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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前影绰绰不寻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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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侧身,望向背光的人影。
黑色人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是一张和公子极其相似的脸,只是更加冷淡。
他道:“兄长给你添麻烦了。”他从腰间摸出了一锭银子,“这是给兄台的谢礼。”
陆平拒绝了:“不必。这碗面只是一点小钱,不用给我这么多。不如,我们交个朋友?”
衣着华丽,随手都能拿出银子。此等人肯定不是平凡之辈,日后也可以互相帮衬。
公子瞬间活过来了,“我是北山的尚若素。”
陆平:“我是西渡陆平。”
冷面则显出了惊讶:“西渡陆平?久闻大名,今日竟见了真人。我是北山尚安之。”
陆平没听过北山尚氏,只点头,“幸会。”
尚安之站起身,作揖道:“望陆兄通过试炼,登顶平红。我现有要事,便不再多加叨扰。”
“一路顺利。”陆平微笑。
两人就淡出了陆平的视野。
不过,他们很奇怪。弟弟总要管着哥哥,哥哥则像一个没有成熟的大小孩。
哥哥不会是有隐疾吧?陆平默默的可怜他。
不久,山脚的苍止飞到了半山腰。他同登记人员细语了一阵,就点头离开了。
天色渐晚,陆平瞧见了登记人员已把桌椅收拾好,又把一叠纸交给了苍止。
各家店铺前的红色灯笼依次亮起,照亮了一小片天空。陆平莫名有了不祥的预感。
果然,苍止站在空地里。他的声音似乎是通过了传音术,萦绕在了每一个人的耳旁。
“报到姓名者,依次上前领取符纸。”
“花忌。”
“尚安之。”
“尚若素。”
“陆平。”
“……”
众人陆陆续续的领完,苍止开口道:“此时是酉时一刻,明日的辰时一刻,我会在山顶等候你们。”
“手中的符纸,是你们退出试炼的唯一办法。若是遇到了危及性命的困难,可以撕碎符纸。”
“不过,若是符纸毁坏,对应者就会失去今年的试炼资格,只能在明年再来了。”
陆平把符纸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符纸不记名,谁撕碎了谁就会离开。另外,这里有平红器修炼制的短剑。”
“从此处到山顶,会有仙术凝成的雪,还有几只受伤的雪兽,望各位好运。”
苍止御剑离开了,只余下这一百名天赋极佳的参与者跃跃欲试。
有人想要与别人组队,增加成功的几率。有人孤身独行,取剑后就消失在布下的风雪中。
陆平有些苦恼,随后,他瞥见了尚氏兄弟已先行。罢了,自己一个人也行。
他佩好短剑,开始登阶。
阶梯因为有风雪的吹打,变得湿滑不已。
陆平的发丝上,眼睫上都已落了雪,他抹了把脸,扫去了自己眼前的白色遮挡物。
“唉呀!”他脚下不稳,磕在了台阶上,还好他立即将自己的双臂垫在了自己的帅脸前。
“这样不行啊。”他得找一个支撑物。
他四顾,路边倒是有横七竖八的枯木。他侧身去够那根离他最近的枝干。
风渐渐小了。
只是这雪却密密麻麻的,连成了天地帷幕。
这也让陆平有了喘息的间断,他直起身,挑了一根最粗的枝干,往地上锤了几轮。
陆平亲自认证,这是一条好枝。
虽然现在的风小了,但是万一呢?陆平喜欢一早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应付迟来的风险。
不过,这场雪,不会太大了吧?陆平的右手搭成小帐篷横在眼上,能见度只有几米远了。
他的眼前,只有一条蜿蜒的灰色石阶路,此外茫茫不可见。陆平觉得这世间只他一人。
陆平的耳似乎听见了别的声响。那是一声热切的,贪婪的,虚弱的吐息声。
陆平向左一扑,避过了来自背后的袭击。
他迅速起身观察,是一只半人高的雪狼。
嘀嗒,嘀嗒——
这是一只后背在滴血的雪狼,它的眼神里闪着饥饿的光芒。自己要怎么办呢?
斩下它的头吗?还是再割在它原来的伤口上呢?陆平的眼珠一转,有了对策。
“你很饿,对吧?”他说,“你的体力可能会有最后的爆发,但是你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陆平调整好自己的应对姿势,“我站在这里,你应该耗不过我吧?你应该放弃我。”
“在这么一点的时间里,你应该也找不到别的目标了对吧,还是说,要和我拼一次?”
说话间,那只雪兽似乎听懂了。但是它的眼珠子仍然直勾勾的盯着陆平,不愿意放弃。
“呜噜,呜噜。”
雪兽的墨绿色瞳孔的光泽更胜,它缓缓低下头,弓起腰,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姿势。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要出意外了。
“啊!!!”后面上来的人在看见这一只血迹满身的雪兽后,惊慌的滑倒了。
不妙!雪兽似乎咧开嘴笑了。
它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起跳,血盆大口直冲向摔倒的人。陆平的眼中什么都不剩下了。
只有雪兽背上的那一抹红色,不断的在刺激陆平的大脑。陆平的青筋暴起,他手里的短剑高扬。
他飞身扑了过去。
摔倒的人颤巍巍的掏出怀中符纸,想要撕碎,可是因为手抖,符纸被风吹离了平红山。
他的瞳孔猛地缩小,绝望已经浮现。
然而,在雪兽的阴影完全笼罩他之前,是陆平高高跃起,脱离了雪兽的遮挡,从天而降。
陆平的眼中,是无限的决绝,是一丝悲天悯人的垂怜。他的刀光凝于一点,化为了飞溅的血滴。
雪兽只趴在地上抽搐了片刻,就归西了。
陆平拔出染满红色的短剑,瞥了摔倒的人一眼。李夏浑身一抖,随后,后知后觉的爬起来。
“多谢兄台搭救!”李夏已经无颜见人,只能够低下头,不去看陆平的脸色。
面前却伸来一只手,“你没有受伤吧?”
李夏猛然抬头,“没……没有……”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变了调,自己不再熟悉。
“你的符纸飞走了,你就用我的吧。如果有危险你实在处理不了,就撕碎它吧。”
李夏不知该说些什么,看上去是一副惭愧的模样,仿佛还有一种没有被斥责的侥幸。
陆平奇异,这个人的手怎么毛茸茸的。
李夏越想越难过,“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吧,我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了。”
陆平不和他理论,只是把自己的符纸塞进了他的袖中,“要是再被风吹走了,就一张也没了。”
李夏笑笑,只能接受。
“兄台,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我是西渡陆氏,陆平。”
“啊?”李夏的眼神在一刹那变得崇拜,“您……原来您就是西渡陆平!”
陆平不明所以,为什么尚安之和面前的人都对他的名字反应那么大?他问出口。
李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西渡陆平,出门在外常行善积德,谁人不知?”
这回轮到陆平不理解了,“西渡距离此处,应当有一些距离?你是从何处知晓?”
“我是中原人,四方来会,自然知道许多事情,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李夏想起了什么,“也是,我忘记向您介绍我自己了。”
“我是中原李夏,华夏之夏,只是一介小人物,劳烦您记住我的名字了。”
陆平有些不适应,“不用这么称呼我,我……”
李夏明白了,“好。”
两人继续前行。路上的雪小了,从一团一团的棉絮变为一缕一缕的细丝。风倒是大了不少。
“难不成,雪兽在出现的时候,周边的雪都会更加浓密吗?风雪轮流交替,却只有雪兽。”
陆平不得答案,却似乎摸到了试炼的底层逻辑。
雪变成了一片一片的,从昏暗的空中落下。
李夏没有再说话,只余陆平独自思忖。
“你是说,你叫李夏?方才百人在场的时候,你站在哪里呢?”陆平皱眉问道。
“我站在最后几排,也是靠后上山的。”
“为什么我们走了那么久,却没有遇见过其他人?我是前几个上山的,中间的人呢?”
李夏歪头道:“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这种事能记错吗?”陆平忽的离他远了些,“你不是李夏,你不是人!”
李夏疑惑道:“怎么了?我怎么不是李夏了?方才的雪兽要袭击我,不是您救下我的吗?”
陆平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不对劲。自从雪兽死了之后,雪就小了,你出现了,风变大了。”
“风雪轮流交替,不是正常的吗?”李夏依旧用自己的逻辑来解释这一切。
“不对,不对。”陆平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他僵硬的转过头,看李夏。
李夏不自觉,笑着说话。“反正,你的符纸已经在我这里了,你已经跑不了了,不是吗?”
被真相击中的陆平只觉得天地都崩塌了,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救的人,他却不是人。
陆平没有办法,只能拿起短剑对着他。
李夏:“你要杀死一个你刚刚救下来的人吗?”
陆平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能沉默了。
然而,刹那的寒芒闪过,一剑穿心。
倒下的李夏的瞳孔中,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