对视上了。

　　陆平：“师父见多识广，身上肯定有钱吧？”

　　洛山：“呃，这个，我的钱，都落在宗门了。”

　　陆平：“我不信。”

　　洛山：“乖徒，你就付了钱吧，以后我会赚钱还给你的。”

　　而在两人拉扯间，花忌已付了房钱和餐食费。

　　“客官的餐食，稍后会送至三位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