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声后，我杀死了小白花》招财小金罐

43、谈判

　　猩红的光芒在幽蓝的数据核心深处疯狂压缩、凝聚，如同恒星坍缩前的最后挣扎，散发出毁灭性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静滞域内凝固的灰白空间都在无声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股纯粹的能量彻底湮灭、归零。

　　林薇的身体僵住了，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她挡在苏念身前，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疯狂戾气，也能感觉到前方那绝对冰冷、绝对漠然的毁灭意志。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只有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刺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完了…真的要完了…苏念…】
　　绝望的念头如同冰水灌顶。
　　然而，就在那猩红光芒即将喷薄而出的千钧一发之际——
　　苏念动了。
　　不是后退，不是恐惧，而是向前！
　　她猛地将挡在身前的林薇用力往自己身后一拽！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林薇猝不及防，踉跄着撞在苏念背上，愕然抬头，只看到苏念挺得笔直的、单薄却如同磐石般的背影。
　　苏念松开了手。
　　那枚抵在顾霆骁颈动脉上、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美工刀片，“叮”一声轻响，掉落在凝固的、如同镜面般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清脆的响声在绝对的死寂中异常刺耳。
　　她甚至没有看那掉落的刀片一眼。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冰锥，死死钉在那团散发着毁灭红光的幽蓝数据流核心上。嘴角，缓缓向上咧开一个堪称惊心动魄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疯狂到极致后淬炼出的、冰冷而清醒的挑衅！
　　“清除我？”
　　苏念的声音在意识层面响起，冰冷，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愉悦的颤音，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凝固的时空之上。
　　“好啊，动手。”
　　她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像一个主动引颈就戮的殉道者，姿态却充满了嘲讽。
　　“抹掉我这个错误代码！简单，干净！”
　　她的意念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六世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恨意和狂傲：
　　“然后呢？”
　　“然后，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苏念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那层层叠叠的数据流，直视其核心逻辑的冰冷本质。
　　“看看下一次，当我在那个该死的天台睁开眼睛，当冰冷的寒风再次灌进我的喉咙，当那些霸凌的手再次推搡过来的时候…”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轻柔，却比最刺骨的寒风还要冰冷：
　　“我会做什么？”
　　“我会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顾霆骁！”
　　“用石头砸，用牙齿咬，用我能找到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根写字的笔！”
　　苏念的意念中翻涌着血腥而具体的画面，那是在第四世天台亲手终结顾霆骁生命时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冰冷触感。
　　“然后，像之前一样，把刀——或者随便什么能捅穿他心脏的东西——狠狠扎进去！”
　　“一次，又一次！在你们所谓的世界还没来得及运转起来之前，就把他——你们精心打造的男主角——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们能清除我一次，清除我两次……”
　　苏念眼中的黑色火焰熊熊燃烧，那是一种将自身也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的疯狂决绝。
　　“但我因为觉醒而生，我就还能觉醒第二次，第三次。”
　　“我杀不累！”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个脆弱的世界泡，经不经得住我这样杀？！”
　　“经不经得住你们的核心男主，在我每一次重生的第一时间，就被我这个错误物理清零？！”
　　“每一次清除我，都意味着一次新的、更快的杀戮重启！”
　　苏念的声音如同宣告末日的号角，冰冷而清晰地在死寂的意识空间回荡：
　　“看看是我这个错误先被你们彻底抹除存在痕迹，还是你们的世界先在我这无穷无尽的杀戮轮回里彻底崩溃，化成你们数据库里一堆无法解析的垃圾碎片！”
　　静滞域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团幽蓝数据流核心处疯狂压缩的猩红光芒，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如同平静的数据海面被投入了一颗毁灭性的炸弹。那是一种计算逻辑遭遇无法解析变量的剧烈扰动！一种被错误代码反过来用世界本身的脆弱性作为人质进行威胁的、前所未有的冲击！
　　代理主系统那绝对漠然的意念，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
　　那是一种超乎程序预设的、因无法立刻评估风险和最优解而产生的停顿。
　　林薇在苏念身后，彻底惊呆了。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受到苏念单薄后背传来的、因极度亢奋和疯狂而微微的颤抖。
　　她看着苏念那近乎殉道般又充满毁灭美感的身影，听着那疯狂到极致却又逻辑清晰得令人胆寒的威胁……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像是被滚烫的岩浆灼烧。
　　恐惧、震撼、心疼……无数情绪汹涌冲撞，最终化为滚烫的泪水，无声地夺眶而出。
　　“苏念……”她在意识里无声地哽咽，“你这个疯子……”
　　代理主系统的意念终于再次响起，那冰冷的机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被强行压制的计算过载噪音。
　　“错误代码‘苏念’，你的行为逻辑…存在不可预测的极端性。持续清除-重生-破坏循环…将导致世界无限趋近于崩溃临界点。最终结果：世界泡湮灭，不可逆。此方案…非最优解。”
　　它承认了！
　　它承认了苏念的威胁有效！
　　承认了这个世界承受不起她这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苏念眼中的黑色火焰跳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洞穿敌人弱点的、冰冷的胜利光芒。她脸上的疯狂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清醒、更加冷酷的谈判姿态。
　　“最优解？”
　　苏念嗤笑一声，意念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们在乎过什么最优解？你们只在乎你们的核心叙事逻辑！在乎你们设定好的、光鲜亮丽、满足某些人低级趣味的圆满结局！”
　　苏念的目光扫过凝固的顾霆骁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眼中是纯粹的厌恶。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边缘。这都是拜你们所赐！拜你们强行塞给我的那个男主角所赐！”
　　苏念深吸一口气，那动作仿佛在汲取力量，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决断。她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某种明确的、不容置疑的诉求，牢牢锁定了那团幽蓝的数据流。
　　“不如，就让一切停在这一世吧。”
　　苏念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千钧之力。
　　“我可以不杀他。”
　　这句话如同惊雷。林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念的背影。
　　“但前提是——”
　　苏念的意念陡然变得锐利如刀，斩钉截铁：
　　“让顾霆骁，和他那该死的男主光环，彻底失效！”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修改底层规则，给他植入不可违逆的远离程序，或者干脆把他变成白痴！”
　　苏念的语气冰冷而残酷，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我要他，从此以后，从物理层面到因果层面，都无法再对我、对林薇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无法靠近，无法干预，无法用他那令人作呕的存在感和所谓的深情，再污染我们的世界一分一毫！”
　　“这是底线。”
　　苏念向前踏出一步，尽管只是意识层面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踏碎虚空般的决绝。她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手——掌心之前被柴刀柄磨破的地方，鲜血已经凝固成暗红的痂，此刻却因为用力，伤口再次崩裂，一滴滚烫的、鲜红的血珠，缓缓渗出，如同最妖异的契约印记，悬浮在凝固的灰白空气里。
　　“答应这个条件，我留他一条狗命，你们的世界也能苟延残喘。”
　　她的目光如同燃烧殆尽的星辰余烬，冰冷而执着地刺向那团幽蓝的数据核心。
　　“不答应…”
　　苏念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疯狂而冰冷的弧度，摊开的手掌缓缓收紧，仿佛要将那滴血和整个世界一起捏碎。
　　“那就，让一切在这里，或者在天台，彻底结束。”
　　“选择权，在你。”
　　静滞域内，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猩红的光芒在幽蓝核心中不安地明灭跳动，如同紊乱的心跳。那绝对漠然的注视，第一次如此长久地、如此专注地投射在苏念身上，投射在她掌心那象征着疯狂、执念与新生的血珠上。
　　一种无形的、足以决定世界命运的庞大压力，在这片死寂的灰白空间中无声地交锋、碰撞、权衡。
　　林薇屏住了呼吸，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死死抓住苏念后背的衣角，仿佛那是连接着生存的唯一绳索。她能感觉到苏念身体的紧绷，也能感觉到那来自高维存在的、冰冷而沉重的审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疯狂压缩的猩红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驯服，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彻底湮灭在幽蓝的数据流深处。
　　代理主系统那冰冷的意念，终于再次响起，没有了毁灭的宣告，只剩下一种仿佛经过无数次推演后得出的、冰冷的、程序化的妥协：
　　“……条件，受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