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心声后，我杀死了小白花》招财小金罐

14、（下）星夜下

　　预赛的硝烟，是绝佳的掩护。
　　顾霆骁的关心被林薇尽职尽责地挡在门外。他送来的点心，发来的信息，都被林薇以各种理由化解。
　　看着林薇在门口与顾霆骁周旋时那强装镇定、绞尽脑汁的样子，一丝冰冷的满意在心底滑过。
　　这个“外交官”，用得还算顺手。
　　林薇的生病，是个意外，也是观察的机会。
　　她熬红眼睛找资料的样子，笨拙却努力。那份外文报告，确实关键。
　　早餐？顺手为之。
　　药物？不过是上次见她抽屉里空了，路过药店时多买了一份备用。
　　成本低廉，却能有效维系这个工具人的可用性和好感度。
　　在顾氏，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心、获取情报的手段早已炉火纯青。
　　深夜，第二轮报告终于定稿。
　　点击发送。
　　窗外月色清冷，林薇应该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顾霆骁的信息：「念念，报告还顺利吗？需要我让陈总看看吗？」
　　语气是掌控一切的笃定。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厌恶感如影随形。
　　记忆里锋利刺入血肉的冰冷触感，他签署离婚协议时灰败的眼神…交织闪过。
　　「谢谢关心，林薇姐帮忙整理好了，已经提交。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复要温顺，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感激，发送。
　　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仿佛隔绝了某种污秽。
　　推开研讨室的门，夜风带着凉意。图书馆顶楼有个小小的露天平台，视野开阔，鲜少有人。
　　需要透口气。
　　却没想到，平台上已经有人。
　　林薇裹着厚厚的毯子，蜷缩在长椅上，仰着头，呆呆地望着星空。月光洒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褪去了平日里的咋咋呼呼，竟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和安静。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看到是我，有些惊讶，随即扯出一个虚弱的笑：“苏念？报告搞定了？”
　　“嗯。”
　　我走到栏杆边，与她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也望向夜空。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流淌，头顶是稀疏的星辰。
　　沉默在夜风中流淌，只有远处隐约的车声。
　　“苏念，”林薇的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轻轻的，像怕惊扰了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像天上的星星。”
　　我微微一怔，没有转头。
　　“看起来很近，很亮，”她继续说着，目光依旧停留在星空，“但其实…离得很远很远。冷冰冰的，摸不着，也看不懂。”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不像我，就是个俗人，整天就想着别墅游艇，还老给你拖后腿……”
　　她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冒犯。
　　但奇怪的是，我心中并无怒意。
　　或许是这宁静的夜色，或许是她的脆弱太真实。
　　“星星也有温度。”我开口，声音平静，自己也有些意外会回应，“只是需要靠近才能感知，而且…”
　　我顿了顿，想起站在顾氏顶楼，脚下是繁华灯火，心中却一片荒芜的冰冷，“太靠近太阳，也会被灼伤，甚至…湮灭。”
　　林薇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带着探究，也带着一丝懵懂的触动。
　　“那你呢？”她问，声音很轻，“你是想当星星…还是……”她没说完，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太过逾越。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目光投向更深的夜空。
　　星星？太阳？
　　不。
　　我曾是攀附太阳的菟丝花，最终被灼烧殆尽；也曾是扑火的飞蛾，与太阳同归于尽；也曾成了吞噬太阳的黑洞，最终只剩下冰冷的空虚。
　　这一世……
　　“我只想，做完整的自己。”
　　声音很轻，几乎被夜风吹散。
　　这是真话，也是这盘棋局的终极目标。
　　无关星星，无关太阳。
　　林薇似乎没听清，或者没理解。
　　她裹紧了毯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完整的自己…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病后的疲惫涌上来，“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你总觉得顾霆骁的关心让人喘不过气了……”
　　我微微一震，转头看她。
　　她已经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均匀，像是睡着了。月光勾勒着她安静的睡颜，褪去了所有防备和思虑。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初秋的凉意。
　　林薇……
　　这个聒噪的、带着系统任务的、做着别墅游艇美梦的女人，在这一刻，在这个清冷的星夜下，竟意外地触碰到了我内心深处那片冰冷的、渴望完整的荒原。
　　或许，她不仅仅是棋子。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即被更深的理智压下。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第二轮结果即将公布，决赛的战场就在眼前。顾霆骁的耐心，也并非无限。
　　收回目光，我静静地站在星空下，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心中盘算的，依旧是下一步的落子。只是那冰冷的棋盘上，似乎有一角，被这意外的星夜，染上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温度。